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少年之身
第622章少年之身见释迦业火焚身,尚付沉默了下来。在那一副赤金骸骨上刚新生出来的血肉,又在业力之下腐败成泥,为此金身多添了一抹灰黑。随着一滩滩肉泥落在了舟上,仅剩骨骸的释迦摇摇晃晃间轰然倒下,跌进了这通天长河之中,溅起了水花,随流沉底而去。一见此景,在此先天罗睺之相中所拘的无数怨鬼厉鬼,顿时鬼哭狼嚎了起来,跃然冲入了河水中,朝其扑咬而去。而在那幽暗不见天日的河底淤泥中,不知沉着多少具尸骨,有的还是赤金之色,而有的早已苍白,毫无光泽。除此之外,在那皑皑尸骨之中,竟还躺着个模样年轻的少年。忽然间,这少年睁开了双眼,从中站了起来,祂神色淡然地环顾了四方,看着那一具被万鬼争噬的金身,不禁轻叹了一声。下一刻,祂缓步朝前走去,周身五彩霞光相随,轻抚其顶。顷刻间,万鬼狰狞之相尽消,面露祥和之色,俯身行礼,自升太和之境,投胎轮回而去。而在此金身之上,五脏六腑、九宫十二室、三瞧九窍、百八十关机以及血肉筋膜,尽皆复生。恍然间,释迦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来。一入眼,当看到了世恒后,祂轻叹了一声:“你终究还是来了,却不料来得这般早!”闻言,张世平微微欠身道:“昔日晚辈身渡凌云,遗下了少年之身,今朝来取!”“拿走吧。世恒,明心终究与你同源而生,此次且留祂一命吧,若不然烛萤可就要坐不住了。”释迦缓声说道。一听此话,张世平缓声说道:“前辈多虑了,眼下我可将之拘拿住,却伤不了祂性命。”“你伤不了祂,但若是动用仙体,自可将其三千血魔身尽皆抹去。”释迦轻摇了下头。“晚辈修行时日尚短,道行低微,还需凭此威慑璇玑等一众古之大乘,自是不会轻用!”张世平笑道。闻言,释迦颔首说道:“除此之外,你须小心那烛萤。祂本打算将太阴、明心与你三人,炼化成封天柱,镇压归墟之地,又如不周之山,撑起灵寰界。不过在近数个元会,祂参悟斡旋造化有成,或许改变心意了也说不一定。奈何以祂的道行,还远远做不到重衍一方灵界,如此一来,须借外力施为。世恒,烛萤得你前世部分半步真仙道果与蛮古仙气,只是以祂的道行,难以同时承受与解析二者。”言及于此,祂眉头微皱了下:“故而在万余载前,祂放任璇玑掠取了灵寰界中的蛮古仙气,两人那是各取所需,一人参悟半步真仙道果,一人领悟蛮古仙气。如今仙体在你手中,祂们注定不会放过你的。若是再以尔等三尸为薪柴,两人或能行此开天创世之举,届时借之而成仙得道!”一听此话,张世平缓声说道:“倒也在预料之中,便是那玲珑,也不似表面上那般超然物外。祂将此仙体归还于我,借此从这漩涡中脱身而出,一如从前一般,观望静候,以待天命。”说到此处,祂笑道:“璇玑乃是桀骜之辈,其心如何,昭然若揭,倒也不愧那魔尊之名。饶是那天凤、地麟则不然,气度相差了不少,潜如毒蛇,不可不防!其次便是那狻猊、孟极之流了,前者以真身沉眠于云梦幻界之中,却不知神游何方去,也不知祂到底在找些什么?后者如今介乎于虚实之间,我等念之即生,忘之即死,若是让祂那永恒国度成了,一切便回到了无极了。”闻言,释迦轻叹了一声:“狻猊倒是不必太过于忌惮,这老家伙只不过想要探究在我等五方界之外,到底还有没有更为广阔的世界。人外人,天外天,若是有,便掠取外域本源,延缓诸界破灭,也不失为一条治标之路。只是祂神游已近八个元会之久了,至今还未苏醒,想来是寻不到了。”说到此处,祂面露斟酌之色。过了数息后,祂方才缓声说道:“至于孟极,据我推测,祂或是璇玑三十六玄魂化身之一,而不自知罢了。”一听此话,张世平轻笑了一声:“前辈有话直说便是,在此之间,不传六耳!”闻言,释迦这才不再遮遮掩掩,接着说道:“昔日大荒神庭一众道友,之所以那般兴师动众,追杀孟极,纵然祂逃入了虚界之中也不放过,实则乃是璇玑意图鸠占鹊巢,通过孟极,掌控灵玄界,这才引得玲珑震怒。此外,那虚实两界的门户以阴山五岳为界,祂们能遁入其中,尤其可疑!”“的确如此,以祂们的道行,别说能胜过黑山了,便是想要瞒过去也难!”张世平缓声说道。言及于此,祂眉头微皱了下:“昔日孟极之乱时,我那本尊还在世,黑山放任灵玄界一众大乘闯入虚界,十有八九是得了对方的首肯。”“伱终究不是前辈,传闻在上古神魔时代并不计年,动则便是千万年亿万载岁月,谁晓得前辈到底活得多久了?在祂眼中,我等俱是小辈罢了,又岂会理会?”释迦当即否其言。而后祂接着说道:“孟极若是璇玑玄魂化身,却能遁逃入虚界,此事之中若是没有黑山参与,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或许……我是说或许早在当时,黑山就已经与璇玑勾结在了一起,意图不轨!”言及于此,祂轻叹了一声,又朝左右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我等身处在这通天河底,此地之灵‘水府’与三生过去身相纠缠,不知去处了;在上的太和之境中的‘太和’,则缠住了三生的‘将来身’,随其了无踪迹。阴山五岳、太和之境、水府本是三魂归宿之地,如今这三尊从中通灵得道的古之尊者,唯有黑山自囚在了血盆苦海之中,还借助烛萤之力,彻底抹去了自身对于六道轮回的影响。祂们三位前辈这是打算加速诸界破灭的速度。”“卸去了三界负担,此举或能让我本尊从星海归墟之地中走出!而倒是三生前辈,则顺应本尊意愿,所做所为无一不是为了送其彻底归寂入灭。”张世平缓声说道。闻言,释迦轻点了下头:“世恒,贫僧倒是更愿见到你将一切归一,得道成仙,免去了三界破灭的宿命。”“前辈,我等修士最终归宿又岂是只有‘仙’?夫仙者,心学心识则成仙;道者,内求内密则道来;真者,修寂洞静则合真;神者,须感积感则灵通,无一不是大道!如若徒积念而索道,道愈违也,自此偏离。”张世平缓声说道。言及于此,祂轻叹了一声:“我观太阴、明心乃至玄鸿,皆是如此!成仙执念太盛,去仙远矣。太阴、明心已是定性了,再无改变的可能。前辈暗中与璇玑博弈了两千余载,眼下玄鸿心有所悟,寄希望他或能有所成吧,也不负了前辈的一番苦心!”“此人极为聪慧,可惜受了璇玑影响,踏上了歧途。此中道理,你在三百来岁时便已明了,他枉活了两千岁啊!那烛萤又为其定了个万年期限,在此鞭策下,祂要是再不加以改变,只晓得蒙眼低头朝前狂奔,到最后也顶多再出个木玄,虽得大乘道果,也徒为他人做嫁衣罢了!”释迦颔首说道。“前辈无须担心,璇玑若是敢以真身踏出道场半步,便是祂身死道消之日!”张世平不急不缓地说道。“贫僧心有余而力不足,余下的都看你了。”释迦双手合十道。“前辈且再坚持一段时日,晚辈便助你从中解脱!”张世平回礼道。“倒是不必了,贫僧若是离去,倒是这罗睺之相也就难以维系了,如此一来灵寰界六道轮回崩溃,又能再坚持得了几年?舍我一人,救济众生,幸甚!如今此次你已施以援手,消去了部分因果业力,贫僧算是轻松了不少。”释迦笑道。言及于此,祂缓声说道:“如今你可擒住明心了?”一听此话,张世平笑道:“擒住了,也未擒住!祂所创修行《血神经》,早已将血神子藏匿在了三千小千世界之中,借其万法道则遮掩,融为一体。以我如今的手段,想将其击杀容易,可想要生擒,没那么容易!”“明心所分出的血神子,其中定有一具在云梦幻界之中!”释迦缓声说道。“云梦幻界进去容易,想要脱身极难,可入不得。眼下我也没有打算抹杀明心,且陪祂玩一玩吧!”张世平轻摇了下头。言及于此,祂笑道:“在那下玄界中,明心其中一具血神子应是唤作‘秉正’吧?若是没有明心这本尊,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能不能彻底摆脱,从而独立出来?”“世恒这是想要重演太阴反噬木玄之事?”释迦问道。“且看这小家伙争不争气吧?本尊给他机会了!”张世平缓声说道。言及于此,祂忽然屈指轻弹了下,而后微微仰首道:“璇玑前辈,你若是不想要那只天目了,下一次,晚辈就戳瞎了它!”此话一落,虚空中传来了一声冷哼!而此刻,端坐蛮古仙气中的璇玑,在他额上的那一只竖目中,缓缓流下血来。只见此天眼如今已然黯淡无光,没有了半点灵动之感。不过对方脸上却没有半点怒色,而是轻叹了一声:“区区一个小辈依仗仙体余威,便能轻而易举毁去老夫的天眼,难道千万年的修行,还远远不及前辈吗?”在其话语之间,祂缓缓闭上了双眸,收敛了情绪,彻底入定了下去,置身在蛮古仙气中,参悟了起来。另一边,重新回到了灵玄界的蓐收,此刻早已前往阴司黄泉幽都城,寻身化轮回的后土而去。而当张世平动手之后的那一刹那,蓐收仰观天象,见那北斗七星闪烁了下,便不禁朗声大笑了一声:“璇玑,你这老儿也会有今日?”此话传入了诸界大乘耳中,唯独璇玑被隔断了天机,难以观察外界,因而难以得知。当感受到这一点时,蓐收更是欣然,嗤笑道:“璇玑,可莫做那缩头乌龟了,引首成快啊!”此话刚落,群芳毓德元君飘然而来,行礼道:“前辈,婆婆有请!”闻言,蓐收轻摇了下头,缓声说道:“让祂且登上一会儿,待我问下后土!”“婆婆说了,眼下还不到后土前辈复苏之日。”群芳毓德元君缓声说道。“若是再不醒来,等此丑会一过,寅会一来,只怕祂真的要合道了。”蓐收沉声道。然而这位群芳毓德元君却是不退,挡在了对方前方。见此,蓐收眉头紧皱,沉声说道:“玲珑,你这是何意?”言语之间,祂挥动了下手中的斧钺,轻而易举地破开了虚空,而后一爪子撕开了其中所蕴的玄黄二气,隔着重重小千世界,见到了身在百花之中的玲珑。只见对方朝其看来,缓声说道:“蓐收,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养气功夫,我可不如你!”蓐收沉声说道。言及于此,祂咧嘴笑道:“本尊之所以修行至今,只为了没有人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可不是为了养气!”说着,祂提了下手中的斧钺,凭此利器,足以让诸界之中的绝大部分修士心平气和了。“晓得了,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你也莫为难小辈了。你刚复苏,许多事情并不真的明了,过来一叙吧!”玲珑缓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在本尊沉眠之时,大荒神庭秩序破灭了?”蓐收冷笑了一声。闻言,玲珑轻叹了一声:“这是后土所选择的!”“你就这般袖手旁观,让祝启动用量天尺,分割了灵界本源?”蓐收一副怒其不争地说道。“璇玑与烛萤威逼,老身也无能为力,只能以本体重定下玄界!”玲珑轻叹了一声。“让其破灭了,又能如何?”蓐收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