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 一心所向一生师
“小说门公然与太乙唱反调?”
“难道左水东投靠了小说门?”
“…………”
这些疑问萦绕在读者心间,让人挥之不去。
更令人奇怪的是,本次盛典一众宾客之中,居然没有一个南域之人。
东、西、北三家顶级门派都有人到场,却唯独少了南边的太乙,这件事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周燊么侧躺在竹榻上,手里拿着最新出版的《惟宁杂闻》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
他将左水东写的那篇“少年游”反复读了好几遍,每一次读这篇文章,他心中都抑制不住地高兴。
虽然心中喜悦,但是统览全文,周燊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
心中疑惑,一时间也不能尽解,于是他合上书——睡觉睡觉。
…………
南域,幕府山。
一方紫气蒸腾之处,一个皮肤粉嫩的小道童行走其间。
她手里拿着刚刚出版的《惟宁杂闻》,这是大师兄谷里闭关结丹前交给她的事。
走进小阁,小道童也不乱翻乱看,她将书放在桌案上之后,即刻离开了此处。
幕府山,登天阁。
南瑞道人站在走廊上,他单手负后正凭栏远眺。
他神情严肃,一面观景,一面想着事情。
便在此时,紫气萦绕,缥缈朦胧之间,一道紫色光芒极速掠过。
紫光一闪一灭之际,南瑞身旁立时就出现了一个紫袍女子。
换上一副笑脸,南瑞看向来人,“师妹,怎么每次看你都来去匆匆的。我们是太乙,不是‘太急’。”
南秀此来带着一些怒气,她瞥了一眼南瑞,冷冷道:“师兄,别在我面前打‘太极’了,现在整个惟宁修真界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哦?”南瑞不解,遂问道:“师妹何出此言?”
南秀回道:“那个叫左水东的小子,他已经得到了小说门的庇护……蕞尔小派安敢如此?”
南瑞就知道她是为了此事而来,他陪着笑,劝解道:
“一来,事情尚未查明,那小子也只是个嫌犯;
二来,他们因缘巧合之下走到了一起,还谈不上庇护。
师妹尽管放宽心,如果确实是那小子所为,师兄我亲自去拿他。”
南秀哼了一声,“无需师兄出手,我自有计较。”
南瑞闻言,转过脸看向南秀,“化神杀筑基,你如此做,不怕天下人取笑了?”
嘴角轻翘,南秀回道:“我杀他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
南瑞也不和她争执,岔开话题道:“师妹找我,就是来告知此事的?”
南秀眼神一凛,寒气逼人道:“懒慢斋斋主登楼庆典,为何三派都请了,却独独不请我南域之人?他们太不拿我太乙当回事了。”
南瑞笑道:“小门小派的,我是不稀罕去。”
南秀语带怒意,“我也不稀罕。但是三派都已齐聚,却唯独少我太乙,这口气如果忍了,那天下人怎么看待我太乙真宗。此风绝不能长。”
心中一叹,南瑞寻思道:“难道为了此事杀上门去?不妥不妥……”
神思回转,他正色道:“懒慢斋身处北域地界,我们不可意气用事。如果师妹要立威,还得从长计议。”
南秀没有回话,她静静地站在走廊之上,远眺云天,怔怔出神……
…………
北域,九华山,琪琚峰。
这一日,风和日丽,天高云淡,左水东、汇文正和六通巡山。
左水东与六通在前,边走边聊,汇文则紧跟其后,望树寻鸟。
这时,一枚飞信穿林而来,悬浮在六通的身旁。
六通伸手接住,神识一扫,遂转头看了汇文一眼。
左水东见状,疑惑道:“怎么了六哥?”
六通也觉得奇怪,他回道:“山下来了一位白发老者,好像要找汇文。”
听到“好像”二字,左水东顿觉古怪……
“似乎山下来客,并不确定所找之人就是汇文……”
一念至此,左水东追问道:“六哥,那人找汇文何事?”
六通摇了摇头,“信中没说。”
“那好吧,我二人下山看看,劳烦六哥了。”
“水东无需客气,我先忙去了。”
“好。”
待六通走后,左水东玩笑道:“说不定是你亲爹来找你咯。”
汇文眉头一皱,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不会的,不会的……”
“跟我来。”说着,左水东缩地成寸,向山下奔去。
汇文见状,身形急动。
他迈着奇怪又快捷的步伐,是紧随其后……
左水东一直对汇文的神奇步法很感兴趣,见今日机会难得,有意要和汇文比试一下脚力。
他不高飞,只是沿山路而行,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急转,一会儿又调头折返……
不管左水东如何变换路径,汇文总能紧紧跟随,是半步不慢。
左水东发现汇文的神奇步法,与他的顺逆九宫步极为相似。
于是,他又切换到九宫步上,进一步地进行比对。
两人在山林中疾驰,一路委折而下。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棵腰围粗壮的大树。
左水东速度不减,“顺宫”转“逆宫”,倏忽一下,绕着大树折返而回,与汇文平行相遇。
汇文眨着眼睛,疑惑地看向左水东。
左水东笑道:“跟上。”
随即,汇文也学着左水东的样子,绕树折返,紧随其后。
两人所过,带起阵阵轻风。
轻风带“卷”,又将大树上正在“工作”的啄木鸟惊起。啄木鸟丢掉嘴里的小虫子,它扑棱着翅膀无向乱飞。
左水东、汇文二人步法甚快,很快就在这片山林中消失了身影。
被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绕身而过,大树伸展了一下树身枝叶,它噪音低沉对旁边的小草说道:“两个傻子。”
小草青青,闻言嘻嘻笑道:“有点弱智。”
大树又道:“迈着步子。”
小草接道:“无所事事。”
大树:“一路疾驰。”
小草:“风起乱枝。”
大树:“吓到鸟仔。”
小草:“扇动双翅。”
大树:“飞离树枝。”
小草:“不再医治。”
大树:“让人不齿。”
小草:“坏你好事。”
大树:“…………”
小草:“…………”
就这样一树一草,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的话。
对话完毕,大树怨气全消,小草依旧乖巧,一树一草哈哈大笑!
清风和顺,群猴攀高。
山中幽静,鹿隐花娇。
此时,在琪琚峰山脚处,一个身穿深色锦袍,后负包袱的老者正静静伫立。
在他身前不远处,有一个粗眉大眼,身形壮硕的汉子席地而坐。汉子手里捧着书,也不理老者,正津津有味地看着。
忽然,一阵持续不断的轻风从山上吹来,随风而来的还有一道亲切地呼唤声,“八哥!”
风中带语,八门闻声而起,只见两条黑影“呼”地一下,就来了他的身前。
左水东拱手作礼道:“有劳八哥了。”
虽然八门比左水东境界低,但是年龄却比左水东大不少。故而,左水东仍以“哥”相称。
八门作揖回礼道:“水东客气了。”紧接着,他指向老者,“就是他了……这位老人来到此处,要找一个身高五尺左右,年龄十三四岁上下,一头白发的少年。
我想了想,这不就是汇文么。故此,我才传信师兄,让他将此事转告于你们。”
二人听罢,遂转头看向老者……
“咦!怎么是你?”
左水东识得此人,这位老者正是当日在四方城,与汇文下棋,外号叫“棋痴”的老前辈。
汇文也看清楚了来人,他嘴角一翘,笑容玩味。
老者看见汇文,双眼放光,他快步上前,作揖道:“小友让我好找。”
汇文笑道:“怎么着,还不服气?”
老者忙道:“服气的,服气的。”
左水东作礼道:“小子左水东,他是汇文。不知棋痴前辈尊姓大名?又何故到此?”
老者垂首道:“不敢称前辈,我名叫蔡十九,家住四方城。自那日与汇文小友对弈之后,自感小友棋艺超凡,于是我一路打听,一路寻找到此。我此来,是来拜师的!”
左水东奇道:“拜师?”
老者再次垂首道:“对,拜师。希望汇文师父能够收我为徒,传授弈道。
我蔡十九,定当尊师重道,常随左右,此生不悔。”
汇文面带笑意,双手负后,他围着蔡十九踱着步,众人也不言语,就等着他的答复。
少顷,汇文转到蔡十九的面前,他抬头看向老人,问道:“你真想和我学棋?”
蔡十九神情庄重,语气诚恳,他垂首道:“是的。我一定要拜你为师,跟你学棋。请师父收下我吧!”
汇文又道:“你真能做到端茶倒水,侍奉左右,随叫随到?”
蔡十九竖起三指,对天起誓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蔡十九,再此立誓,从今日起拜汇文为师父。
尊师、重道,聆听教诲,随侍左右,一生无悔。
如若虚言哄骗,阳奉阴违,教我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见蔡十九立下重誓,汇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他转头看向了左水东。
弈生倾注,经纬弥笃;
赤诚之心,人间不负。
稍一沉吟,左水东朝他点了点头。
汇文见左水东同意,遂开口道:“好吧。我勉为其难就收下你了。”
蔡十九心中狂喜,他对着汇文大礼拜下,“徒儿蔡十九给师父磕头了。师父大恩大德,小徒一生不忘。”
汇文从未受过外人如此大礼,他忙道,“快起来吧,快起来吧。你记住,我门下不讲究这一套。”
“是,师父,徒儿遵命。”
收徒一事尘埃落定,真可谓是皆大欢喜。左水东寻思道:“徒弟是收下了,但后续还有一些小小的麻烦……
毕竟我和汇文是寄人篱下。蔡老能否在山中住下,还得问过斋主的意见。
如果斋主不同意,那还得作其他打算。”
思及此处,左水东对着汇文师徒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向斋主请示。”
说着,左水东遁术全开,向着山上疾驰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时,八门望着山道,不无羡慕地吟道:
“少年来去一阵风,
琪琚峰里现真容。
南来家人空山藏,
冉冉新星左水东。”
汇文十分认可,他少见地对着八门竖起了大拇指,“就凭这份见识,八门你以后的成就,绝不会低。”
闻听此言,八门谦虚也不是,反驳也不是,好像说什么都不是,于是他呵呵傻笑了起来。
懒慢斋二层竹楼之中,此时周燊么正躺在竹榻上小睡。
按理来讲,修士根本无需睡觉,但周燊么不同,他《懒慢经》一看,“瞌睡虫”一起,睡觉就变成了修行。
虽然是在睡觉,但周燊么的神识却笼罩一山。山中所发生的事,一丝一毫,他都了然于心。
此刻,周燊么发现左水东来到了竹楼前,他赶忙翻身而起,一步跨出,人已是站在了一楼书桌前。
周燊么整整衣容,提笔浅蘸,在纸上写道……
左水东登上竹台,来到楼门前,他拱手俯身,郑重道:“小子左水东,有事求见斋主。”
半息不到,周燊么的声音即刻飘来,“进来吧。”
“是。”左水东再一礼,迈步走进了竹楼之中。
进得楼中,左水东看见斋主正在写着什么,于是他静立一旁,息声等待。
周燊么俯身写字,嘴角不经意间翘了翘。
少顷,他搁下毛笔,看向左水东道:“水东来的正好,我正在练字,快快过来品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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