第三十三章
最终,想要个儿子的念头压到了一切,张驴子转身追上白兔,将薛寡妇给那买豆子的钱都掏了出来,求白兔指点迷津。
白兔也没要张驴子的钱,只告诉张驴子:等到他喜得贵子以后,就要为自己立个牌位,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香火供奉,张驴子闻言顿时更深信了几分,便随着白兔去到条僻静的巷子,看白兔摇头晃脑的掐了半天指头。
白兔装模作样了好半天,才说,张驴子命中注定得娶两房妻妾才能得子。张驴子闻言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道长说笑了,我一穷二白的,一个老婆都养不活,咋还能养俩?
白兔也没再废话,只掏出个一寸来长赤身露体的泥娃娃递给张驴子,说:这泥娃娃跑到谁怀里,你的儿子便在着落在谁身上,你若想要儿子,就掂量着看吧,若不想要,悉听尊便。说完捏个隐形决瞬间失去了踪影。
张驴子顿时傻了,好半天才噗通一声跪倒地上,连呼神仙,然后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捧着那泥娃娃小心翼翼的去了。
白兔隐去身形跟在张驴子身后,看张驴子虔诚的捧着个泥娃娃走街串巷,间或摸一把泥娃娃豆大的小雀雀傻笑半天,直到太阳落山才失魂落魄的回了豆腐坊。
那薛寡妇已经在豆腐坊候了多时了,见张驴子回来,抓起磨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你个天杀的奴才,叫你去买豆子,你给我买到你婆娘的腚里啦?豆子呢?
张驴子护着泥娃娃好一阵躲,正提心吊胆着生怕那薛寡妇一不小心把这娃娃给砸碎了,却见那娃娃身上忽然白光一闪,然后如活了一般,踢腾着两条腿儿往前一蹦,正正蹦到薛寡妇的肚子上,然后消失不见了。
张驴子顿时呆在那里,连躲都忘了,直愣愣的挨了薛寡妇好几下磨辊。
第二天,薛寡妇起了个大早,整治了一桌子酒菜说是给张驴子赔不是,席间不住的给张驴子倒酒,说是昨日里一时气急下手狠了,请张驴子不要怪罪。这厢张驴子只不错眼儿的盯着薛寡妇的肚子看,那酒只流水似的往嘴里倒,却压根儿没品出什么滋味来,于是,一个有心勾搭,一个半推半就,当下里就借着酒劲儿成就了好事儿。
待张驴子清醒过来,薛寡妇哭的跟杀猪似得,拿着磨辊撵的张驴子满院子跑,直到张驴子跪地求饶才作罢,然后扔了棍子钻到张驴子怀里哭的跟个扭股糖似得,只喊着要张驴子赔自己的清白。
张驴子说尽了好话才哄的薛寡妇不哭,心里便开始有些后悔,于是偷偷的往自几女儿家去了一趟,给女儿说想辞了这边的伙计回家接茬种地去,偏女儿不知情,只一味的劝爹爹何必再回去做那出力不赚钱的行当,张驴子想了半天,一咬牙又回了豆腐坊,索性安心的在豆腐坊接茬干活儿,只等着看薛寡妇的肚皮有无动静。
半个月后,薛寡妇举着磨辊踢开了张驴子的屋门,直喊着自己有了身子,要张驴子倒贴药钱给自己堕胎。
这边张驴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忙央告薛寡妇留下自己的骨血,薛寡妇不依,张驴子便指天之地的发誓,一定会将薛寡妇明媒正娶的娶回家里供着,那薛寡妇才罢休,然后开始仗着身子指使张驴子,把个张驴子使唤的团团转,渐渐的,街坊四邻都看出不对来,于是,风言风语渐渐就传到了同在镇子上住的张驴子女儿的耳朵里了。
张驴子的女儿闻言赶到豆腐坊,正遇上自家爹爹给薛寡妇捶腿捏背,而薛寡妇撅着个肚子躺在房檐下的躺椅上,黑胖胖的腰身上只裹了个湖绿色的肚兜,端的是香艳无比。
张驴子的女儿也是生养过了的,见那薛寡妇的腰身足有四五个月的模样,顿时慌了神了,忙让人捎信儿请自家娘亲过来,张驴子的媳妇儿张李氏接到口讯还以为自家闺女想娘了,于是收拾好东西欢欢喜喜的来了留仙镇,待见了自家女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气的撅了过去。
清醒过来的张李氏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拼着一股劲儿闯到了薛寡妇的豆腐坊,拽着张驴子要张驴子回家,却被薛寡妇一巴掌给扇了到了门外。
期间,张驴子只缩在门后,抱着头一语不发,任凭薛寡妇和张李氏揪成一团,最后,到底是薛寡妇大着个肚子不灵便,被张李氏压到了地上,张驴子这才忙不迭的跑出来将薛寡妇救走了。
因着薛寡妇孤身一人,在这镇子上也无姻亲,前边儿夫家那头儿离得远,更没人约束,所以,这镇上的人虽知道薛寡妇与张驴子是无媒苟合,却也只是在俩人背后指指点点而已,偏那薛寡妇有是个脸皮厚的,自从张李氏闹上门来以后,她索性大大方方的撅着肚子满街溜达,再也不遮遮掩掩的了。
那张李氏一辈子也没能为张驴子生个儿子,如今遇到这般状况,她那些娘家兄弟气的是干瞪眼,却拿那张驴子没辙。而张驴子的本家亲戚对此更是不置一词——反正无论薛寡妇怀的是男是女,都是老张家添丁进口,是好事儿!
于是,闹到最后,张李氏只能妥协了,捏着鼻子任由张驴子娶薛寡妇进门儿。
据说,现如今薛寡妇已经着人看好了日子,只等着风风光光的嫁进张家大门了。
“你是没见过那薛寡妇的模样,真真是又肥又丑,如今还怀着个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给塞到嫁衣里头!”
红棉说完捡起一颗面豆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两嚼道:“这临江仙的茶点做的是愈发难吃了,就这面豆,硬的能咯掉牙。”
“这些东西,也就是摆在桌上凑个趣儿罢了,入不得口的!”凤玖抬眼看了看,温声道:“姑娘不妨再等等,我那小厮大概快到了,我先前让他去邺城买下马轩的点心,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便能送到。”
我默默地把手里攥的面豆放回盘子里,忽然觉得脸上发烫。
这在凤玖眼里,竟是入不得口的东西啊?
这玩意儿,咸香咸香的,又有嚼头,我已经吃了那么多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别扭的别过脸往楼下看去,就见从门口走进个挎篮子的女人——穿一身不合时令的水红色绸缎交领衣裳,衣襟松垮垮的系着,露出里边洗得脱色的灰蓝色葛衣,不知道是不是她穿得太多热的狠了,一头黑白参杂的头发看起来湿漉漉的,紧紧的巴在汗津津的脸上,看起来甚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