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二)

罂粟抱着瑶琴站正,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舞姬们都起身纷纷退下台去,罂粟也俯身鞠一躬,准备下台去。正在这时,却听到自台下的看客中爆发出一句话来。

“什么清倌花魁,都落到了这种地方,还装什么清高,开个价,陪爷一晚要多少,爷给的起。”

众人一时无声,别情居里在这一刻出奇的静。罂粟抱着瑶琴站在台上,寻着声望去,正有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从桌前的椅子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中还拿着酒壶和酒杯。

那个男人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摇晃着满身的酒气往前走了几步道;“同样是青楼女子,玩什么清高,不就是为了钱么,开个价把爷伺候的高兴了,爷加倍打赏……”

罂粟面不改色,仍旧是笑着,淡定自若甚至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男人开口问道:“哦,那爷倒是给奴家说说,奴家若是陪你一晚你这加倍打赏倒是多少呢?”

那个男人摇晃着走到了台前,望着罂粟一脸龌蹉的笑着,伸着拿着酒杯的手问着罂粟。

“嘿嘿,你自己开个价,只要你开得出,爷我就付得起。”男人道,还用拿着杯子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哦。”罂粟再次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出了声。然而就在她将要说出下文的时候,一个老妈妈的声音自楼中响起,嬉笑着打着圆场。这个老妈妈就是罂粟口中的陆妈妈,也是这别情居的代管事。

“我说,张老爷,你可莫要坏了罂粟姑娘的规矩啊,这所有人都知道,罂粟姑娘是清倌,只卖艺不卖身的呢,你就莫要说笑话了啊。”陆妈妈从楼上走下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笑道。

那个男人看了看陆妈妈,手一扬,竟是将在他身边的陆妈妈推了一个趔趄,摇晃了两步道:“滚开,什么破规矩,老子今天晚上就是要这……这个罂粟成为老子的女人。”男人说着又晃了晃身体“老子今天就是要尝尝鲜。”说罢转过身,无比下流龌蹉的看着站在台上抱着瑶琴的罂粟,发出嘿嘿的**笑声,那神态直教看了的人作呕。

陆妈妈稳住了身形,看着那个男人,也不再好言相劝,只冷冷一声笑道:“是吗,那张老爷是要坏了我别情居的规矩么,自我别情居出现在这秦淮河上,那些坏了规矩的客人可都是被投下了秦淮河喂鱼了,莫非张老爷你也想要下去喂鱼?”最后一句话,陆妈妈说的分明响亮。

许是这张老爷真的已经醉的只想着怎么霸占罂粟了,早就把陆妈妈所说的别情居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是胡话连连道:“老子今晚就是要得到这小娘皮子。“

陆妈妈见这男人这般放肆,当下沉着脸色冷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故意滋事扰乱别情居的人绑出去,丢下秦淮河喂鱼!”

话毕,四个暗卫不知从哪里闪出来,将这个张老爷四仰八叉的举着抬了出去。

四下一片寂静无语,陆妈妈看着众多的看客缓和着气氛笑道:“各位光临别情居的爷们,今儿别情居酒水免费,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莫要被一个臭虫坏了大家的雅兴啊。”

当下众人才似反应过来一般,继续吃喝,罂粟抱着瑶琴缓缓一鞠躬,退下了台去。楼中琴瑟又起,当真是风月场所,纸醉金迷的生活,也无人再去追究在意些什么了。

而被四个暗卫抬出去的张老爷,却是被五花大绑了一番,用棉布塞住了嘴巴,四个人举着他往靠近水面的长廊走去,此时这个张老爷才似清醒过来了一般,挣扎着,双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然而却已经太晚了,四个暗卫站在长廊的尽头,把他向着水面齐齐一扔,他便像是一块顽石在水中绽出巨大的水花,而后没入了河底。那些将他绑住的并不是什么绳索,而是一根根沉重的铁链子。

别情居,自开立在秦淮河上起,它的主人就设立了三个规矩。

别情居的姑娘分为三个等级,最低的是转职风月之事的风月姑娘,毫无才艺或者才艺不精,姿色尚可。第二种是赏花姑娘,她们出了拥有过人的姿色,还有着舞文弄墨能歌善舞的绝技。第三种就是花魁姑娘,而能够担当花魁名号的姑娘们,要么技惊四座,要么是美艳无双,总之能在众多的姑娘中立于花魁之地,那肯定是能让人一掷千金的主。

别情居中除了最低级的风月姑娘不用挂牌演出之外,赏花和花魁这两种姑娘是必须要挂牌演出的,日子都是由姑娘们自己定,只要赚够了每月所需要上交的奉银之后,赏花和花魁姑娘是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活动的。

别情居的第一个规矩,挂牌姑娘是否陪客,全凭姑娘们自己定,恩客无权强求,违逆者沉入秦淮河底。

别情居的第二个规矩,进入别情居的姑娘们一律签订死契,只有连续坐拥花魁宝座三年之人,方可重获自由之身,若有违逆逃跑者,沉入秦淮河底。

别情居的第三个规矩,非得到请柬者,不能踏入别情居半步,违逆者沉入秦淮河底。

别情居中共分为六楼,一楼大厅共九桌,二楼包厢四个,临坐六桌,共十九张桌位。三层风月姑娘十二间房。四楼无姑娘居住属挂牌房只供挂牌姑娘待客之用,房数十间。五楼赏花姑娘九位九间房。六层六间房,历届花魁所居之处。

这其中大厅护卫四人,二楼护卫六人,四楼护卫八人,五楼以上暗卫不知其数。

江湖中处处险地,又有几人能够看透,这看似纸醉金迷的风月场所,会是一个凶险决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