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 鱼丸
兰草却忽然小声说了句:“真没口福。”声音虽轻,赵玉璇还是注意到了,她看了看项北和兰草,如今的项北是一副算命半仙的样子,兰草是个丫头打扮,赵玉璇并没注意,很快又将头扭了回去。
项北看她们以赵姑娘为首坐下,钱孙李三位姑娘分别在她的左右两侧,其余人都是散坐。项北起身问摊主加点葱花,回来时自然的换到桌子的另一个方向对坐,万一有事可以护好兰草全身而退。
今天沿河岸有不少小吃摊,这个卖鱼丸的小摊生意格外好,还有船家在河里嚷嚷要摊主送两碗下去,没成想这小摊主却不愿意,气得船上的汉子骂道:“有钱不赚,就懒几分脚力,死人头样,懒笨猪样!”摊主也不答言,由他们去骂,赵玉璇见生意如此好,便道:“给我们也一人来一碗。”
小摊主手脚麻利,一会端上来,一碗里面四个清清爽爽的鱼丸,象是大个元宵一般,珠圆玉润的可爱,配了点葱花香油,看着十分简单的小吃。兰草这边已经叫着再上一碗了。赵玉璇尝了一个,味道是鲜滑嫩韧,十分鲜美好吃。
刚才说不吃的姑娘也忍不住称赞,叫再来一碗。小摊主见她们赏识,心中喜悦,答应得脆声:“好咧。”却忽然跑来了个半大小孩,拿了个瓷碗,对那摊主道:“你今天怎么到这里来摆摊了,让我好找,我奶奶病了,只想吃你的鱼丸,烦你做一碗,我给她端回去。”没成想这摊主却道:“我这里是不打包的,你又不是不知,等你奶奶病好了,再来我这吃吧,我请她吃。”
这小孩不乐意了:“现在奶奶生病,说是嘴里没味道,只想吃这一口,我又不是不给钱,都是一样买一碗,你就做一碗有什么难的?”
这摊主想了一想道:“你奶奶时常照看我,这样吧,我且跟你回家,替她做一碗好了。”说着就要走,十位姑娘当中的一位不乐意了:“我们这里才上了五碗,一半人还没吃上呢,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就给他打一碗端回去,又有什么难的?”
这摊主却也奇怪,要么让这小孩子等,要么让这几位姑娘等,就是不肯打包给这小孩子。赵玉璇拿出一锭大银道:“你就给他做一碗带回去。”
这摊主道:“谢谢这位姑娘了,这银子我不能收,我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赵玉璇还未说话,孙姑娘先怒道:“莫名其妙,买你份鱼丸,就是砸了你的招牌?!”
李姑娘道:“人家奶奶病了,我们就不吃了,也没什么打紧。”
钱姑娘道:“话说不错,只是这人实再是奇怪,他既这么奇怪,我就非吃他一碗不可。”
孙姑娘道:“对,我还要非打包一碗不可。”
兰草忽然插话道:“不是他不想打包,只是他这鱼丸如果打包就不好吃了。”
孙姑娘道:“什么意思?”
兰草道:“他的鱼丸口感紧致,既鲜嫩又有一丝甜美,光靠鱼肉是做不到这点的。一般的鱼丸,里面的肉松松软软,一煮就散开成鱼末汤,要不就是肉质太老,或是为了去腥而有太重的姜蒜味道。而他将鱼肚子里的鱼泡,和刮去鱼鳞的鱼皮剁成极碎制成鱼浆和鱼肉混和再搓成鱼丸,鱼泡和鱼皮里都有大量的胶质,所以吃起来口感很好,又因为看起来极腥的鱼皮在去鳞洗净之后其实是一点异味也无,反而去腥的,所以他的鱼丸不用加去腥的作料而鲜味纯粹。但是鱼皮和鱼泡制成的鱼胶一旦冷下来,就是一团死面或一块牛皮糖一般,江上风大,端回去路远,所以他既不卖给船夫也不让打包,是害怕东西冷了就完全不好吃了。”
那小孩听得如此,便道:“既是这样,我也不要了。”转身走了。
这摊主见兰草将这秘密全都说出来,开始惊讶后来就叹气道:“我今天晦气,早知就不赶这热闹了,只盼今天人多,比平时里多赚几个,却不想就是这拿手的活技都没了。”
兰草见他垂头丧气,忽然想起这种小本经营,本是微利的买卖,如今自己将他的独技说出来,人人都知,人人可做,只怕他往后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一时觉得抱歉,就对他道:“我再告诉你一个,只你一个人听。”
那小摊主果然到近前来,兰草对着他的耳朵唧唧咕咕一阵,说得他笑容满面,一叠声的道谢:“姑娘在这吃的鱼丸就算是我请的,等会,再给您二位上两碗。”然后自回小摊炉前,先给这十位姑娘做剩下的五碗。
赵玉璇听了兰草的这番话,又重新打量项北二人,这回的眼神却是细细的,从头看到脚好象也没看出什么不对,目光最后落到项北所执的算命测字的幌幔上,项北将自己的大刀藏于这幌幔内,如今见她目光停着就不动了,正想她是不是认出什么来了。
就听赵玉璇道:“想来二位不是一般人,能否请这位曾半仙给我算一卦?”
项北无可奈何道:“我的卦十回倒有九回是不准的,姑娘不算也罢。”兰草听了忍不住想笑。
孙姑娘道:“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挂着半仙的牌号,也应该吹吹自己的神处,却说十有九不准,那又如何称得上半仙?”
李姑娘道:“可是偶而准了一回,有人送的幌幔?”兰草更加忍不住。
项北只得点头道:“还是这位姑娘说得不错。”
钱姑娘道:“反正现在无事,不如算一回,全当是玩的。”
赵玉璇点头道:“不错。”
诸位姑娘都来了兴致,齐齐围过来,七嘴八舌,每个人要算的都不一样,孙姑娘道:“我先试他一试,你说,我们从哪里来?”
项北沉吟一会道:“你们从水上来。”天海情天,可不是在西海吗?
几位姑娘一听,面面相嘘,李姑娘道:“你怎么看出我们从水上来?”钱姑娘却问:“那我们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