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渺小与伟大

邓晨慧不知道大哥和吉珠说了些什么，她想询问时，邓晨暮却直接挂了电话。而吉珠在接了电话后，却一直低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邓晨慧看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招呼吉珠先吃饭，其他的事儿晚点再想。

吉珠虽然拿着筷子在吃饭，可脑海里却回想着刚才接的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谁，吉珠并不知道，但对方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却给吉珠描绘出一方瑰丽奇幻的景象。那一番话，即使吉珠现在回忆起，也能深刻的感受到心灵在颤动，那是一种奇异到无法描述的感觉。

吉珠记得前几天看了一首太祖的诗《沁园春。长沙》：“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首诗的心情是意气风发的，是称雄霸气的，从那“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可以看出，当时太祖那握拳便是江山的高谈阔论。

但吉珠此刻心情却刚好与这首诗的境界相悖，不是去执掌天下，也不是去指点江山，而是对未知的探索，对生命的敬畏。一棵松、一捧土、一缕风、哪怕是一滴水，都值得他去敬畏！

前者是以上位者指点世间，后者却是以卑微的尘土敬畏世间。

吃完饭，吉珠捧着滚圆的肚子，走到院子里。

这个单独的小院子，一小也只有邓晨慧拥有。灰岩圆桌，鼓形石凳，错落的布在槲寄树下。入了秋，槲寄树的花瓣飘满了整个院子，染得满院幽香。

吉珠直接仰躺在石桌上，望着遍布星辰的夜空。

邓晨慧收好碗筷后，也走到了院里，一眼便瞧见了躺在石桌上的吉珠。此时的吉珠少了平时的呆愣，借着柔和的星光，他脸上的清浅微笑，熠熠发光的眼神，一一映入邓晨慧的眼里。

“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我大哥，别听声音感觉很年轻，其实他都已经快四十岁了。”邓晨慧在石凳上坐下，轻声对吉珠道：“悄悄告诉老师，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吉珠转过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弯的，像月牙一般。

“他让我不告诉你。”

邓晨慧脸色一滞，随即吐出一口气，低声笑骂了几句。

“不过，他告诉了我许多邓老师的事。”

邓晨慧挑了挑眉，等着吉珠继续说下去。

“他说老师虽然学的是数学，却很喜欢研究天文。”吉珠看向邓晨慧，指了指美轮美奂的星空，“老师，你为什么会研究天文呢？”

邓晨慧怔愣了一下，随即眼角轻垂，斜睨了一眼嘉措吉珠，低声缓道：

“因为我想让自己的思想变得更自由，和宇宙一样，广袤无边。”

“思想的广袤自由？”吉珠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

邓晨慧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吉珠，“我一直在想，宇宙中会不会存在外星人，如果存在，那它们在哪儿？长什么样？是怎么构成的？是否拥有高级智慧？”

“外星人的存在与否？又与我们人类有什么关系呢？”吉珠想要进入脑识查询，可这时邓晨慧的话语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问题很好，因为他直接关系到我们如何看待自己在宇宙中的地位。地球，这个孕育着生命的星球是宇宙中唯一的吗？”未等吉珠细思，邓晨慧便自问自答道：“我认为不是。宇宙之大，无边无际，我们居住的地球只不过是绕着太阳旋转的八个行星之一，而太阳也只不过是两千亿颗恒星中平淡无奇的一颗。”

“两千亿颗恒星？”吉珠眼前立刻闪过一排拥有无数个零的数字，“意味着宇宙至少有两千亿颗太阳吗？”

邓晨慧想要摇头，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是那么回事儿，“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地球所在的星系叫做银河系，在我们的眼里，它的庞大令人难以置信，人类想要飞出银河系，宇宙飞船至少需要达到第四宇宙速度，是现今科技完全达不到的。而以现在的科技，从地球抵达银河系的边界，也需要超过十万年的时间。然而，我们眼中偌大的银河系也不过是浩瀚宇宙中的沧海一粟。宇宙中有超过一千亿个星系，放在这儿来看，银河系还真没什么存在感。”

“有这么多，这么庞大的星系，我们为什么会怀疑没有地外生命呢？或许它们是绿色的液体，或许他们生活在零下两百度的氮液中，或许从表面上，我们根本看不出他们有生命……”

“宇宙中是否有生命体，我们也可以从地球的生命诞生中找到蛛丝马迹。对于生命的起源，当前科学界有两个争议不休的论点。原生派的论点关键字是‘偶然’，生命的诞生是偶然的，它产生于原始海洋之中，那里有一种氨基酸的化合物，这些分子经过百万年的积累，在偶然的情况下，形成了最初的生命形式，这就和买彩票一样。”

“外来派的论点，是天外陨石带来了生命，天外陨石中封存着一些古老的生命细胞，在降落到地球后，经过漫长的衍化，最后形成了生命。”

“其实无论是哪一个流派，在浩瀚广大的宇宙中，都有可能再次模拟。所以我坚信，世间有地外生命的存在。”

随着邓晨慧的述说，一张庞大、神秘、隽美的宇宙星图，在吉珠眼前缓缓升起。

邓晨慧仰望星空，说着自己热爱的天文，吉珠感觉此刻的老师，比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更加的吸引人。

这一说，三个小时便悄然过去。夜空中的繁星依旧闪亮，一条溢满发光碎片的银河将夜空分成泾渭两岸，清爽的凉风吹起邓晨慧的裙角，也撩动起吉珠对于未来与梦想的悸动。

“咦，都已经快12点了，今天就说到这儿吧。你赶紧回房休息，明早还得上课。”邓晨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赶紧说道。

吉珠点了点头，在回房的时候，突然道：“谢谢老师，其实今天老师的哥哥给我说的是地上的万事万物，世间的奇异纷呈。”

“他让我要定一个目标以及梦想。我问他怎么去制定目标和梦想，他没有回答，却让我询问老师。”

询问我？邓晨慧不解的看向吉珠。

“他让我问老师，你为什么会研究天文？”

“所以我刚才才这么问你，而我现在，也终于有些明白他为何会让我问老师这个问题。很感谢老师，也很感谢老师的哥哥。”吉珠说到这，对着邓晨慧深深地鞠了一躬。

邓晨慧怔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哥哥是要她这样做，用自己的梦想，给吉珠埋下一颗对梦想追求的种子。

通过宇宙的庞大，来反观自身的渺小。

只有清楚知道自身的渺小，才能将自己的梦想定位的更高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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