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 赎身
忽听史得贵在外面恭恭敬敬道:“项恩主可是起来了?”
项北已化妆成曾半仙,不好出去见他,便道:“还没有,您有何事?”
史得贵道:“恩主,今天是我家小姐接亲的大日子了,来请恩主是否同去观礼?”
项北只得道:“您请先行,我稍后就来。”又道:“您今天定是事务烦杂,我这就不劳费心了,观礼之后便走,项北不知到时未及告辞,先跟史掌柜告别,只是兰草,我”
史得贵连声道:“兰草姑娘的事再下都安排好了,这是兰草姑娘到这里,到这里的契约,”他本来想说卖身为仆的卖身契,但当着项北却觉不好说出口,如此带过,又接着道:“还有几件玉宇琼阁也是咱自家出的首饰,下面是五百两银票,是送给兰草姑娘的出阁所需。都放在这小盒子里了,给您搁门外了,项恩主可还有什么吩咐?”
项北道:“有劳史兄了,项北不敢再添麻烦,先谢过,再会有期。”
史得贵听了,诺诺而去。
兰草却是早已按捺不住,听得他走了,便打开门缝,果见一精致小盒摆在地上,忙拿了进来,打开自己那张卖身契,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止不住泪水涟涟,想自己原是一无忧无虑的衣锦少女,说不上多少富贵,但也是父慈母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忽然间家破人亡,自己流落异乡,为人奴仆…
项北见她珠泪不止,只得岔开话头道:“兰草,把它烧了吧。”
说着,移过烛台,帮她点燃。兰草把卖身契烧了,看它成灰,只觉心间无尽的轻松,擦干眼泪道:“项公子,我们走吧。这是我不再为仆的第一天,我想出去走走,好吗?等会,我自会回来等史小姐。到了晚上,她和你一起走,我就是史小姐了。”
项北道:“史小姐有说什么时候再和你换回来?”他着实有些担心兰草扮史玲珑会出什么岔子,兰草笑道:“不用担心。我只是接着坐一路花轿到王家,史小姐说入王家门前,她一定已经来换我了。”看起来,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和即将扮史玲珑都有着非常的信心,而且快乐兴奋,大约在兰草看来这实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两人便从屋子里出来,项北见四下无人,所居的小院又是紧依着后墙,便轻轻一拉兰草,两人到那墙根处,项北轻舒猿臂,搂着兰草纤腰,施展轻功,纵身一跃,两人便上了高墙,兰草兴奋得小脸都红了,紧紧抱着项北,她一点功夫也无,此时更觉得无限有趣。
等落下地,项北松开兰草,兰草却道:“我们回来时,也走这里飞进去如何?”
项北点头道:“好。”心里是担心自己成了半仙,进出玉宇琼阁的门院会有些麻烦,既然懒得解释,那走墙进出,也无甚不好。
等出了这院落后墙所在的小巷,才发现这外面已是热闹非凡。各行各路的江湖异士,武林豪强都已纷纭聚集,其中多有故交好友,或是叙旧、或是结新,酒肆茶楼里已是人满为患。
又有无数前两日并未见过的各种小摊贩、杂耍艺人、乞讨丐者,摆摊结地、画圈卖艺,行行色色鱼龙混杂,项北留意一下,其中倒有一半以上是会功夫的,只怕都是项北这样的“临时半仙”。
王史两家结亲,自然不比寻常,不知何时已命人在接亲的长桥、大道两边的酒楼、沿河两岸的树木上悬挂红绸彩球,铺洒鲜花,把这个不大不小的市镇装点得花朵锦簇,煞是好看。又请了两出戏班,搭台公演,如此热闹,吸引得附近几镇的不少百姓也来这看热闹,就是平时少有人去的那高塔上,如今也是挤满了人。
兰草今天恢复自由身,又遇上这么热闹,高兴得象小孩子一样,一会拉着项北吃份豌豆尖,一会又看上了红油大馄饨,项北笑道:“幸好这些小吃都是小碗装的。”
兰草笑道:“这些民间小吃最是有意思了。我虽然不怎么会做,嘴可是被惯得刁了。我爹爹以前说,他是拿着天下最好材料,做出天下最好吃的菜,可民间小吃和各地名菜,往往都是最便宜最简单的东西,民间师傅却有本事做出让人难以忘怀的味道。”
项北点头,两人吃着看着聊着,已走到河边,这里也挤了不少人,原来河道上已是船头接船尾一艘艘相联,布满了船,不少扬着帆,远远看去真是甲板行成的另一条大道一般,兰草心中叹道:我的天,我将来如果有个这一半的一半的一半的行婚场面也是不枉此生了。
项北看着,心道:如果是抢亲,如此的场面,自己要走脱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没那么容易罢了,史玲珑行事看来颇为谨慎,如今这出“偷梁换柱”应是她觉得十拿九稳的了。
兰草却已经发现了河岸上新的吃食,拉着项北吃这里的鱼丸。两人刚刚坐下,就看到远远来了一队姑娘,不多不少正好十人,十位姑娘衣着华丽,饰彩鲜明,又都是妙龄之季,一时间无数人都看呆了。
项北看为首的正是赵玉璇,想起她将自己同门大师姐和师弟毒死,虽然那两个也并非善类,但她的手法心思都颇为老辣,而今,她托镖在先,又在此时此地现身,究竟有什么图谋?
这十位姑娘不急不徐走来,倒象是对人们的注目和私语置若罔闻,视若无睹,却偏偏也走到项北和兰草坐的这个河边小摊前,小老板一看她们的人物衣服,急忙忙搬过几张长凳,招呼她们坐下,有两个姑娘起身看了一眼这里卖的鱼丸,估计是嫌不干净,便道:“我们也不吃这个。”说着扔了银子给老板:“只在这里坐坐。”
这小老板初听她们不吃,很是失望,如今接了这钱,一边是眉开眼笑,一边又有些失落她们看不起自己的小吃,有心想要劝一句,但又些害怕,终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