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弹唱艺人
“御风兮乘龙,驾辕兮伏鹏。”一老者在步行街广场边卖唱,那老者精神矍铄,双眸深邃,龙眉挑动让人顿时心中一颤。老者盘腿而坐,膝上架着一把古琴,古琴边放着一个葫芦,没有猜错,那定是一壶酒。
那老者琴声袭人,四周围满了人,吴叶回家的路途,正好见到如此情景,便挤进人堆里。老者单手拿起葫芦酒猛喝一口,摸了一把苍白的络腮胡子,又弹起琴来,有些人已经掏出腰包给了几文,老者点头表示谢意。
老者琴声不停,右边空着的袖管把整个乞讨的不锈钢盆打得飞转,钢盆擦地铿铿之音与琴声相和,独有其妙处。很多人赏了钱也就走了,只有吴叶一人听到琴声停止,一时入了迷,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老者哈哈大笑,弹过一曲《凤求凰》便收了琴,吴叶听过这曲子,是在母亲房内,当时他便问这曲子是啥?母亲淡淡道,《凤求凰》三字。因此吴叶记忆深刻,不能忘怀,那是他听得第一首古琴曲。
吴叶又在发呆,那老者见吴叶今天听其弹琴一天,也感到欣慰,便大喊道:“小伙子,听得懂吗?”老者背着琴,微微一笑,来到吴叶身旁,又问:“听了一天,有何感想?”吴叶不敢说大话,直道:“就懂一曲《凤求凰》。”
“《凤求凰》背后的故事,便是文学大家司马相如与小寡妇卓文君的感情经历罢了。”说着,又拔开葫芦嘴喝了一口,又疯癫道:“饭是凡人粮食,可以不吃;酒是圣人粮食,不能不喝。”
吴叶对这些话不能理解,但也陪着笑了笑。老者道:“小伙子,琴,你现在不懂,明天再听,明天不懂,后天再听嘛,我一直会在这个附近弹琴的。好了,时间不早,你也回去休息吧!”老者说完话,慢慢地喝着酒向远处走去。
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吴叶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激动,他感觉自己似乎就要如张良一般受到黄石公的指点,可这只不过是感觉罢了。他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有强烈的直觉指引着他的道路。
吴叶没有感觉到自己腹中的饥饿,他现在必须去弄清,老者高歌的“御风兮乘龙,驾辕兮伏鹏”。他来到一家网吧,点了一桶方便面后,就开始搜索。当然令吴叶诧异的是,老者那句话根本在网络上查不到,无论是用那种搜索引擎,效果均一样。
“究竟是什么呢?”吴叶想着,“现在的这些老古板,就是喜欢猜谜,我看估计就是那老头儿自己编的。”这个句像诗一样的话,吴叶自然不懂,因为其中秘密只有那个老者才懂。
吴叶喝着方便面汤,寻思着明天去找那个老者好好问问这句诗。他回到家中辗转反侧,在自己的床上翻滚。卧室门外吴叶的母亲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磨爪子啊,我都听见声音了,呵呵。”
吴叶的母亲名叫林辅均,虽然已经四十多岁,可看起来比较年轻,曾经有人初步估计吴叶他娘可能多报了十岁。直到吴叶上了初中,还有男士追求林辅均,至于她的容貌,乃是青丝秀发,眼如净水,淡淡红妆,一笑嫣然。
林辅均推门进了吴叶的卧室,今天她穿着一套女士西装,显得异常的优雅。吴叶每次见他的母亲都发怵,为此,吴叶经常四处晃荡。不是因为林辅均严厉,而是因为她天生以来就是吴叶的克星,吴叶每次见她都发怵,毫无缘由的发怵,当然心中有时也特迷恋他母亲。
吴叶的父亲名叫吴六一,他是一个简单而朴实的技术工程师,长相普通,但特让人有安全感,这也是林辅均选择他的一大条件。但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吴六一因公殉职,却没有得到应有的补贴。
林辅均为此将上诉法庭,最终不了了之。林辅均由此自己抚养儿子,儿子似乎也成了她唯一的牵挂,至于那些该死的追求她的男人,她连理都懒的理。林辅均驾驭男人的功夫,早就出神入化,以致于别人赐其外号“黑寡妇”。
林辅均知道有些秘密不能告诉儿子,那将关乎吴叶的一生。当然她对他的爱早已超出了母爱,有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是希望的寄托。对待她眼中的儿子,她更像一位姐姐。
吴叶看着母亲道:“娘,就这样进我卧室啊?”
林辅均不满道:“你小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现在还是我给你生活费呢,你居然想说进你卧室不礼貌!”说罢,倚靠在吴叶床边的大衣柜。
吴叶对于母亲的唠叨早已习惯,突然若有所思的问:“娘,你一天忙什么啊?究竟在哪里工作?”林辅均看着窗外,没有再说话,准备走出房门,这是林辅均一贯的做法。但这次她刚起身就被吴叶抓住衣服,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那么多年了她从未跟儿子说自己的工作。
自从那次吴叶的父亲官司的问题,林辅均就辞了职,一个人专心带吴叶,家中的大部分家具都卖了,母子二人转到了租的小房间。那时一段艰苦的日子,可没多久他们却住上了一套错层公寓,但骚扰的男人却越来越多。吴叶那时还小,却早把这些事情记在了心上。吴叶不是没跟踪过母亲,可比起母亲的反侦查能力来说,他的跟踪能力实在太差。
林辅均拉着吴叶的手勉强笑道:“高级商务会所。”说出这几个字,林辅均像吐出千斤的石球一样,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什么。吴叶听后,没有太多的惊诧,与他料想的大致一样,无非前面多了“高级”两字。他本想自己听到这些话会难受,会感动等等,但当他听到后却是无比的沉静,甚至连林辅均都无法想出他此刻的表现,终于勉强一笑。
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吴叶没有能说出自己想了无数日夜的话“娘,我养你”。他深知自己目前的能力,此刻他完全忘记了所谓的爱情,无论是青冉还是其他人,在“黑寡妇”母亲的照耀下都他显得比较渺小。吴叶反手狠狠地握住母亲保养极好的手。
林辅均知道儿子在想什么,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笑着的表情道:“放心啦,我是司仪。”吴叶希望自己被“黑寡妇”母亲耍了,成熟地笑了笑,半天吐出一个字“哦”,他知道自己纠结这件事是不明智的。
次日,吴叶早早出门去寻找那个老艺人,那老艺人没有在原来的地方,而是在一棵广场大榕树下喝着酒,直到吴叶来到他面前,他才道:“你今天来得太晚了。曲子在我心里弹了七八遍,我就不弹了。”吴叶昨晚想母亲的事,却是没睡好,年轻毕竟气盛,脱口道:“老倌,你装神弄鬼些什么,摆个臭架子!”说完吴叶就后悔了,这口里跑火车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老者摸摸琴弦道:“年轻人要沉得住气。”随后转身便走了。吴叶再次觉得这老头儿不是一般人,刚刚的那句话虽然简短,但其中的气势逼人。
回到家中,林辅均还在睡觉,她一般上得是夜班。吴叶自己弄了东西吃,他悄悄打开主卧门看了看,只见母亲呼吸均匀睡得正熟。吴叶笑了一下,又回厨房熬粥。
这是第三天,自见到弹琴老者的第三天。吴叶在家中吃早点,桌上放着信封,里面是母亲给他的生活费。吴叶来到母亲关着的房门前,定定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把信封放入怀中出了门。
“该这老头儿,究竟哪里去了?我都找了好几遍了。”吴叶心中忿忿想道,他不耐烦地又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找累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正是老者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也许这就是缘分。
吴叶在那个位置一坐就是一天,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也搞得像个乞讨的,因为居然有人扔钱给他。起先他总说自己不是乞讨的,后来渐渐也懒得说了。
晚上十点左右,市中心广场的人渐渐少了,老者一摇一摇地出现了,口中还哼着些歌,来到了吴叶身边道:“张良曾经给黄石公拾过鞋,你可愿给我拾鞋?”
吴叶正准备说“你不是穿着吗?”,可鞋子已经飞出去了,还砸到了人,吴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跑过去给别人道歉,被别人训了一顿后,吴叶把那只剪刀口布鞋拾回来了。老者笑了笑,另一只鞋子飞出去了,此次较刚才大不相同,因为这次打在了一个青年汉子脸上。
吴叶看了一下,赶忙向后奔跑,那汉子反应过来就向吴叶狂追。吴叶显然不是其对手,汉子追上吴叶,立马拳打脚踢,还边喊:“妈的,你当老子是什么?任你踩啊?”
汉子把吴叶打倒在地,很多人以为是在打小偷,在一边指指点点,有些人甚至上来帮着汉子打吴叶。吴叶在混乱之中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直到别人打完,吴叶的身体还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老者走到吴叶旁道:“小伙子,对不住,跟我回去擦点药吧!”吴叶则是瑟缩成一团道:“别打了……”显然还惊魂未定,但一听是老者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地面窜起近两米,要报复这个老头儿。
老者拆了吴叶两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诚恳道:“你跟我回去,可好?先擦药。”吴叶见既已如此,勉强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