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长孙皇后

退出甘露殿，李恪叫过来了一个内侍，叮嘱对方陛下醉酒，需好生照料，切不可怠慢。然后，他便打算去看看自己的母亲杨妃。

只是在前往母妃寝殿的路上，李恪缺被人拦住了。来人是位女官，言说皇后娘娘有请。

李恪虽然有些惊讶，但并不怎么意外。长孙作为天可汗李二到结发妻子，二人一路相互扶持走到今日，手段自然非凡，怕是早已知晓他的归来。

李恪打量了对方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再看对方服饰，登时了然。

此人是皇后驾前御殿掌司，在内廷之中位同侧一品，地位超然。平日里像传唤皇子这样的事物是用不着她出面的，今日皇后让她亲自前来，这其中韵味倒是值得推敲。

“既如此，有劳掌司带路，切不可让母后多等。”李恪神色恭谨的答道。

“蜀王折煞奴婢了，分内之事，殿下不可如此。”掌司女官避开了李恪的礼节，然后转身道了声请，便在前方引路。

由于此时太上皇李渊还在，就住在正宫太极宫之中，因此作为皇帝皇后的李二和长孙不得不委屈自己降了一个档次，长孙便居住在立政殿之中。

立政殿虽不如太极殿高大雄伟，亦不如李二所在甘露殿威严，但作为皇后所居，自然有其气象。

虽因为贞观前期民生尚未达到大唐顶峰，导致宫殿略显朴素，但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进入立政殿范围没多久，李恪便听到一阵焦呼之声。

“公主慢些，慢些！”

李恪怔了一下，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跌跌撞撞的向着自己跑来。

这女孩儿并不大，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小手抓着块儿饴糖咯咯笑着。

李恪弯下腰，直接拦住小女孩儿将其抱了起来：“丽质，今天有没有听母后话啊？”

他怀里的正是李二的嫡长公主，未来封号长乐公主的李丽质。当然，现在的长乐才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儿。

长乐娇滴滴的喊了声三哥，便询问起李恪有没有给她带什么礼物。

李恪手向袖中一摸，趁此机会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一个色彩艳丽的泥人，登时让小姑娘眼前一亮。

上辈子李恪也是個喜欢孩子的，三两下就把小公主逗的咯咯直笑。

“参见蜀王……”

追逐长乐的几个宫女连忙行礼。

李恪无视了那位引路的掌司女官惊讶的眼神，向宫女们询问道：“母后可在？”

“回蜀王的话，晋王刚刚睡下，娘娘正在照顾。”

去年长孙刚刚诞下第三子，也就是那位封号晋王，未来爬上小妈的床，差点儿丢了李唐江山，却又一手催生出华夏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皇的唐高宗李治。

李恪点了点头，便抱着长乐向着皇后寝殿而去。

不一会儿，便有内侍通传，让李恪进去。

刚一进去，长乐便从李恪怀里溜了下去，一路喊着阿娘便跑向长孙向她炫耀自己手中的泥人去了。

那泥人是李恪这几天锻炼念动力的时候，随手捏出来的。而泥人本身，正是长乐这个妹妹。

李恪在宫中要说血缘关系最近的，那自然是如今跟在母妃杨妃身边，年方四岁的亲弟弟李愔与才三个月大小的巴陵公主。除此之外，便是李二其他妃嫔所出的皇子公主了。

长乐在李二诸多子女之中乃是嫡长公主，再加上李二女儿奴的性格，自然受尽了百般恩宠。

长乐虽年幼，但自小在母亲长孙跟前长大，像极了长孙，性格十分喜人。所以，李恪之前也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只是，由于之前记忆尚未觉醒，再加上身份到底还是有些差别，所以并未如此亲近过而已。

一番见礼之后，长孙念及李恪和女儿进来的模样，这才好奇的抱着女儿问道：“丽质怎的和恪儿你一起来了？”

长孙加给李二的时候才十三岁，此时也不过二十来岁不到三十，正是容貌最美之时。

此时的长孙并未身着皇后朝服，只是一身素面长裙。虽简单雕饰，却如出水芙蓉，自有气度。

长孙本患有气疾，但好在这个世界有云烨这个穿越者，经其几年调理之后身体康健了许多，越发显得明媚耀眼。

不得不说，若单轮容貌，实质上还是自己母亲杨妃更胜一筹，可若论气质，母妃倒是差了长孙些许。

听到长孙垂询，李恪很自然的回答道：“回母后的话，在宫门处碰见了丽质妹妹，儿臣便和她玩耍了片刻。来之时恐母后担心，便将丽质妹妹一并带了过来。”

“原来如此。恪儿平日事物繁忙，倒是该多与弟弟妹妹亲近亲近才是。”

李恪道了声喏。

让李恪意外的是，长孙叫他来绝口不提他和李二谈了什么，只是询问他李二现在怎么样了。显然，由于李恪的缘故，甘露殿的封锁还未解除，长孙并不知道李二的情况。

至于李恪为什么突然返回长安，为什么和李二谈了那么久，又谈了什么，以及为何能在甘露殿前带着李二直冲云霄，长孙一个字都没提。

李恪一边回答长孙的问题，一边心里感慨长孙不愧是长孙，千古一后的名头不是盖的，真实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分寸，不该管的真是一点儿都不管。李二能成为千古一帝，可是离不开长孙这位贤内助啊。

“陛下竟然醉酒了？”长孙惊讶的问道。

李恪叹息一声：“许是蔡国公的事给阿耶打击太大，这才失了态。”

“蔡国公的事，的确是我大唐的损失。”长孙也是叹息道，“想来陛下也是心中悲痛不能自已。”

听到长孙所言，李恪便道：“民间常有传言房谋杜断，如今蔡国公离世，的确犹如折了我大唐一根定国柱石，阿耶有此反应也在情理之中。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阿耶那里，还需母后多多劝慰。”

长孙了然的点了点头。她明白，李恪这是告诉她，他和李二的谈话已经结束，甘露殿的封锁很快就会解除了。

随后，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长孙便下起了逐客令：“本宫今日唤恪儿你来，也是为了询问一下陛下的情况。如今既已清楚，那么本宫便不多留你了。”

“既如此，儿臣告退。”

长孙微微颔首，接着道：“恪儿你难得入宫一趟，当去看看你母亲才是。”

“儿臣省得。”

走出丽正殿，李恪不由得心中感叹：好厉害的女人，与其交谈令人如沐春风，忍不住便想将一些事告知于她。

看唐砖故事，长孙又是一个多变的女人，她可以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以是慈爱护犊子的母亲，可以是性格娇憨的女子，可以是心狠手辣的刽子手，还可以是腹黑却又让人生不起讨厌的邻家大姐姐。

总之，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女人，其心性手段之高明，唯有天可汗李二与其媲美。

这夫妻二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心中感慨一番，李恪直奔母妃寝宫。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跳出来拦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