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圣教少主(新改版)
赤面老妖停手而立,周身火焰缓缓消散,复现红袍旧身。
韩湘也已收了功法,闪到对过两丈外,喘着粗气,锦服破旧。发髻也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狼狈不堪。
二人对视而立,韩湘尤自心惊。方才生死一瞬,危险万分,只是不知这老头怎的突然收了手。
赤面老妖的身子略微颤抖,一张干瘪的嘴唇微微抖动。
有晚风吹过,夕阳再垂,映了红霞满天,夜鸟飞掠丛林,“叽喳”连绵。
赤面老妖终于嘶哑着嗓子,颤抖着问韩湘道:“你方才使的功法可是先天功?”
韩湘早已习惯了这人人俱识先天功的境况,当下点头道:“正是!”
赤面老妖急切再问:“那你为何又身负掩日神弓?”
韩湘暗思:“你这老头终于算是冷静了下来问我缘由了。”
转念又想:“怎么每一个人看到我用先天功都会如此失神?那中年男子如此,夜魔比如,武侯爷也如此。现在这个红面老头竟更加激动,仿佛再见生父。”
随即没好气道:“我在京城中了武状元,这掩日弓是当今武侯爷赠于我的奖品。”
话刚出口,赤面老妖轰然颤抖着跪倒地面。红发下一张枯瘦的老脸泪水洋溢,连连在地上向着韩湘扣了三个响头,方才抬头带着泪眼颤抖道:“老奴赤面,先前不识少主,差点犯下大错,还望少主恕罪!”
先天功法实乃上任妖主帝俊所创,更有诸多精妙所在,非得帝俊亲传,任人百般研磨推敲也难得其中奥妙。是以这赤面老妖见韩湘施展先天神功,一招一式流畅随性,也不问起所得缘由,便心知是妖主传人无疑。
头颅深磕,撞击的地面“嘭嘭”直响。
赤面接着道:“我此次前来京城本就为刺杀石破天而来,但是交手数合,委实不是对手,还险些丧命当场。是以见到这掩日功便昏了头脑,对少主狠辣出手,实是罪该万死!”
韩湘愕然,傻立当场。只感觉自己是听错了什么,支支吾吾问道:“啥?啥?…少主?”
赤面老妖点头恭敬道:“少主您身怀圣主先天神功,便就是圣主之传人,自然也是我圣教之新主。”
韩湘慌忙近前一步,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么圣教?什么圣主?我又怎么成了少主了?”
赤面抽泣道:“圣主失踪多年,我圣教群龙无首,被天下假君子正道人逼迫驱逐,蜗居十万大山之中。更被世人称之为妖,受尽凌辱,都只盼着有朝一日圣主能驾云而归,再度统领我圣教重返中州大地。”
一语未毕,赤面已然泣不成声。哀嚎数声后自知失态,忙强忍了心头委屈,复问韩湘:“少主您既然承了圣主衣钵,那必定知晓圣主现在何处了?”
目光炯炯,极具渴望。
韩湘这才明悟,暗道:“原来我师父竟然是什么圣教的圣主?难怪这个赤面老头见到我使用先天功便大惊失色,直呼我为少主。”
随即又想到师父那萧索孤寂的身影,和独酌时的落寞,心神蓦地是一阵黯然,喃喃道:“我倒也很想知道他老人家现在何处,他让我去找他,我又该如何去找寻?”
赤面功力高深,耳聪目明,自然听得到韩湘呢喃之语。更见韩湘面色惆怅悲伤,不似作假。当下强定下了心,认定了韩湘做少主。同时又难过悲伤于圣主下落不明。随即又释然,“圣主既能授徒,说明他定还没有身死,迟早有一日会重返圣教。”
赤面急切的对着韩湘道:“圣主一去二十年年,现下圣教萎靡,群龙无首,教众大多生有二心。还望少主随老奴返回圣教主持大局。”
情真意切,赫赫忠心作不得假。
韩湘也自为这赤面老者的忠心而敬佩,但这一切实在来的突然,让他不知作何言语动作,只得傻愣愣的立在当场。
赤面越发急切,再次恳求出声道:“望少主随老奴****,主持大局。”
韩湘仍旧不知如何作答,推迟吧,不忍看到这老头的一片忠心尽负尘土。接受吧,又太过突然诧异,一时不能适应。
赤面见韩湘久久不答,似突然想起什么,暗道:“现在教众都聚集埋伏在南际山下,被魔教逼迫做了炮灰,不免又是众多死伤。既然少主寻回,当立即呼应退兵,休整养息,精打细算再做行动。”
心思电转,知道迫在眉睫,大举之日将近,再容不得迟疑。又见韩湘呆立不动,自顾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赤面心中顿时大急,再次出声道:“老奴恳请少主****,主持大局,莫要让万千教众被那魔教与伪正道陷害,轮做炮灰。”
韩湘看他眉头紧皱,言语急切,也知他必定有事在心。又听他道什么万千教众皆做炮灰,定会死伤无数,顿时心生救人之念。
转念又想到柳随云仍在南际山恶僧手里,生死不知,只得婉言道:“我此行还有要事在身,也是救人性命危难的大事,这…这当如何是好?”
说完也是心中纠结,难分取舍。
赤面却痛心道:“少主,难道您就忍心看着圣主的手下和万千教众一个个惨死而不顾吗?”
韩湘解释道:“我也不是说不顾,只是在思索万全打算…”
赤面心下焦急万分,他本就是火烧的性子,却是未曾想到自己一直没有言明去处。若是说明共往南际山,韩湘势必欣然答应,既能解救柳随云,又可救下万千教众。
但一切种种都只是可能,赤面当即打断韩湘的话语夺口道:“容少主这般前思后想,何时能回到教中?只怕误了事啊!”
赤面心中暗思:“少主若是回去只需亮明身份,使出先天功法。届时振臂一呼,我圣教群雄无不群起而应,奋起反抗,不再甘为魔教爪牙。待的返回十万大山本营中休整几年,便可再入中州,逐鹿天下。”
心念既定,只以为韩湘不愿前往,当下沉声道:“少主,得罪了!”
说罢闪身化作一道红影,瞬间便到了韩湘后背,伸出如枯枝般的手指,在韩湘的背心上只一点。继而转身将他抗在肩头,甩手挥出一道火焰,便任凭韩湘大呼小叫也不回应,再次化作了火焰猛虎。
赤面肩扛韩湘翻身掠上猛虎后背,挥手又是一道赤红内力激射而出,化作大手拿捏起落在地面的掩日神弓,急匆匆向南方跑去。
火焰猛虎速度飞快,竟与白日那黄衫妇人骑乘的雪鸟不差丝毫。
韩湘此际被赤面老妖点了穴道,周身僵硬,只有喉咙舌头仍能动作,不住大喊:“放下我,放下我!”
但那赤面却只道:“少主莫怪老奴,只是情况紧急,多有得罪了。”当下反手将韩湘放在了火焰猛虎的背脊之上。
虎背极宽阔,韩湘躺在上面尤自还有余地。那赤红火焰虽燃烧在周侧,却只有淡淡暖意透体,完全没有方才交手时的灼热之感。乘坐其上仿佛温水之中,极为舒坦,好不惬意。
赤面老妖盘膝坐在韩湘身侧,带着惭愧看向身边的少主。
韩湘大喊无用,只得哼了一声,道:“似你这般行径,强人所难,与邪魔恶人何异?难怪会教众叛离,受人驱使如炮灰!”
赤面老脸通红,悻悻道:“老奴只是圣教的一个头领,上头仍有七大圣王,不过却早在十年前的大战中死伤殆尽。唯有齐天圣王拼了重伤逃过一命,现下统领了圣教。”
赤面说着发出一声长叹,继而接着道:“可惜那齐天圣王心术不正,多与魔教勾结,才使得我圣教如今险境环生,岌岌可危。此番挟持少主,实是老奴情非得已。待得返回教中,让教众挣脱出魔教挟制,少主便是要打要杀,老奴也自悉听尊便。”
韩湘再次愕然,这赤面老头怎么看都不似正道人士,但行事却尚算磊落。更兼他心系那所谓的圣教,不惜甘心受打杀,实是忠良。
韩湘此刻心中气愤难平,心中又多牵挂柳随云,只得不再搭理赤面老妖,心中自顾着急。
夕阳已垂,夜幕缓起。夜鸦不时鸣叫山野,弯月已渐渐半圆。不消几日想来又可明亮如玉盘了。伴着繁星照在大地,直将远处青山染蓝,碧水带银。
韩湘这才出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赤面慌忙恭敬回答道:“自然是去教中了,少主。”
韩湘身子动弹不得,僵硬的难受,带着愤怒再道:“我知道是去教中,你们圣教现在哪里?”
赤面道:“圣教被假正道们驱逐出中州,现囤聚在十万大山之腹地。又被魔教幽坛圈禁,俱都流落山野之间,居无定所,形同野兽。”
说着老脸再度横泪长流,许是悲伤愤恨已深,无人能述。此际遇见少主便如遇到亲人一般,虽说从未谋面,但那先天功他却认识的清楚,不禁将满腔委屈磨难付诸辛酸苦泪。
韩湘心善,也渐渐替他难过,但是想着此去乃是十万大山,必定会途径作为屏障界限的南际山。当下心中再升起一丝希望,道:“那我们定会经过南际山了?”
赤面挥起红布衣袖,抹去脸上泪水,道:“我们正要去南际山呢,此际教众都埋伏在南际山下,只等着假正道们齐聚,魔教一声令下,便挥刀攻杀。”
韩湘心中顿时大喜,方才的愤怒焦虑也转瞬消散,急道:“那正好,我要救的朋友也正被恶僧擒了去南际山。我此行正要去解救与他,你快快将我的穴道解开。”
赤面也是心喜,正欲伸手去点开韩湘的穴道,却又担忧的问道:“少主你可不能诓骗老奴,别我刚给你解开穴道,你便转身逃跑了去。”
韩湘没好气道:“我若能跑掉,还能被你抓住吗?”
赤面一想也是,当即挥手,将韩湘禁锢身躯的穴道解开。
穴道甫开,周身霎时舒泰。
韩湘猛然坐起,面对着赤面张开臂膀,顿时骨骼“噼啪”作响,好不惬意欢畅。方才心中的忧虑、焦急、担忧也随之消散,只有座下火焰猛虎的温暖气流透过身躯,舒服非常。
赤面悻悻低头,道:“老奴方才情急出手,还请少主惩罚。”
韩湘本非小气之人,此间正享受舒适,哪里还有什么气愤在胸?只有对这老头的忠心而深深敬佩,伸手便扶起赤面低垂的身躯,道:“惩罚什么啊,我这个少主来的突然,你也别少主少主的叫了,叫我韩湘好了。”
赤面千恩万谢,方才正色道:“少主便是少主,怎能坏了规矩直呼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