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时间的环数
一夜安眠，一枕春秋，光怪陆离中恍然隔世。
时间的到来总是急促，转眼破晓的黎明里铃声震响。
向瑜无思无想中，烦乱的思绪挥之心底，似乎心念之间生出一种游离在身外的归属感。
蹭！
翌日已是，大厅内应声有人。
光点感应，具象演化，硕大的场景凹凸变动。
“真你个锤子真实啊！”
清晨初醒，酸胀感还未缓和。
向瑜心里暗自吐槽，不知怎么头冒冷汗咽了咽口水。
“开枪！”
随着旁边声音传来，他握紧五指后，光电螺旋的手枪飞速持平！
一瞬间，脑海里显现的是被狙击枪暴击脑花的景象，那绝望断念的感觉至此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三点一线的对面，连起来的线对准了一个头戴面罩的黑衣人！
他也持有手枪，同样对准了向瑜的脑袋。
哐当，回旋打栓，枪口呲起火星。
猩红的能量，突击而出……
几人注视下，不出意料的擦了个边，出乎意料的是向瑜一个滑稽的趔趄。
精神满满的肖邦走到向瑜身旁，说道，“好玩吗？”
向瑜手脚酸痛，一起来就挣不住了，现在又被叫出来表演，他好想昨天自己是个哑巴。
做噩梦，都没有这个吓人。
说起来噩梦，向瑜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陷在一片火海废墟中。
发红的枪口，对准着自己！
那场面是那么真实，愕然惊醒来，自己还无缘由地流出了眼泪……
“歪！”肖邦瞧着向瑜一阵痴呆模样，拍了怕他肩膀，“没事吧，小子！”
“没事，”向瑜大声喊叫，“教官！”
肖邦还担心把他骂傻了，这下子他都有点喜欢这个愣头青了。
“好……好！”
“没事个屁！”说着，肖邦一拍他的脑壳，“跟我来！”
向瑜直挺着身子，被肖邦拖拉硬拽。
场地展开，架起的靶场投映在眼前。
向瑜瞟着肖邦，站在枪台旁。
“给我拿起枪来！”向瑜听着冷静下来，看着台上的亮壳手枪，立即抽手握紧提起。
“三点一线，对准了！子弹无限！”肖邦指着靶心说道，“什么时候把十环打中打烂了，再来到训练其他的！”
随即，向瑜将枪口对准靶子。
“哎！听见了吗？”肖邦看着向瑜全神贯注的样子，喊了一声。
“听见了！”向瑜应声回道。
向瑜长舒一口气，慢慢地抬起枪口对准竖起的圆心靶。
一枪！
两枪！
三枪！
印在脑门上的感觉，像是一根钉子扎进皮肤里，扎在血肉里，缠着敏感的神经。
子弹撞击的声音，不断响起。
障壁垒砌，周围寂然无声，只有枪械和子弹的声音，不断将紧绷的精神拉入一种可怕的自我状态。
看着几百米的距离，却像是远隔千里，那种来自内心的模糊感被牵引到了脑海。
一圈圈的环数，涡旋转动，彷若时间的齿轮没有一息半刻的停歇。
铛！
撞击的声音，刹那坚实，从破损的面板透过音导器传来。
一阵兴奋转瞬即逝，镜头拉近，好似树干年轮的延伸。
向瑜看着靶子边缘处的小洞，异常突兀，与整面靶子显得格格不入。
铛！
慷锵的后坐力传到虎口，向瑜眉头一皱，努力地将视野里的靶子放大。
1！
2!
3!
4!
5!
6!
7……
无尽的枪声呼啸，想要把人淹没在几百米的领地。
向瑜呼吸急促脑袋发麻，甲衣触动敛合，紧绷起酸胀的肌肉，接着在意识松懈的片刻，子弹就像是清晰的激光线，开阔出半空中的视野。
简单的直线，此刻在向瑜眼中，是那么优雅绚烂。
铛！
子弹透穿三和四边界，奇妙数字的缝隙像是断开空间的利刃，别开了时间的大门。
恍然惊醒，向瑜揉捏几下额头，又甩了甩头，看着表示时间的字母和数字，停驻在AM9:00！
不知不觉的三个小时内，向瑜在畸变的意识里，感觉度过了三点一线里程上的漫长距离。
手中的触感开始发生变化，枪械的构造逐渐了然于心。
合手的枪把，磨砂的扳机，旋动的枪栓，条纹环起的枪身，聚变的能量爆音从这头到那头。
当能量凝实一点迸射而出，心脏也不自然为之一揪。
脑海的轰鸣，传动到眼眸，瞳孔发散视野的光芒敛起。
百米之外的靶子，微微晃动的环数，刻印下直线距离内时间的足迹。
靶子的镜头再次拉进，数字显影而出——5.7环！
成绩未能影响向瑜的心绪，一言不发中，那瞬间射击而出的感觉让他亲切不已。
手指不断扣动，甲衣的极限正在拉扯着肌肉的疲惫感。
此时此刻，向瑜陷入一种痴狂的着迷，那就是成瘾的一双手挥动锤子，将那一瞬间铭刻在心跳里。
渐渐地，向瑜嘴角咧起，俊朗的脸上露出癫狂的微笑。
神经拉弦紧绷，额间的闪电状的刺痛，逐渐蔓延到脑壳。
突然，一只宽厚的手，搭在肌肉拱起的肩上。
向瑜瞳孔紧缩，机械的反应刺激到大脑，随即他握紧手枪转过身去。
赫然，肖邦步履飒沓，速度极快，一把将手枪从向瑜的手中卸下。
旋即，手指弯曲。
一发子弹，刹那间从向瑜的耳边，撕风而过。
铛！
清脆穿透音应和响起，镜头拉近，靶心中央已经破开一个洞！
10环！
向瑜此时眼神焕散，杵立原地看着肖邦。
肖邦坚定的目光暗沉下来，如敛翼的雄鹰，微微扭头对着向瑜说道。“手中的枪，不只是用来杀人的！”
向瑜看着刚毅苍劲的脸，身体微微晃动。
紧接着，肖邦抓起向瑜的手，手枪再次放到向瑜的手中，“不要用脑子想，问问自己的心，找到自己的宿命！”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向瑜痴愣地待着，手指缓缓握紧枪。
话音未落，肖邦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开了。
系统场景内，玛利亚矗身不动，纤长的腿在甲衣的包裹下，如莲茎玉藕般起伏，模拟的面罩歹徒从四面八方轮换出现。
错步行走，她一蹲一起，完美精确的弹道直击目标的额头。
高泰身形张狂不断扯着虎肩宽背，握在手中枪似乎不衬心意，随意转动枪口朝着目标人的心口不断发射。
路远动作洒脱极具自信，肆意中不失准头，不时还将手枪在指间转动把玩。
“Bang！bang!bang!”王小婉滚来滚去，丝毫不在意形象，手枪在她筱竹细指中就像是个玩具，就是玩具不好玩，一枪又一枪中她蛾细的眉头稍稍皱起。
金陵动身似是猛兽，迅速到了身体的极致，利落的动作尽量更加快，更加好，更加准！
李匡中规中矩，身体像钢铁一般，动作自带一种坚定的气势，雄壮的气魄，手臂与枪线持平稳定准确。
何云峰眼冒凶光，一时之间不知谁是歹徒，他莽撞起身步子迈的很大，虎口紧靠枪柄平斜着枪身，手脚运动自如中有一种野蛮狂野的率性。
铿！
沉闷的脚步响起，寂静的空气骤然冷峻。
这个时间内，向瑜握着手枪面容肃穆，慢慢冷静下来将紊乱的思绪拉回，敏感强力的感知从枪移动到靶心。
想着想着，向瑜闭上双眼，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缓缓放低。
暴起反光的枪口，慢慢抬起与靶子的方向持平。
当向瑜的眼睛挣开，低沉而又坚定，闪过投映在眼瞳内的粼光。
“问问自己的心，宿命吗？”
手指扣紧扳机，他手腕放松下来。
皱起的眉毛，舒缓开来，视野中央纵横交错便是靶心。
“为了守护！”嘴唇阖动，脱口而出，手指应声弯曲。
砰！
屏息平心，声音顺着手臂震动，心脏的跳动和声共奏！
铛！
靶心中央，一记命中！
镜头拉近，成绩无疑就是10环。
面对着投射的虚影，肖邦的目光落在向瑜的画面上，他眉压眼低，注意点似乎不再这个成绩上。
“为了守护！”
肖邦重复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微光。
此时此刻，向瑜提起的一口气喘出，那感觉就像是在黑暗等待天光的晃然梦醒。
记忆残片之间的裂口，瞬间有了对应相合的缝隙。
手臂虚脱落下，向瑜轻抚额前捋起打湿的短发，脑壳麻木的痛感已然减弱下来。
光明映照，影子相伴而生，靶子的指向是飘忽不定的坐标，也是难以扳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