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变的下街

贝尔丹城值夜者总部地下，查尼斯门深处。

“队长，2-044的封印物副作用是什么？”诺文有点紧张。

他的左手被“衰败炸弹”波及，血肉缺失，现在只能借助教会的一件封印物治疗。

“2-044是一件能够催化人体生命力的封印物，举个例子，他会耗费你1个月的寿命，治疗你腐朽的手。而且，它还有另一个副作用。”

“什么？”诺文忐忑不安地问。

2-044是一种机械植株，没有人能说清它是机械还是植物，它的构造是全机械的一台收割机，但是却异变成了一株柳树的模样。

齿轮是它的叶片，钢条是它的树枝，蒸汽机是它的根部。

“它会让人植物化，实验证明，如果使用次数超过5次，那么你就会完全变成一株人面植物。我们的规定是只能使用3次以内。”

柴油从齿轮处缓缓滴落，掉在诺文左手心，它们滋润着诺文血肉的增殖，使诺文的左手肉眼可见的充实起来。

半小时后，诺文的伤势彻底痊愈。

“我们走。”凯尔特挥挥手，“2-044每次的疗伤都是一种蛊惑，在7天内，你会不自觉地想要接受它更多的治疗，最后渐渐成为‘植物人’。快走，不要回头。”

诺文压低帽檐，紧紧跟着队长的脚步走出查尼斯门。

他们无视着两边蹦蹦跳跳、疯疯癫癫的各色封印物，一言不发地走到地上的休息室。

“呼。”诺文感觉自己那种依恋、渴求的感觉褪去。“我没问题了，队长。”

“嗯，你这次立下了很大的功劳，给你放两天假。你离2-044越远，它对你的吸引力就会下降很多，你用理智就能克服内心的欲望了。”

诺文道谢，刚走到走廊的尽头，凯尔特喊住他，“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忘记了。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不要让贝蒂总是一个人，雇个全职女佣吧。”

“是，我会处理好的。”诺文暗骂自己是个笨蛋。

他前世也只是一名大学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所以有很多粗心大意的地方，经常带着孩子跑来跑去。

‘明天去贝尔丹市帮助家庭仆人协会看看吧。’

诺文坐上马车，盘算着自己这次战斗的得失。

‘复合型法术的施法时间还很长，只能用来阴人。其他简单的法术还没有枪械的效果好，不能一击致命。仪式魔法在对敌时没有机会使用......’

诺文无奈地发现窥秘人的战斗能力并不强，这次的胜利有不少偶然的因素。

‘法术的相互配合能发挥奇效，或许我应该在这方面下功夫。而且，我也得找一个俱乐部练习枪法。’

‘这次战斗用掉了很多施法材料，明天要去黑市填补存货。’

马车停在斯坦兹孤儿院。孤儿院因为那场大火而显得有些破败，断壁残垣、枯花败草，在夜色里更添几分荒凉。

在追查梅尔乔被杀案的时候，诺文就请求温迪院长派员工接送贝蒂上下学。幸好原主在这里的人缘不错，大家也都很乐意帮忙。

看着在温迪院长的怀里熟睡的贝蒂，诺文有些愧疚。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诺文，你要把握好尺度啊！我看你的这份工作太忙了，贝蒂还需要你带着呢。”温迪院长责备道。

“是我疏忽了。”诺文小心地接过那个熟睡的小女孩，“我会注意的。”

......

七星街，贝尔丹市帮助家庭仆人协会。

“父亲，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贝蒂坐在父亲的臂弯里，看着建筑正中的标牌。

“给贝蒂找一个全职女佣，以后父亲如果工作太忙了，就由她照顾贝蒂的起居，所以要擦亮你的眼睛哦，选出合适的人选！”

“贝蒂明白了！”贝蒂擦了擦双眼，“我会盯住她们的！”

这家协会有着贝尔丹城最全面的佣人信息，而且他们会定期组织一些基本的培训，提高受雇佣者的工作能力。他们经费有部分来自慈善组织，有部分属于雇主的额外支付，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工会。

当然，他们只会向着雇主说话，很少考虑和维护佣人的权利。

进了协会，诺文二人立刻就受到工作人员热情的招待，一位穿碧蓝色长裙的年轻女性引着他们坐到沙发上，微笑问道：

“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我们需要雇佣一个全职女仆。”诺文把自己的要求详细陈述一遍。

“身体健康，有责任心。有耐心，擅长与孩子沟通。踏实肯干，全职工作。老实憨厚，谨慎持重。”

“好的，请让我先去筛选下资料，给你们挑选几位符合要求的女仆。希望你能给她们分别一次家政服务的机会，以便你做出更合适的选择。”

“没问题。”诺文答应。

过了一阵，那位年轻女士拿着一叠资料出来，交给诺文挑选。

这些资料上面标注了女仆们的真实姓名、出生年份、家庭情况、五官描述、身体状态、过往经验、相应特点和期望薪水等信息。

‘很专业！’诺文仔细挑选了几位人选，期间偷偷用灵摆占卜出了结果。

“就这几位吧，我希望她们能尽快入职。”

“我们承诺3天内会联系您的，请把自己的住址、个人信息填写一下。”

走出家庭仆人协会，诺文临时起意，决定去下街看望那三个从魔女教派的阴谋下幸存的孩子。

“贝蒂，我带你去认识几个小朋友，好不好？”

“好啊，出发，出发吧！”贝蒂很感兴趣。她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也很渴望一份真正的友谊。

诺文拉着贝蒂，他们从七星街一直走到下街，路上的建筑越来越破败，行人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冷漠贪婪。

诺文摸了一下胸口的手枪，把它拿到腰间敲了敲，那些一直尾随他们的人才悄悄走远。

诺文知道，虽然黑帮已经遭受打击了，但下街还是那个下街。

贝蒂看着衣衫褴褛的行人，紧紧抱着父亲的手臂。

四周衰敝的景象勾起了她的回忆，仿佛又回到了去年战争的时候。她紧紧抿着嘴唇，把头埋进诺文胸口。

“贝蒂，你还好吗？我们今天先回家吧。”诺文看出贝蒂的情绪不佳。

“不用，父亲！”贝蒂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街上的人们：“贝蒂想起了一个人，父亲，我们接着走吧。”

诺文走到济贫院的门口，他没有走进去，害怕里面如同炼狱的情形会给贝蒂幼小的心灵留下创伤。

他告诉看守者自己要找塞斯、贝瑞塔、艾米三个孩子。

“父亲，我以前也住进过抚养院。战争让我们只能在下街躲避......”贝蒂的记忆仿佛被唤醒，她想起了许多尘封的回忆。“父亲，我想找一个人！”

“好的，我们问问院长先生，看看有没有你的熟人。”诺文并不清楚贝蒂在全面战争时的那段经历。

一个小孩子在战争中如何生存，是难以想象到的。诺文不会去轻易询问贝蒂的过往，但是如果贝蒂想要主动说出那份痛苦，他也会陪着她默默哭泣。

今天是周日，济贫院的老牧师领着塞斯三人走出来，他的脸上带着熙和的笑容，“赞美女神！先生，欢迎你的到来。”

“诺文先生。”塞斯三人有些恭谨。

“黑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不会再有作恶的余地，你们最近的生活怎么样？”

塞斯抬头看着牧师爷爷：“牧师爷爷，我们可以说一些悄悄话吗？”

老牧师体贴地走出一段距离。

“诺文先生，谢谢你。”塞斯很认真地领着三个小家伙鞠躬道谢，“谢谢你为我的朋友们报仇。我们已经考入了贝尔丹公立初等学校，学校的伙食也很便宜，我们打零工可以生活。”

“很好，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诺文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贝蒂的背，“这是我的女儿贝蒂，你们以后可以多交流。”

“你们好，我是父亲的孩子，我叫贝蒂。”贝蒂有些拘束。

“你好！”

塞斯三人依次问好，憨厚的艾米主动请贝蒂吃他珍藏的美食——一块糖果，两个小家伙很快就玩闹在一起。

“你们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诺文看着跑来跑去的两个孩子，又回头看看这两个成熟的小家伙。“很难相信你们都不到10岁。”

“诺文先生，黑帮老大被抓进去，我们都很高兴。可是......”他的神色有些郁郁。

“我来说吧。诺文先生。”贝瑞塔双手抱胸，“黑帮的人并没有全部被抓走。残留的黑帮成员四处招收城市的无业游民，并且正在竞争新的老大人选。他们现在分成两派，相约血斗。我就知道会这样，黑帮是消灭不掉的。我们的仇已经报了，不要纠结于这种事了，塞斯。”

“先生，”塞斯的眼睛直视着诺文，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我了解下街，这里是邪恶与罪犯滋生的土壤，每一片土地都浸满了人们的鲜血。人们每天都在舔舐自己的伤口，麻痹自己的记忆。我以前痛恨世界，浑浑噩噩。自从上次和您谈话，我想通了很多事情，我想要拜您为师，学习变革世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