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7 塔山堡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李总督带着前后卫干什么去了吗?现在朕可以说了,他们大概到了这里,此时很可能正在与女真主力交战呢。按照时间算,女真主力如果连夜东撤,五个时辰赶60里路不算慢,正好到了塔山堡。李总督带领前后卫可能昨天就到了,从炮声的密集程度上算还不像全力阻击,应该是碰上了女真人的后卫部队。我们此时赶上去应该还不算太晚,运气好的话正好能前后夹击。真险啊,若是女真人早醒一天可能就功亏一篑了!”说起自己的得意之作,洪涛除了欣慰更多的还是遗憾。通讯手段太落后了,海军和陆军的配合也太生疏了,远达不到指使如臂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大范围迂回包抄的战术很难做到天衣无缝,一半靠智慧一半靠运气。“陛下要将女真主力堵在塔山堡以西全歼!可李总督手下只有前后两个卫万余人啊!”即便丁顺是海户司出身,比传统军官的思维模式灵活了不少,乍一听也半张着嘴处于惊愕状。出关的陆军总共不到三万,还分成了东西两块,却要全歼至少六万以上的女真主力,这也太敢想敢干了吧。如果李如樟的前后两卫堵不住,在基本都是平原的傍海道被骑兵追着砍,那损失可就大了。而左右两卫和工兵卫想救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目送敌人东归。“朕可不是在冒险,而是量力而行。谨慎对军人来讲是优秀品质,但若想更进一步就要做到知己知彼,充分了解自己手中的军队有多大能力,超出了容易受损,低估了则是浪费。在塔山堡附近,傍海道向北拐了个小弯。因为这里的海边地势很低,张潮时海水能淹没三里远,若是初一十五大潮,海水会蔓延长达五里远。昨日就是十五,从塔山堡到海边整整六里,到山脚的烽火台整整五里。一万一千人,8000条步枪,2000支短枪,220多门野战炮,守十里的防线,其间还有四座军堡可依仗。而面对的仅仅是刀斧弓箭,在弹尽之前若是守不住,他这个陆军总督就可以去当百户了。你们俩各领一个千户,上马给朕当前锋,遇到小股敌人不要理睬,如遇强敌就地挖壕沟坚守。敌人撤你们就跟,敌人不动伱们也不要动,原地等待大军抵达。确定了敌人数量,咬住即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不忙着收网,先让敌人在网里四处乱撞一番,磨掉冲劲儿再慢慢清缴不迟。”对于丁顺的担忧,洪涛倒是挺有把握。数量只是一个参数,并不能完全代表战斗力。如果是遭遇战,一万陆军对阵六万女真八旗精锐确实有点托大了。但只要能给陆军三个时辰准备时间,一万对六万就会变成手拿把攥。原因很简单,战法不同。陆军除了火枪和火炮,更依仗防御工事,最简单的就是壕沟和散兵坑。只要构筑好了两到三层壕沟和炮位,再测量好弹着点,不管来的是步兵还是骑兵,越密集的冲锋就死得越快。现在代善就遇到了这个问题,奉了老爹努尔哈赤的命令,他瞬间从攻城指挥变成了撤退指挥,带着做为预备队的镶白旗,押送着辎重率先向锦州出发。为了造声势打掩护,亲爹努尔哈赤和扈尔汉留在宁远城外与明军纠缠了小半宿才悄悄的东撤,把一大片营寨全放弃了。眼看着天蒙蒙亮了,过了前面的小河就是塔山堡,再走50里就能回到锦州城,结果突然响起了火铳声,不到一盏茶时间,负责在前方探路的镶白旗牛录额真跑了回来,浑身是血。他们在小河西岸遭遇了伏击,二十多骑几乎全军覆灭。敌人的火铳打得又远又准,女真游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纷纷被射落马下。“欺人太甚,白旗军,穿甲拿盾,砍死他们!”一听到火铳,代善就满肚子火气。原本好好的西征就是被火铳和火炮给搅合得差点黄了,现在我们撤了,怎么着,还追着打啊,必须不能忍。“二叔,您在后面压阵,侄儿带三个牛录冲冲看!”镶白旗的旗主贝勒是褚英的儿子杜度,虽然老爹死了,但做为大汉的嫡亲长孙,他也分到了一个旗。此次跟随爷爷西征大明,杜度就暗下决心必须建功立业,否则镶白旗旗主早晚会被叔叔们夺走。另外也要给爹爹报仇,最好能杀进京城,抓到明朝皇帝。可惜努尔哈赤让他担任后卫保护辎重,本以为捞不到仗打了,没想到意外突发。先是五叔莽古尔泰意外身亡,然后大汗又下令全军后撤到锦州休整。现在前方出现了疑似的明军,那还等什么,再不冲杀可能就来不及了。“这么急着送死,那本官就成全了你们!发信号,命令炮兵不要开火,第一道壕沟准备好短枪,把敌人放近了再打!”李如樟站在破败的塔山堡墙上,举着望远镜把两里外女真军队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见到不足千人就要从军堡正面强攻,马上有了计较。他不光要击退这次进攻,还要把这几百人尽可能多的留下,最好一个也别回去。杜度确实没能回去,甚至没看到敌人的相貌,更不知道对垒的是不是明军,就糊里糊涂的被一颗铅弹击中了腹部,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好巧不巧,地上刚好有块为炮兵标记弹着点的石头,脑袋往上一撞当场就去找褚英了。“标尺1000步,前卫所属火炮三发急速射!”就在六七百名女真骑兵被上千支步枪像割麦子一般扫倒时,李如樟又下达了新命令。“咚咚咚咚……”几个呼吸之后,接到信号旗命令的陆军前卫所属火炮开火了,一百多颗两寸半口径的开花弹冲出炮口,飞行了1500米,大部分成功爆炸,小部分成了哑弹,但在落地之后依旧有杀伤力,碰上谁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