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可惜有点晚
“阿玛是在担心明朝皇帝分兵?”代善在一边听着父亲和将领的对话,大致明白了一些,可却不理解。从山海关到锦州这段傍海道,中途没有其它道路分叉,明朝皇帝想分兵,又该把兵分往何处呢?总不能翻山越岭的去北面抄皇太极和阿敏后路吧,那得走到什么时候啊。“昨日朕对宁远城观察的很仔细,却无法看出城内藏了多少兵马。不知深浅的山林是最危险的,这次可能是朕小瞧了明朝皇帝,他比李成梁还难以捉摸。”努尔哈赤也说不好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本能这玩意一旦感觉到了就总是萦绕不散,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干脆让儿臣率兵去山海关试试,如八弟所言不虚,杜松手底下就剩不下多少兵将了,难以把十几里长的边墙全守卫得水泄不通。如果山海关被破,明军势必惊慌失措,届时八弟和阿敏也能趁虚而入。明朝皇帝愿意在宁远城里待着就让他待着,等儿臣与八弟、阿敏合兵一处,西进还是东进就由不得他了!”代善还是缺乏努尔哈赤的警觉,这种能力恐怕也不全是后天培养的,此时还觉得女真军队数量占优,地利占优,只想着如何破城入关,丝毫没有危机感。“独自入山的不是好猎人,只会成为猎物的食物。你悄悄通知下去,天黑之后全军撤往锦州。这次怪为父心急了,不该太早西进,让明朝皇帝再往前走两日才是最佳时机。唉,你五弟不明不白的战死,让我失了分寸呐。”如果没有代善的进言,努尔哈赤还不能确定危险即将来临。既然儿子说没危险,那就意味着危险很近了。有时候不需参透全局,只需看看大部分人怎么想,然后反着做,恰恰才是破局之道。“这……阿玛,那五弟和诸多兵将岂不是白死了!若是让喀尔喀的炒花知晓,我们之间的盟约怕是也不会长久了。”代善闻言大惊失色,怎么打着好好的突然就要撤退了呢。困难,这不是废话嘛,哪次打仗没有困难!不说明军,连海西各部经常也是以多对少,如果见到困难就退缩,怎么会有如今的大金国。“朕只说撤到锦州,又没说逃跑。如果大明皇帝认为我等败了,继续向东,岂不是正中圈套。如果他停步不前,那就说明另有企图。休要啰嗦,速速去传令!”只是代善这番说辞听在努尔哈赤耳中却没有半分说服力,他是白手起家,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弱势,被人看不起是常态,不会因为脸面冒险。这十万大军是大金国的顶梁柱,即便不能拿下山海关也要尽可能的保存下来。只要八旗兵将在,大金国就还有机会,损失太大再想翻本就难了。入夜,宁远城内的明军又换了个玩法,开始用火炮发射一种落地能燃的弹丸,时不时就往附近的树林中打一发,引燃了不少树木。从北门到东门再到南门,到处是一堆堆的火苗和浓烟,虽然距离女真营帐还有段距离,可架不住春天的东北风助纣为虐,一个劲儿的吹呀吹,呛得人不住咳嗽。这次女真人好像长记性了,不再陪着明军玩救火的游戏,只是派了不少侦骑在城边游弋。待到清晨的雾气铺满田野时,连半个人影也瞧不见了。“陛下,今日女真人为何没有趁着雾气发起进攻?”早饭前,洪涛照例起床登城巡视一周,走到东门时碰上了丁顺。这位参谋长明显没睡好,眼圈有点发黑,不过精神头还可以。“这话问的,朕又不是建虏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们如何想。带兵打仗不用时时刻刻揣摩对方的心思,想多了反而容易乱。把自己的工作干好,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敌人无论干了什么也于事无补。”虽然说是第一次出来作战,规模还这么大,陆军里的大部分兵将的表现都不错,但洪涛有机会还是要给将领们补补课。啥料敌于前、运筹帷幄,都是在战前准备时才用得上的,真正到了战场上双方全是在黑雾中摸索,想靠揣摩对方的心思制胜,有占便宜的可能,却也有算错了陷入被动的可能。以陆军目前的攻击力和防御力,根本不用去冒险,怎么安全怎么来就对了。因为不管和谁一对一兑子,陆军都属于吃亏的一方。“万岁爷,您仔细听,东边有响动!”说话间,一名穿着御马监勇士服饰的人走了过来,和皇帝小声汇报着。“……从什么时候听到的?”皇帝闻言脸色马上严肃了起来,侧着头仔细听了听,追问道。“不到半刻钟,奴婢安排了队中耳聪目明之辈日夜守在城楼之上,轮流用牛皮喇叭倾听,错不了!”来人虽然穿着御马监勇士的服饰,但举手投足更像内官。丁顺并不认识来者,这些人不参加战斗,唯一的工作就是守在皇帝身边护卫。可是从谈话内容里看,怕是早有预谋,只是皇帝并没和陆军交代。“丁顺,马上整军,半个时辰后全军出城,向东搜索前进!”这时皇帝下达了新命令,语气很笃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陛下,左右各卫正在装载辎重和火炮,两刻钟后即可出发……”不多时,传达了皇帝命令的丁顺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杜文焕。嘴上说的是复命,可眼神里全是疑惑,只是看到御马监勇士还在旁边,不知道该不该问。“邹义,御马监监督太监,朕的东宫潜邸,想问什么但说无妨。”洪涛眼睛盯着王承恩展开的地图,可对丁顺和杜文焕的表情也没漏掉,头也不抬的介绍了御马监勇士的真实身份,示意不用戒备。“陛下可是断定女真主力连夜东撤,才下令全军出城追击?”杜文焕先提出了问题,当他听丁顺复述了皇帝的命令之后,第一个就想到女真主力连夜撤了,马上派人坐吊篮出城查看,又鼓动丁顺上来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