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孩子的游戏【求推荐 求收藏】

翌日一早,田恬随田蚡入宫探望王娡及王皃姁,由一个宦官引着穿行于宫中,田恬仔细观察了传说中的宦官,却发现这个宦官说话中气十足,身上也没有传说中的尿骚味或是浓重的香味,更奇怪的是这个宦官还有一部大胡子,田恬紧跟在田蚡身后拽拽田蚡的衣袖低声道:“爹爹,这个宦官为何贴了一部大胡子?”

田蚡诧异道:“李内侍的胡子乃是他自己的,何须另贴。”

田恬被田蚡的回答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来:“不是说阉人没有胡子的么。”

前头带路的李内侍听了笑眯眯的转过身来:“若是别人说了这话老奴定将他赶出宫去,既是小郎君发问,老奴可不敢得罪,老奴虽自幼入宫,却不是阉人,乃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小郎君切记以后不可在其他内侍面前说这话,宫中人心理多少有些扭曲,若因一句无心之言惹了他人惦记可不好。”

田恬闻言向李内侍行了一礼:“多谢李内侍提醒,小子受教了。”

李内侍也不还礼,转过身继续带路。田蚡将田恬抱起,凑在田恬耳边小声道:“宫中内侍并非全是阉人,我儿切不可被民间谣传误导。李内侍是你姑姑宫中的总管,是你姑姑的心腹,自然不会与你计较,我儿不必担心。”

田恬有些迷茫了,内侍不是阉人?难道后世总所周知的太监是阉人是不对的?田恬并不知道其实在东汉以后内侍才全部由阉人组成,先秦和西汉的内侍群体里还是有一部分正常人的。

李内侍引着田蚡与田恬到了王娡居住的椒风殿,田蚡按着规定抱着田恬站在殿门外,等李内侍向王娡禀报过得了许可才进入椒风殿,王娡一见田恬便抢过来,朝着田恬的脑袋上胡乱的亲起来,直亲的田恬脑袋发晕。王娡见田恬一直拿小手推自己,便将田恬放下,唤来平阳、南宫和刘彘,叫平阳带着仨孩子去外边玩,隆虑如今才两岁,自然不能随哥哥姐姐出去玩。见几个侍女跟着孩子们出去了,王娡拉着田蚡坐下,笑呵呵地问道:“阿弟今日怎有空来看我。”

田蚡抬起左手朝宫内的侍女抖了抖,边抖边说:“我与王夫人有事商议,你们都且先出去,未得吩咐不得入内。”田蚡盯着众侍女离开了椒风宫,又里外翻看一遍见确实无人了,便将刚才握在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朝地上一丢,搓了搓双手对王夫人说道:“姐姐,如今有人欲与我联手整治栗夫人……”

王娡一听大惊,忙拾起个果子堵住田蚡的嘴,下意识的左右看看:“休得胡言,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这般放肆。”

田蚡将口中果子一口咬碎,嚼也不嚼全部吐出,笑嘻嘻地将昨日韩安国所说的话尽数道于王娡……

平阳站在一边看南宫领着刘彘与田恬在宫院内放风筝,自己却不参与,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哪里会和一帮孩子抢着玩。田恬觉得很无聊,南宫和刘彘却玩得开心,南宫牵着线在前边跑,刘彘张开双臂在后边追,田恬看着这两个孩子就像看到了平日里憋在家中的自己,什么玩的都没有,拿个风筝都当宝贝。

田恬觉得表姐和表哥这么可怜,自己很有必要帮帮他们,田恬在地上聚了一小堆土,又让随侍的侍女折一小节细树枝来,将树枝插在土堆上,将南宫与刘彘唤来,指着土堆说道:“表姐、表哥,咱们几个人轮流在土堆上刮下一层土,谁将这树枝弄倒了便算谁输,输的人学狗叫,你们看怎么样。”

刘彘觉得这游戏应该很有趣,立刻就从土堆上刮下厚厚的一层土,拿沾满灰的手揉揉鼻子嘿嘿一笑,等着南宫和田恬动手。南宫觉得自己是公主,应该像大姐一样端庄一些,正想着如何拒绝才合适的时候,站在一旁看着弟妹的平阳大吼一声冲过来一屁股挤飞了刘彘,小心翼翼地从土堆上刮下薄薄的一层土。田恬和南宫对视一眼,觉得此刻土堆已然所剩不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下也不谦让,嗷的一声一齐从土堆上刮下一层土,树枝受两人左右夹击摇摇晃晃了几下,骇得南宫心惊胆战,田恬却不担心,不过是学两声狗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树枝摇摆了一会斜在土堆上,却也没倒,刘彘刚才见着树枝摇晃已然沉不住气,拍着手哈哈大笑,如今一见树枝没倒,自己却危险了,方才还笑逐颜开的一张脸瞬间换上了愁容,伸出小手哆哆嗦嗦地从土堆上捏了一撮土丢在一旁。平阳正等着刘彘弄倒了树枝学狗叫,一见刘彘如此小心心中不满,从后边踢了一脚刘彘的屁股,刘彘正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不妨被大姐从身后下了黑手,那只还未完全撤回的手一把扑在土堆上,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树枝一掌拍倒。刘彘愤怒的跳起身指责大姐耍赖,平阳却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指责刘彘是为了逃避学狗叫在找借口,南宫和田恬闭着嘴明哲保身,最终在平阳的绝对武力面前刘彘违心的学了几声狗叫后,田恬又将土堆堆起开始了第二轮。

玩了半晌田恬似无意问道:“表哥,你们平时是如何进学的?”

刘彘头也不抬随口答道:“我还小,还未开蒙,父皇并未给我安排王傅。”

田恬有些无语,嘟囔道:“那我爹怎么给我找了个先生。”

平阳拍了一下田恬的脑袋:“我这几个舅舅中就属你爹最聪明,他这么早给你请先生一定是有道理的,再说你这么聪明,早点进学有什么不好,说不定还能早一些入朝为官担待大任呢。”

田恬揉揉脑袋继续嘟囔:“太子都没我进学得早,人家还是储君呢,责任不比我大?”

平阳朝田恬屁股狠狠踢一脚:“这话以后不要说了,太子素来不喜读书,却又最恼别人说他不读书,你方才的话若是被太子听去,必然以为你在讥讽他,届时阿娘也维护不得你。”

田恬装模作样瞧了瞧四周,低声问道:“大姐,既然太子不喜读书,想必陛下也是头疼得很吧。”

平阳将三人拢在一起,四人围成一个圈继续玩土,边玩边说:“何止是父皇头疼,前几日魏其候向父皇禀报太子过于顽劣,父皇震怒之下斥责栗夫人过于宠溺太子,这事闹得太后都知道了。太后果真偏向太子,明明是太子的错,太后愣是召魏其候大骂一通,斥责魏其候敷衍太子,致使太子学无所进。”

田恬心底暗笑,窦婴这个老顽固做什么事都苛求完美,就连当太傅都要尽心尽力,唯恐太子学无所成,却遇到这么个滚刀肉学生和护犊子学生奶奶,若再无皇帝撑腰只怕非要气出病来不可。如今看来太子应该是不得皇帝喜爱的,只是因其为皇长子,又有栗夫人庇护,才坐了这么多年的安稳太子,若是能引得太子小错不断,再让栗夫人失了圣心,则大事可成。

方二牛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请别人来自己家绑了自己,只是保命要紧,如今这个时代人离乡贱,能不走那沦落天涯的一步方二牛便不想走。方二牛被缚了全身绑在桩子上已经好一会了,对自己能挺过这一关方二牛充满了信心,可是腿肚子还是不由自主的抽搐着,又等了片刻李希终于陪着那人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了,那人站在方二牛面前对李希说:“你确定屋子里那些机关都是这个贼偷设计的?”

李希弯着腰陪着笑说道:“周先生,小人确定,那些机关的用法还是这个贼偷告诉我的呢,不然我也不敢贸然进这个屋子。”

周桐斜了李希一眼:“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劳周先生动问,小人这一身伤便是贸然闯入这房子,被这贼偷的机关打伤的,如今已请医者处理过,不碍事的。”

周桐将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李希说:“我在西市参与了一件大事,近来不便出现在长安,以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便不要留记号召我了,有需要时我自会来找你。”

李希跟在周桐身后恭诺一声。

周桐转过身子盯着方二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本事我是认可的,只是翁主能不能留你的命我却不敢妄断,我只能将我看到的如实禀报翁主。如今你便先随李希做事吧,若是翁主不能容你,我也能做主让你多活两天。不要想着跑,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我便不会让你有逃跑的机会,何去何从你自己把握。”

方二牛连称不敢,周桐也不理会,直直的朝着门外走去,心里一直回想着自己刚才的行为会不会对方二牛产生威慑,能不能将方二牛的敬畏之心吓出来,毕竟方二牛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翁主若是见识了方二牛的本事只怕也会起了惜才的念头,此时若能镇住方二牛,以后用起来才能如臂使指。周桐满腹的心思,却没注意到身后方二牛的喊叫,一脚踩在一颗有些松动的地砖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地面忽然倾斜起来,周桐立足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干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袋面粉落在地上。李希先是一呆,忽然嗷了一声转身跑进屋子将门关起来,方二牛看李希跑的跟个被狼撵了的兔子似的很不理解,正要嘲笑李希胆小,能被一声巨响吓得落荒而逃,忽然肚子上吃了一记重击。方二牛被困在桩子上,不能弯下腰缓解痛感,正疼得咯咯发声,周桐那暴风雨般的拳头便不停地落在方二牛身上,方二牛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带李希治伤时多买了几副创伤药真是太明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