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千五百元

吃完早点，时间还早，没有地方可去，李八一提议去南大校园转悠一圈。王志和廖文兵两人欣然答应。

南中大学坐落于翠湖之畔、太华山腰，本部校园环境极美。李八一入校那会，一进大门就被那九十五级石阶和石阶尽头高高耸立的四棵合抱大柱震慑住了。

会泽百家，至公天下。这有着八十年历史的楼宇古色古香，沧桑厚重。

据带李八一去报到的老生介绍，这“会泽院”是学校创始人唐继尧1922年就建盖了的，而石阶则是根据《易经》中的爻辞设计，“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意思就是飞龙遨游于天际，有利于见到大人物。

李八一肃然起敬，一时间，对南中大学充满了崇敬之意和期待之情。

事实上也是，前世的李八一对南大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治学理念，最为津津乐道，也是最自豪的一点。

其他学校要上晚自习，南大却特立独行，放任学生自由选择。你可以到教室上选修课，也可以在阶梯教室听某人的讲座，你可以整天呆在图书馆，也可以三三两两卿卿我我去看电影谈恋爱。反正只要学分修够，没人会管你。

可是，二十五年后重回母校，重新审视自己的大学生活，李八一的内心非常复杂。

一方面他觉得南大的教育严重脱离当下共和国的社会现实，老师们倡导的西方自由思想观念、自由化市场经济和新闻自由理念，进入社会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总是感觉自己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总是感觉有劲无处使、有力无处用。

另一方面，自由的校风让他思想过于跳脱、行为太过理想，治学还好，如果经商或是从政，则大成者寥寥。南大出来的人，有着知识分子的清高和傲气，更有着空想主义者的不切实际。

就像李八一，就是一个典型的眼高手低者。用文雅点的说法，就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前世二十五年的经历，李八一认得的很多师兄师姐，皆出身南大，学霸级人物，毕业后不按常规走，满怀抱负，或投身商海、或进入仕途，都想成就一番赫赫伟业，努力、奋斗、挣扎，最后还是泯然众人、一事无成。

“这是至公堂，明朝永历皇帝时期的贡院，西南三省的秀才都要集中到这里考试，考中了就是举人，就可以做官。”三人一路走，一路看，李八一一路为王志和廖文兵两人介绍南大的历史和文物古迹，还有西南督军唐继尧的丰功伟绩。

“我们学校在四五十年代是最辉煌的时候，那时世界著名数学家熊庆来当我们的校长，吸引了无数知名学者云集南大，像数学家华罗庚、物理学家钱@学森、文学家李广田、国学大师刘文典、历史学家费孝通等等，很多很多。他们都在我们学校或任过教，或读过书。那时，英国“不列颠百科全书”还将我们大学列为共和国十五所世界著名大学之一。”

离校二十五年，尽管一事无成，尽管无数次怀疑学校的教学存在问题，但仍然掩盖不了李八一对母校的热爱和崇敬。

两个没有机会读大学的兵哥哥听得两眼放光，兴致勃勃，对南大的一草一木都肃然起敬，就像朝圣一样。

钟楼、文史馆、贡院考棚、逸夫图书馆，以及正在建设中的映秋院，李八一带着他们转了一圈，此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军大衣穿在身上感觉又热又重，于是李八一又回到寝室将衣服脱了。

一路上，刘军几次凑上来想讨好李八一，都被李八一无情拒绝，而且直接撕碎了他的幻想：“不要试图用言语打动我，我已经了解过你是什么人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的处境吧。如果三天之内你不把偷我的钱还清，那就得用手指抵，说一不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九点，四人来到圆西路的工商银行，在李八一三人的监视下，刘军很快将存折里面的钱全部取了出来，总共也才有三千零几十块，加上原来从刘军钱包里搜出的，连一半的损失都还没有追回。

李八一将钱揣在包里，望着刘军道：“剩余五千块，你怎么给我？”

刘军嗫嚅了一下，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李八一冷漠的神色，旁边虎视眈眈的两兵，最终只好道：“有朋友差我钱，我想办法找了来给你。”

李八一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偷是抢还是去骗，反正这三天我和这两个兄弟都会跟着你，你必须给我再弄五千块钱，不然后果你自己知道。”

“你们跟着我，我不好给你弄钱啊。”刘军有些为难地道。

“我说了，在你把我钱还清之前，就算屙屎睡觉，我们都会有人跟着你，你不要想耍什么花样，也不要想着能逃走。”李八一直接断了刘军的小心思，“至于怎么能弄来钱，那是你的事，我只等结果。”

刘军无奈，只好带着李八一三人去教育学院他一个朋友在处，刘军与他三个朋友在嘀嘀咕咕，李八一则领着王志和廖文兵两人自个儿坐在沙发上聊天。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王志和廖文兵两人押着刘军，李八一找了一家饭店，点了两荤一素一汤，三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饭，照样没有刘军的份。

刘军脸色非常难看，坐在一边呵欠连天。李八一知道他毒瘾快要发作了，却故意装作看不见。

见李八一三人吃饭慢悠悠的，刘军撑不住了，就对李八一说道，他要回住处拿点东西。

李八一与王志对视了一眼，示意王志处理，王志就粗暴地呵斥道：“滚到一旁等着，没看我们在吃饭吗？”

看到王志凶狠的样子，刘军只好哆嗦着站在门口等候。

吃完放，四人打车回刘军在林勘小区的临时住处，一进屋，刘军就急忙去翻找毒品。等到他正准备吸食的时候，却被王志一把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