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开我的车 泡我的妞
今年的五一意晗并没有回老家的准备，毕竟爸妈和外婆都在b市。
五一任恒鸣自费带高管们一起去影视城，沟通工作顺便度假。
意晗申请了五一后离职，任恒鸣也批准了。所以这次度假赵亦楷也说了，算是给她安排的离职活动。
“终于可以离职了是吧？”钟镇南也似乎松了一口气。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离职了，真是可喜可贺，鬼知道自己每天都有多担心她会被任恒鸣策反。
毕竟天天见面也不是回事。
虽然要隔夜，不过这两天过去，就可以彻底把任恒鸣推出她的世界。
无所谓，两天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钟镇南自信满满地想。
“开我的车去。”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与其说是自己开车随行，不如说是随机点名一个陪同自己开车。很不幸，这个人是齐铭。
“你学车才多久你居然敢载我！”齐铭上了“黑车”，一听说意晗刚学上路一个月，崩溃得大叫。
“我载你，我载你。”齐铭求饶，一边把她拉下驾驶座，一边念叨：“这个任恒鸣，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我说他自己怎么不来坐你的车？”
“安啦，以前也学过。只不过忘得差不多了。”意晗试图找补，齐铭白了她一眼，就当她没说算了。
上车前，意晗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黑色奔驰，任恒鸣和张晓正各自抱着臂站在车旁说话，等着赵亦楷抽完烟。
任恒鸣察觉她的眼神看过来，发现齐铭坐在驾驶位上，便走过来，问：“你开车？”
“是啊。”齐铭正调整座位，头也不抬地说。
“也好。”任恒鸣轻声说完，便走了。一副秉公做事的模样，倒是让人有些陌生。
“这人真奇怪，明明很担心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意晗一坐上车，齐铭便看着前方离开的任恒鸣，小声嘀咕，“哼，还非要我来坐你车。”
意晗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沉默良久，说：“铭哥，其实我……”
“我知道，不然他能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啊？给辆独轮车，他都能给你载过去。”齐铭打断她的话，说，“谁愿意坐情敌的车啊是吧？”
意晗抿住了嘴，虽然知道齐铭是为了让自己不会那么尴尬，但是还是有些失落。
“我说那天在温州，他怎么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呢。”齐铭认真地开车，看似随意地来了一句。
或许是意晗的沉默有些久了，齐铭这才看似轻松地找补：“安啦，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吧？谁让他一个大男人追爱这么优柔寡断呢，就应该杀他一回锐气。”
要不哥咱还是别说话了。
意晗捂住了额头。心情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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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大概现在就是如此。
外婆突然病危。
早上便被痰卡住了，抢救过来后住进了icu，医院还下了病危通知书，要不是家庭群里在讨论值夜问题，意晗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
她咬住了有些颤抖的嘴唇，抬眼看了一下面前坐着的一群人。
深夜11点，行政酒廊早就没有接待客人了，不过托影城老板的福，大家还能坐在这里酣饮畅聊。
除了自己一行人，还有客户们一行人，十多个人坐在这冷清安静的行政长廊里，显得有些神秘又突兀。
她正想着怎么脱身，不经意一瞥，便对上了任恒鸣的眼神。他正挨着李杨坐着，两个人应该在单独聊公务，表情都很严肃，眉头都微微皱着。
只不过任恒鸣在看了她几秒之后，微皱的眉头慢慢地松弛了下来，眼里的精明和严肃被疑惑和担忧所取而代之。
在他觉察之前，在自己也绷不住情绪之前，她轻轻起身，转身往外面的露天餐吧走去。
停止营业的餐吧，比行政走廊还冷清，因为没有灯光，甚至还有些阴森。
只不过，一向胆子小的意晗，这时候却没有害怕黑暗和鬼神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开始承认，自己的外婆，很快也会成为她害怕的鬼神。
得承认，死亡此刻就是这么残酷而又接近。
她撑着桌子缓慢坐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这么沉重，还有些发软。
刚坐下，便听见身后的阳台门被推开了。
“不舒服吗？”是任恒鸣。
她不用听见声音，也不用回头都可以猜到是他，他那么警惕，像只猎豹。
任恒鸣三言两句告别了在座的其他人，很快就带着她脱身下了楼。
下了楼，意晗远远地便看见了并排停着的特斯拉和奔驰，一黑一白，在夜色里分出了两道鲜明的界限。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她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任恒鸣说。
“我送你吧，天黑了，路又远。”任恒鸣说，昏暗中，他的眼睛亮亮的。
“我自己就可以了，你继续忙吧……”意晗小声地说。字面意思虽是如此，心里却主动地分了界限。
“你不想尽快回去吗？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开得了车吗？”任恒鸣打断她的话，语气很严肃，似乎还有些生气。
都这时候了还计较这么多。
“安全第一，还有，我开车比你快多了。”任恒鸣伸出手，说，“钥匙。”
意晗这才想起来，赶紧掏出特斯拉钥匙给他。
“可是你的车……”意晗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黑色奔驰，小声地说。
“我得把车留给他们开吧？”任恒鸣说完，一扬手便解锁了特斯拉。
骚气。
一进车，一股男士香水味便扑鼻而来，任恒鸣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走吧，行李什么的，我让其他人帮你拿。”任恒鸣看着她系上安全带，说。
好好好。这时候可来不及顾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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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不算远，加上任恒鸣高速上开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医院楼下。
意晗是跑着赶去病房的。病房里只有爸妈和大舅在，比想象中冷清。
大家看见她，都有些惊讶。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还来？”
-“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么晚你怎么来的？”
三个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地责备她半夜一个人出门多危险，就好像她还是一个孩子。
“叔叔阿姨。”任恒鸣的出现，似乎更让人惊讶。大家都识趣地闭了嘴。
来不及问太多，因为外婆突然醒来，大家都凑过去病床边了。
任恒鸣也偷偷挪到意晗身后，看到了床上瘦骨嶙峋的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比上次见还要瘦，瘦得几乎皮包骨。
“妈。”“外婆。”
大家都赶紧唤着。
外婆的眼神把大家挨个巡视了个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任恒鸣身上。
“外婆。”任恒鸣赶紧跟着唤。外婆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梦见你爸了，让别折腾了。”外婆看着大舅，虚弱地说。言外之意自然明显，便是放弃治疗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
从老家到这里，三百多公里，老太太折腾了好几个月，也够呛了。虽然不舍得才有这么长的拉扯过程，可是，如今她都发话了，怎么都得尊重老人家的意愿。
往日一副全家我做主模样的大男子主义大舅，如今哭得像个小孩。
意晗识趣地躲在长辈们身后，看着凑在床边和外婆低声细语的三位长辈，她努力地咽着噎人的情绪。
任恒鸣忍不住扶住了她有些颤抖的肩头，很轻柔，却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凭空飘摇的痛苦突然有了一个歇脚的平台。
“妈，回去要好几个小时路程。”
“我知道，总得落叶归根嘛。回吧，我睡一觉就到了。”
按照老人意愿，等病情稳定下来后，便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回老家。
陌生城市的深夜，上了年纪的老长辈似乎更像孩子，办理手续、联系长途救护车，眼下成了他们不小的难题。
幸好有任恒鸣。
任恒鸣带着意晗去找医生办理手续，又忙前忙后地联系长途转送救护车。
天微亮的时候，救护车便到了医院楼下等待。
任恒鸣还细心确保了一路上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和司机再三沟通确认了路线要求，确保一路畅通稳行。
“放心吧，路上有急救预防措施，睡一觉，很快就到了。”忙完这一切，任恒鸣走到了病床边，低下身小声地和外婆说。
外婆只是看着他微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似乎充满了感激和喜爱。
准备妥当后，大家护送着外婆上了救护车。
“你回去，有事我再和你说。”安排好外婆，爸妈转身又来安排意晗。
加上救护车人员有限，她也坐不了车。
看着意晗那依依不舍的眼神，任恒鸣知道她是因为不能随车同行而难过。
“想回去就回去吧。”任恒鸣说，“买票还来得及。”
虽然他现场批假批得爽快，可是……自己身份证还在酒店呢。
“那我送你？现在就走，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任恒鸣听了她的难处，忍不住挑了挑眉，说。
意晗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
几百公里欸，加上五一假期可能堵车，最起码也得五六小时车程。任老板有这么闲吗？
“人生别留遗憾。”任恒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意晗觉得不能这么麻烦他，但是给钟镇南打电话，他却因为宿醉正在睡觉，听着他极疲惫的声音，意晗话到嘴边又咽下。
“我自己想办法吧。”意晗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任恒鸣，小声地说。
虽然他很真诚，但是自己还不能得寸进尺到这种地步。
“那你怎么回？现在车票也不好买，我开车很快的……”任恒鸣说。意晗看见了他身后走近的爸爸，赶紧示意他闭嘴。
不过还是被爸爸听见了。
但是他不是指责她来的，而是拼车来的。
毕竟大舅他们两公婆和妈妈一起坐救护车名额已经满了，外婆需要妈妈随车陪护比较方便，所以爸爸自然而然被踢出名额。
“这是你朋友吗？”爸爸看了看他俩，有些迟疑地问。
“嗯。同事。”意晗不敢说是老板，怕爸爸原地脑补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
“叔叔，我是任恒鸣。”任恒鸣赶紧自报门户。
和任恒鸣的短暂恋情，虽然父母都多少有点知道，只不过匆匆而过，估计都没怎么记住他的名字。
“你和镇南分手啦？”爸爸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问。
“没有。”意晗如是说。
“那……”爸爸问。
“正好大家在隔壁市出差，所以他就送我来了。”意晗还是坦诚地说。
爸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和任恒鸣一眼。
“现在五一哪里有车可以回，依我看，就直接开车回就好了。”爸爸在一旁煽风点火。
“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开车？”意晗拉过爸爸，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要不我开车？”爸爸不确定地问。
“没关系，我开吧，路程挺远的，有个人轮着开不会太累。”任恒鸣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忍不住叹了口气，说。
说得对。爸爸也不客气，直接夺过意晗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了任恒鸣。
虽然说的是轮流开，但是任恒鸣却压根没提起换手的事，全程都是自己开。
中途在服务区停下休息给车充电的时候，意晗还听见他在接电话沟通工作。
明明还很忙，却不管不顾地丢下一切来充当司机。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别扭。
不应该对自己这么好的。
钟镇南一觉睡到傍晚，醒来看见意晗的信息，这才知道自己的车和女朋友全被任恒鸣顺走了。
“……”钟镇南只觉得宿醉后的脑袋更晕了。
看着车内监控里如同一家人那样其乐融融的三个人，顿时把自己都气笑了。
好，很好。
开我的车，泡我的妞，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