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天命二九
云城，毕业季。
敞亮的办公室里，堆满书籍和论文的办公台前。
中年教授脸上洋溢着温煦的笑容，捧着一块大平板，执笔不时地在纸上划动，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上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个相貌清秀的小男孩混入了毕业答辩现场，用他稚嫩却坚定的声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观点。
教授眼里满是欣赏，笑骂着“七八岁的孩子真是胡闹”，手上的动作停下时，孩子消瘦的身影跃然纸上。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教授飞速地按下暂停，放下曲起的一条腿。
“进。”
开门的声音很轻，门开后外面却看不到人影。
教授困惑地望了一眼门外。
却看到，门外走来一只个头偏大的黑猫。
它油光发亮的背上装着两个小箩筐，一筐装了不少的画卷，另一筐放了一叠的A4纸。
黑猫慢悠悠地走进办公室，见到教授目光始终都在它身上，也没有任何表态，只是优雅地走到了办公台对面。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老板，我在这里。”
教授微愣，有些哭笑不得，“胡闹，喊什么老板。”
起身走了几步后，侧头一看，果然办公台对面站着一个男孩，黑猫就靠在男孩脚边。
男孩面色苍白，瘦不经风，个头还没办公台高，也就比那小黑猫高了两三个头，根本不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教授心头涌上几分怜爱，声音也不像以往应付学生那般严厉，“小云明你有事找老师？”
姜云明老神在在：“师兄师姐们都是这样喊的。”
他指向黑猫背上的两个箩筐，“我的毕业论文和毕业作品都已经准备好了。”
教授一愣。
“你想做什么？”
“我想毕业。”
“你刚入学不到一年，想毕什么业。听话，老师下周带你出国采风。”
“毕业的条件，我已经满足了。”
突然间，姜云明小脸煞白，一阵猛烈的咳嗽。
看到姜云明嘴角殷红的血迹，教授惊慌一瞬，立即拿起手机，“120”刚想拨出去就被姜云明拦住了。
“老师别慌，我有带药的。”
下一刻，教授看到姜云明从其中一个箩筐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熟练至极地拨开瓶塞，往那沾血的手心上倒出了几粒所谓的药。
那像是市面上骗人的灵丹妙药，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废料混成一团，再搓成小小的一粒，表面上还黏着脏兮兮的不明物体，不知是泥还是哪里的污垢，看上去还乱糟糟的。
仔细一嗅，勉勉强强能闻到一点点所谓的药香。
教授赶忙拦住姜云明，“胡闹，这算什么药！”
姜云明皱着小脸，“这可是灵丹。”
教授微愣，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迷信！谁和你说生病了得吃这种东西？”说着，他一把抱起姜云明，入手的重量轻得吓人，顿时心头一沉，“你父母呢，他们知道你一直都吃这种东西吗？”
姜云明垂下了头，“我没有父母，我是师父从孤儿院领走的。”
教授又是一愣。
姜云明又咳了几声，缓了一阵才继续说：“师父说等我毕业后再找医生想想办法。”
“简直太胡闹了！”
“什么破师父，老师带你去医院！”
教授勃然大怒。
姜云明却揪着教授的衣领，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迫切的期待。
“老师，云明想毕业，真的不可以吗？”
教授心有不忍，迟疑片刻，“老师帮你。”
……
三天后。
云城，某高档小区，小栋别墅。
穿着小小学士服的姜云明，风风火火地撞开主卧的门，红色流苏飞扬，跟在他身后的黑猫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摇曳的流苏。
房内光线昏暗，隐约能见到床上躺着一个青年男子，他微闭着眼休憩，浑身上下透着刚从夜场回来的颓废气息。
姜云明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好一会，视线始终都落在那男子身上。
他扬了扬两份毕业证书，煞白的脸色也难掩喜悦。
“师父，我毕业了！”
姜太初抬了一下眼皮，“那等会出国留学吧。”
姜云明一瞪眼，小手叉腰，鼓着腮帮子，幽幽地盯着姜太初。
“你不能这样说话不算数！”
“之前你说过的，只要我毕业了就不用继续到蓝星读书。”
“前年我大学毕业，你说这不算，书还没读完。”
“现在我又毕业了，双学位博士毕业了！”
毕业证书一甩，快砸到姜太初身上时，落下的轨迹一扭，恰恰落到了他身边，碰不到他半点。
姜太初无动于衷，声音懒洋洋的，“小孩就得多读书。”
闻声，姜云明跳到床上，摇着姜太初的手，“师父师父，我要回古界跟人皇阿叔学道法，我不想再来蓝星这种小地方了，读这些书有什么用，学道法才有意思！”
姜太初微微眯了下眼，“每天晚上你不都能回去学道法吗？”
姜云明一听更气了，“这样天天两个世界来回折腾，我很累的！”
姜太初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
“你非要赶着毕业，不累你，累谁？”
见姜云明鼓着脸，姜太初似乎想起了什么，没好气地拍了几下姜云明的脑袋。
“我送你来蓝星读书，你倒是挺会挑速成。”
“高中走文艺，大学双学位，一个美术一个设计？物化生，你是半点也不看啊！”
姜云明推开他的手，“别拍我头，等下我长不高就赖师父你！”
他又是一阵咳嗽，熟练地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招手让门外的黑猫抛来一瓶丹药，一口气就咽下去一大把丹药。
姜太初挑眉，“炼丹又炸了？”
姜云明满不在乎，“我还小，炼丹炸炉多正常。”
缓过来后，姜云明小手叉腰，不屑道：“蓝星的物化生在古界又用不上，什么飞机大炮，哪里比得上道法！”
姜太初扯了下嘴角，“你连灵力都修不成，谈什么道法，你出门上学不照样是坐车过去。”
姜云明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很快提起精神，斗志昂扬。
“一定是这些年两界来回跑耽误了我修行。”
“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把修行法练成！”
姜太初起身，打了个哈欠，“昨天我和那边谈好了，明天送你出国留学。”
一听还要继续读书，姜云明立马就急了，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师父非要这样的话，等下次师父和别的姑娘约会，我就跑过去说，其实我是师父的亲生儿子。”
“师父还有好多好多的私生子没有抱回家养，不过是看我长得乖巧才勉强认了回去。”
“我长得比师父帅，是因为师父整过容！”
“到时候我还要问她想做我第几个妈妈呀。”
姜太初听得额头青筋直跳，一抬手便把姜云明拎起来。
“你又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玩手机？我说了多少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学！”
“师父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姜云明大喊大叫，气呼呼地瞪着姜太初。
姜太初笑呵一声，“你再叫啊，等下我关了跨界门，留你自己在蓝星好好玩。”
姜云明微微睁大了眼，一下子变得文静了许多，眼睛也看向别处。
“是云明错了。”
姜太初这才将他放下来，随手落下小清洁术，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焕然一新。
一见到师父换了一身深灰色长袍，姜云明立即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师父要回古界吗，我也要去！”
姜太初睨他一眼，“不是你嚷着要回吗？”
姜云明眸子一亮，连连咳嗽好几声，又倒了一大把丹药，狼吞虎咽。
姜太初抬手一挥，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即刻出现。
“回去喽！”姜云明激动不已，刚迈开腿走了两步，忽的停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姜太初。
跨界门前，姜太初没好气地问：“你又想做什么？”
“人皇阿叔上次和我说了，他小女儿一直都在等着师父过去叙旧。”
“阿叔他还说，只要师父这次过去了，日后我就能有师娘，我就能有小师妹了！”
姜云明满怀期待地看着姜太初，见姜太初没有动静，还扯了下他的衣角，“师父师父，快去啊！”
姜太初狠狠地搓了一把姜云明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你事最多！”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跨界门，顷刻之间，跨界门产生了某种变化。
他轻笑一声，“人皇教了你六年，想来也该给你换位老师了。”
姜云明瞪大眼，“真的吗？”
姜太初又拍了下他的脑袋，“我姜太初怎么会骗人。”
姜云明抱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要去哪里？”
他的感知一向很敏锐，已然是察觉到那跨界门后的目的地不同往日，不再是那一处人皇行宫。
姜太初神秘地笑了笑，“你猜。”
姜云明撇嘴哼了一声，负着小手，大摇大摆地走向跨界门。
离门还有五四步时，他又停了下来，看向姜太初，目光灼灼。
“师父师父，能不能给云明一个系统？”
姜太初脸一黑，扯了下嘴角，“你想要什么系统？”
姜云明比划着，越说越激动，“就像故事里的那种，我要一键拉满，加点满上！”
一不小心激动过头，他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可这激动的劲头还没过去。
“到时候我直接点到道初境，打遍人族境内无敌手，一刀就能劈到神魔两域，一跺地就能惊动无尽深渊！”
姜太初笑呵一声，翻手将一块平板递到姜云明面前。
“你自己挑门计算机基础网课，学费我出没问题。”
“你不是学设计的吗，等学会了计算机技术，你自己设计那什么系统吧。”
姜云明瞪大了眼，推开那块看着厌恶的平板，气焰嚣张，一字一顿。
“我、不、学！”
姜太初摇头轻笑，看着姜云明先一步跨进门中，他才紧跟上去。
这时，正在趴在门口旁边的黑猫舔了下爪子的毛，“喵！”
跨界门即将关闭时，黑猫懒洋洋地抖抖身子，重新看向跨界门时，它的身影已然没入了门中。
……
进入跨界门后，再走上一段路，便能抵达锁定好的目的地。
姜云明微微睁大了眼，惊奇地看着四周的景象。
这地方与人族境内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不一样。
灵气浓郁，稀缺的灵草遍地皆是。
草丛中，一两头懵懂的小灵兽偶尔探出脑袋，好奇地观察四周。
远方，一片宏伟的宫殿群出没在群山之中，一幕瀑布自天而来，洒落在那片宫殿群附近。
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太初的声音从他身后飘来。
“好徒儿你可知道这是何处？”
姜云明定神，一转头就看到了自己师父。
他不假思索，“这肯定是神域！”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族凭借得天独厚的优势，占下了整个古界最好的地盘。
姜太初笑了笑，“人皇和你提过神族的九天仙域吗？”
“九天仙域？”姜云明瞪大眼，陡然脸色煞白，嘴角溢血。
黑猫快步走到他脚边，把身上背着的箩筐朝他拱了一下。
姜云明熟练地从箩筐里挑了另一瓶丹药，利落地灌了一大把，这才缓了回来。
他双目炯炯有神，嘴边的血迹也被擦走，声音虽是比先前弱了点，但也不减半点兴奋。
“人皇阿叔他说过，神族他们参照传闻中的仙境，将九个特殊的小秘境打造成了九天仙域！”
“九天分别是上清、荣华、煦和、贞古、灵辉、太上、古源、宿初、造化！”
姜太初轻笑一声，声音悠然，“这里就是上清天。”
姜云明四处张望，“怎么没有神帝出来迎接！”
姜太初耸肩，“这不是给他们一个惊喜吗？”
姜云明沉默一瞬，这是惊吓吧。
师徒谈笑间，天空掠过一道璀璨神光，上清天的一位神帝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神帝恭敬道：“姜公来我上清天，实属我上清荣幸。不知姜公到访有何指示？”说着，他怪异地看了一眼姜云明。
无所不能的姜公都没办法解决自己徒弟的问题，他们这些存在就有办法吗？
姜公如此高看神族？该死，这可不能低那些魔崽子一头，传出去可是要闹笑话的！
姜太初摆摆手，“我此番来此不过是做客几天。”
“不如姜公先随我寻个落脚处？”神帝指了指不远处最大的宫殿，“上清殿尚有空房，姜公可愿？”
“当然可以。”姜太初笑应。
一路跟随师父来到上清殿寻了个住处，姜云明又被师父扔在宫殿里闲游，说是他有要事和神帝商谈，留他自己先玩一会。
得到这个消息，姜云明并没有多意外，他带着小黑猫满地乱跑，遇到一个新奇的事物就停下来观察好久，看到漂亮的神女也忍不住停下来观察。
好漂亮的姑娘，要是和他师父在一起，生出来的小师妹岂不是更漂亮了！
姜云明越想越兴奋，正想上前问一位神女的时候，一阵清风拂过，将他拉到了一旁。
“一直盯着姐姐们看，可是非常不礼貌的哦。”
姜云明侧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姑娘拉住了他。
天呐，这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神族姑娘境界好高，比旁边那些神女姐姐身上的气息都要强！
这一下子他瞬间抛弃了那些神女，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姑娘。
这神族的小姑娘长得十分精致，一双淡金色的眸子看得人心悦神怡。
见姜云明一直看着自己，她疑惑道：“我还小，还不能嫁人的。”
姜云明几乎是脱口而出，“那等你长大了再嫁给我师父也不迟啊，他不会老的。”
小姑娘瞬间沉默了，他是不是傻的？
姜云明以为她在考虑了，又说道：“我师父就是姜太初，他可英俊了，你不想以后的女儿更漂亮吗？”
小姑娘瞠目结舌。
半晌，她憋出一句，“姜公他太风流了……”
姜云明也沉默了，他好像无法反驳。
一阵尴尬过后，姜云明这才想起来正事，问道：“你的境界好高，平日里是如何修行的？”
小姑娘歪着头，面露疑惑，“什么是修行呀？不是每天睡醒神力就会自然涨吗？”
姜云明当场被惊到了，直接甩下小姑娘后便跑去找师父，马不停蹄。
他不做人啦，他要修神道！
殊不知，暗中关注两人的神女们都在偷笑。
哪里来的傻孩子，他不会真以为修神很简单吧？
小殿下可是上清天千年以来唯一的天眷神族，天眷神族可是神族本源血脉，天生就和普通神族不同。
……
十年之后。
古界，沼泽之地附近，一处小山头上。
简陋的洞府里，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雾化灵气，若有若无的阵法波动从四周墙壁散发。
“今晚我一定能成！”
姜云明盘膝而坐，极为亢奋，盯着桌上快燃烧殆尽的一炷香，目光灼灼。
黑猫缩成一团，靠在他腿边，懒洋洋地叫了声，透着满满的不屑。
“未成年嘛，不让修行，我理解。但再过五分钟，我就能满十八岁了！”
姜云明哼了一声，修炼基础修行法的架势十足，时刻准备着引动天地灵气入体。
但实际上，根本不用他特意去引导，弥漫在四周的灵气一直都在不断试图接近他。
黑猫晃了下尾巴，“喵？”
忽略掉黑猫发出的质疑，姜云明死死地盯着那一炷香。
等到那最后一丝火光熄灭，他立即引动天地灵气，纯洁的灵气在他的牵引下，逐渐的试图汇聚在一起。
眼看着那灵气快要汇聚在一起，熟悉至极的一幕再次浮现。
灵气散开了，他依旧是没能炼成半点灵力。
姜云明神情恍惚，十八年了，他还是没有办法修行。
哪怕他能把各种术法悟了个透，这灵力依旧没办法炼成，就连他的肉身强度也没办法有任何的改善。
突然间，天空炸开一声巨响，仿佛整个天幕都在颤抖。
姜云明瞬间回神，还没来得及起身，从天而降的一道黑色雷电直接劈在他身上，避无可避。
顷刻间，他身上黑烟升起，砰地一声倒地不起。
黑猫动作极快，一把抓起随处可见的一大瓶丹药，掰开姜云明的嘴，马不停蹄地朝里灌下去，一瓶又一瓶。
半个时辰后，姜云明突然间睁开了眼，眼里没有焦点。
他重新闭上眼，使劲按着眉心，缓了好一会才将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压下。
等到视线恢复后，姜云明仍是有些茫然，“发生了什么？我被雷劈了？”
他竖起耳朵去听，阵阵轰隆的雷鸣声依旧在天上回荡，蓄势待发。
“是天雷。”
姜云明挣扎起身，顾不上满身的狼狈，直接抓起黑猫递来的丹药，一把塞进嘴里。
淡金色的丹药，入口即化，药效发挥极快。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洞府大门前，小心翼翼地开门，艰难地抬头朝天看去。
这是他亲手布置的洞府，四周都布置有阵法防御，没人能偷袭他，除了他师父。
雷能够透过这些阵法，直接劈到他身上来，绝对是天雷！
此刻，天空上，消散不久的黑云又一次开始聚集，酝酿着新一轮的雷。
姜云明身子一僵，莫名的心颤了下，
他惊慌一瞬，旋即取出特制的传讯符，立即给师父传了一道消息。
这显然是针对他一个人的天雷，阵法拦不住，法宝也不会起任何作用。
师父应该很快就会来，下一轮的雷也应该没那么快劈下来。
他还有时间。
姜云明稳住心神，立即跑回洞府，从那一堆书里翻出来一个瓶子。
这是妖兽两族的灵祖赠予他炼体用的宝贝，只可惜他也没办法炼体。
“正好试验一下那门术法是真是假。”
他忍着痛，盘坐在地上，拍拍跟着他的黑猫，“灵石。”
话音刚落，黑猫身上背的箩筐立刻飞出无数灵石。
转瞬间，他面前的地上已经被灵石铺满了。
他没办法修行，没有灵力直接施展术法，只能借助灵石之类的灵物，施展一小部分的术法。
给灵石们摆好位置，再把那瓶灵祖精血沾点在手上，很快以血画了术法所需的符。
“我倒要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命！”
姜云明奋力一挥袖，低喝一声。
骤然间，灵祖精血燃烧，生机澎湃，灵石转瞬融化，一个不完整的法阵逐渐成型。
他盯着那衍天阵，等了好一会，也没看到半点动静。
按理说这应该会飞出来一道邪念，告诉他推衍的结果。
这时，黑猫像是睨他一眼，嘴巴一张，朝那衍天阵吐了一口口水。
衍天阵一瞬成型，黑色邪念钻出，转瞬间没入姜云明眉心。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多了一道声音在咆哮，强烈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可怜的小丑，你这个时候还在骗自己！】
【你就是一个短命鬼！】
【就算是你聪明绝顶又如何？你迟早都要死！早死，不得好死！】
【你活着就是天大的笑话！】
【姜太初是当今最强的存在，而你姜云明，就是他最大的污点！】
【你注定活不过十八岁！姜太初护得了你不被害死，但他改不了你注定会死！】
【你还想着逆天改命？笑话！】
【听说过天命有终吗？你的命数早就定了，你最多只能活到十八岁，你就是二九之命！】
【这是命运的注定，这就是你的命！你改不了，姜太初也改不了，谁都改不了！】
【这世间没有能救你的路，你注定无法修行！】
【姜云明，你死定了！】
姜云明闭上眼，掩去眼底的厉色，直接抬手在眉心画道驱邪符，将这道邪念直接打散。
就在这时，上百道黑色雷霆踏破虚空而来，朝着他头顶一齐劈落。
黑烟滚滚，烧焦的气味浓烈。
姜云明差点就被劈傻，黑猫疯狂朝他嘴里灌丹药，才勉强又救回他一条命。
他倒在地上，两眼失神，奄奄一息，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了不少画面。
似乎陌生而遥远，却又莫名的熟悉。
画面上，始终都是一个青年人、一个小男孩。
死亡的结局，恒定不变。
一次次突发的劫难，防不胜防。
“原来我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他茫然地挣扎起来，压下心头的苦涩，忽的脸色一变。
他想起来了，在那成千上万次死亡中，唯有现在的他活到了十八岁。
一声熟悉的呼唤将他的神智拉回些许。
“云明。”
姜云明僵硬地看向门外，师父正站在那里。
霎时间，他的视野蒙上了雾。
他却在笑，“师父，云明这一次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