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佳人有约
正午时分，女帝的贺礼也到了。
王府开中门，平郡王一家跪迎谢恩，才回到春华楼上。
皇族寿典礼仪繁复，先拜列代皇帝又拜列祖列宗，再遥拜当今女帝，种种仪程不一而足。
好在宾客席上有各种宫廷点心、民间小吃、时令水果，众人也不至于饿肚子。
直到未时一刻茶点撤下，来自大虞七十二州各地珍馐美味摆了满满一大桌，一旁有王府下人殷勤伺候着。
平郡王主持宗正寺多年，是京城内唯一担任实职的王爷，除了内阁几位相爷，六部尚书悉数到场，各衙门重要官员几乎全到了。
众人举杯同祝寿星，平王还礼，寿宴才算正式开始。
不时有人去主桌敬酒，敬过平王敬各位尚书大人，偌大春华楼里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顾淮这一桌躲在角落里，桌上十几人都是伴读党。
在座除了顾淮云从虎几人有官身，其余众纨绔只是补了个御林卫的虚衔，大多是跟随父祖来捧场的。
这等场合也没有他们敬酒的份，吃喝倒也自由快活。
众人举杯敬顾淮。
顾淮大哥范十足的只呡了口就放下了。
他酒量极好，千杯不倒，但今日心里有事，不管谁敬酒都只蘸蘸唇。
云从虎是个直性子，边喝边埋怨他“这几日也不露面，怜月馆的头牌清倌人也被抢去了。”
提起这个，众人兴致高涨。
这个说“教坊司新到了一批清倌人”，那个说“晴芳楼的半妖族女奴大有意趣”。
修儒道的韩不器最是斯文败类，张罗着晚上要做东，大伙去晴芳楼同室大战半妖族女子，定要将北国妖女们杀個片甲不回。
众人叫好，顾淮也高兴起来。
恢复前世记忆之后一连数日刻苦修行，小半个月不识肉味，一经撩拨某弟已有按捺不住之势。
时辰尚早还不到离席的时候，很快对面大看台上开锣。
楼对面就是大戏台，边吃边喝凭楼观戏一直是达官贵人宴席的惯例。
众人也不着急，边喝边看边聊也不寂寞。
这时平郡王与王妃挨桌敬酒，敬到这一桌时平郡王还特地拉着顾淮的手说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此人须发已花白，精神倒是不错，相貌慈善态度和蔼，从表面看不像个内贼。
一轮敬酒过后，平王世子携世子妃又代替父王母妃再敬酒。
一桌一桌的敬，来到这一桌时天色已暗了。
见世子夫妇走过来，众人纷纷起身。
即便伴读党跟平王世子一伙有过节，此时也是口蜜腹剑的时候。
世子妃亲自倒酒，倒了一轮后不知是有意无意，悄然站到了顾淮身旁。
褚演代父王敬酒，众人祝寿吉祥话说了一车。
顾淮却察觉到桌下有异动。
两根细嫩手指探入自己垂下的手掌里，塞进一个小纸团，又在手心上勾了下。
顾淮斜眼瞄过去，世子妃已双手捧杯若无其事。
靴子上却挨了轻轻一脚。
敬酒完毕，世子褚演热情招呼几声转身去下一桌，世子妃跟上，回眸一笑百媚生。
一对夫妇走远了。
廉商低声赞道：“真是个美人，世子好福气啊，饿不着。”
众人低笑，神色甚是龌龊。
顾淮低声问：“可知世子妃殿下闺名？”
“我知道！”驸马都尉之子白过隙答道，“叫荆茯苓，宏阳荆家的嫡女。”
顾淮点头不语。
名字很陌生，记忆里没有半点印象，说明不是剧情女主甚至连女配也算不上。
宏阳荆家的称谓也陌生，从以地名冠名的习俗上判断是个修行世家。
“淮哥儿对那位殿下有想法？”云从虎坏笑。
顾淮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好似在说“没有”。
实则在说“有！”
不是我对她有想法，是她对我有想法。
趁着众人嘻笑胡扯之际，他悄悄展开手中小纸团。
其上只有三个字。
“随我来”。
字迹娟秀，看来是女子笔体。
再看时，三个字已经渐渐消失了。
……
天色已黑，春华楼亮起符灯，看台上戏班依旧卖力。
喝了一下午楼里已是乱糟糟一片。
有宾客离场，也有人醉倒被王府下人们搀走去客殿安歇。
这是豪门常有的事，醉了就在主家休息一晚也不算什么大事。
韩不器见父亲被搀走，就嚷嚷着一起去晴芳楼玩耍不醉不归。
正说闹间，顾淮瞄见世子妃荆茯苓搀扶着喝醉的褚演离开主桌，扭头看过去，正迎上那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
眼眸一眨便转过头去。
随后有两个大丫鬟搀扶褚演，世子妃带着贴身小丫鬟跟在后面，莲步轻摇之际丰腴体态愈发诱人。
顾淮起身离席。
“淮哥儿，干嘛去！”韩不器叫道。
“更衣。”
顾淮答了声也不回头，隔着老远跟在那摇曳身姿后面下楼。
一楼回廊尽头转过一个小角门，远见仆人把褚演抱上车向内府而去，世子妃停下脚步回头一笑，独自走上一条林荫小路。
那贴身小丫鬟却转身向这边跑来。
顾淮站住脚。
小丫鬟来到近前看左右无人，指了指那条小路低声道：“顾大人，我家小姐在鹿园小居等您。”
言罢抿嘴笑，小脸蛋绯红，转身快速跑远了。
一直等小丫鬟不见了，顾淮走到灯下黑影处轻轻跺脚，以最低声音问道：“红袖姐，在吗？”
头顶符灯不动，灯影却晃动了一下。
顾淮轻咳一声，理了理前襟，昂首阔步向林荫小路走去。
显而易见这是个套。
手法并不高明，设计也不巧妙。
顾淮甚至怀疑醉酒的平王世子褚演也是在表演。
世子夫妇显然抓住了自己好色这一点，世子妃也着实妩媚动人，那华贵气质以及高高在上的身份更让人蠢蠢欲动。
如果没有恢复前世记忆，确实有可能上套。
‘这是哪种死法？’
顾淮有些后悔前世没有仔细看那篇攻略帖，背下来是最好的。
但现在他也不怕。
明知是套也往里钻。
有红袖这位霾卫实权大人物暗中保护，我怕你何来。
倒要看看你们玩什么把戏。
走入小树林，身后春华楼的热闹嘈杂随即远去，路旁符灯照亮石子小路。
绕过一泓小池塘，前方出现粉墙黛瓦一座小院落，景色有几分雅致。
顾淮进院，院门自关，显然是某种阵法。
院中几间雅居灯光温暖。
来到堂下，屋中一声低笑，传来甜甜糯糯的声音，“可是顾大人么？”
“正是下官。”
“顾大人进来便是，容妾身换件衣服。”
顾淮穿堂入室。
暖阁里装饰素雅，墙角案几鎏金炉里燃着一根细香飘出淡淡青烟，香气并不浓烈清爽怡人。
八角小桌上摆着四盘小菜，酒壶酒杯，两筷两碟相对。
一袭白纱幔帐隔在内室与暖阁之间，里边灯光映照之下，一个曼妙身姿映在幔帐上，看动作确是在换衣服。
曲线婀娜，凸凹有致，姿态柔美，让人浮想联翩。
顾淮坐在椅子上，静静欣赏着幔后美人更衣。
嘿嘿。
这是逼我当曹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