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刹那花火
刹那花火，飞溅的血极具美感，彷若是一朵花的形状。
向瑜坠落下来，脑袋碰在平滑的地面上，张着嘴巴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
他伸出手，虚影的轮廓逐渐消弭，随之而来的是肉体的虚寒。
空洞的幽寂占据了大片的视野，最后向瑜失去了自我的意识。
……
啪！
“呼——”向瑜眼前蒙山红热的幕布，他极力挣开双眼。
玛利亚半跪在地，手指轻叩在向瑜的脖颈。
向瑜定神看向她，光影模糊了记忆的轮廓，一时之间他竟然将她认成了虞梓晴。
他缓缓抬起手，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滑润的触感几乎迷失了真实与幻想的边界。
混乱的目光聚焦，对上空洞寒冷的瞳眸，却让神经一绷清醒过来。
向瑜身体僵住，玛利亚面无表情看着他……
“什么情况！我……”
周围的高泰几人围作一团，迷惑的表情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咳咳！”肖邦眉峰如聚，一脸不耐烦，“归队！”
玛利亚抬起手甩开向瑜的手，马上缓缓走向队列。
向瑜眼神一顿乱飘，浑身热腾腾的，瞬间脱身起来回到队列站好。
“你们玩呢？这个成绩是来逛街的吗？”肖邦捏了捏脖子，冷笑道。
“尤其是你，向瑜简直是走地鸡！”
……
“呼——”肖邦转而又满不在乎，“现在，颁发你们的编号！”
“以后，你们之间也可以起一个代号！这是潜龙骇客的传统！”
说着，肖邦手指敲击浮屏光键，向瑜几人胸前的光感枢纽亮起。
高泰，“011201”！
金陵，“011202”!
王小婉，“011203”！
路远，“011204”！
李匡，“011205”！
何云峰，“011206”！
向瑜，“011207！”
玛利亚，“011208”
……
“OK！”肖邦正身面向他们，“从此刻起，你们正式成为潜龙的编内人员！”
“如果没有经过允许就离开，或做出违规犯法行为，一律按情节高低严惩！”
“是！”
几人正身敬礼，齐声应下。
此时此刻，向瑜提着一口气，时不时瞥向玛利亚几眼，心里就是说不出口的憋闷。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迟迟游走心绪之间，似是厌烦又像是着迷。
厌烦的是她的诡秘，着迷的是个神秘。
噔！
接下来，几个回合彻底让向瑜怀疑人生。
刺激的神经，逐渐麻木。
紧绷的肌肉，变得酸痛。
破败的五层公馆里，疲惫的身影在高台狂奔，急坠而下，束缚的绳索荡起摔进窗户。
飞转的电光如同杂耍般舞动，好像恨不得马上在人身上画出一副精致的河图。
磕绊的障碍物，简直就是打桩器，哐当哐当给人晃得发晕。
向瑜感觉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凭着下意识游走在若即若离的路上，东倒西歪看着就是要来个九曲十八弯。
身体撞墙，以头抢地，被子弹唰唰直射，无尽的前方像是无底洞埋没着脚印，咫尺之间又像是走不到终点的人生。
向瑜只身跌跌撞撞，看着高泰帅气威武地冲锋在前，金陵和路远紧随其后，不相上下。
还有王小婉身形如猫，狂野迅速，李匡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带着节奏。
何云峰憋着一口气，一把甩掉大汗淋漓，快速反应中尽力加快速度。
向瑜彻底有点绝望，这不就是自己曾经一文不值的人生吗？
但是，他不服啊，每一步都开始显得艰难，肌肉酸胀到仿佛绑着千斤坠，几个彪形大汉扒扯着身体。
“靠！”
一声怒骂，向瑜不留气力，看着前面的断开的石梯，拽开步子使劲一迈。
可是，失败总是比成功多。
漫画里超级英雄的悬崖一跃，在向瑜的现实中，连几米远的断层都无法实现。
说句安心的话，只能是幸运的女神今天没有来敲门。
“我~”向瑜表情扭曲，闭着眼睛极致难堪，蜷缩着身子浑身难受。
“你没事吧！”再度挣开眼睛，向瑜看见伟岸的肖邦教官，直接打上了神圣的光芒。
浑身的痛感不清不楚，似是折磨又是难受不已。
“教官叔叔，我不行了！”
“你想死吗？”肖邦甩手花刀，电磁剥离火光，“我来激励你一下！”
“你这是虐待！”向瑜仓皇缩着身子，扒扯身体想要起来，可电流的舒爽已然通身遍体。
机灵一下，向瑜鹞子翻身，鲤鱼打挺直接跳起，“我可以！”
“我就知道你可以！”肖邦缓缓说道，“这就是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向瑜瞄着电刀流光，表面笑嘻嘻，心里一万个马儿在奔腾。
“还等什么！”肖邦野性十足笑的阴阳分离，后背发憷，“不是可以了，继续冲啊”
“是！”留下一声破音，向瑜迈步快跑，努力挺着力量进入基地。
场景转化，架起的模棱两可的东西，开始在眼前咋呼。
片刻之间，向瑜有点发愣，再定睛一看，跃动的钢铁版剑齿虎向着自己扑来。
“我不是武松~”
向瑜滑步猛加速度，跨步走了起来。
无尽的荒野丛林，连树枝都能割肉喝血，暴起的枝丫摇动，跑动着稍不留意就刻骨铭心的痛。
向瑜看着温凉的蛇窜过脚下，疾飞的老鹰儿伸出利爪，滑翔加拐弯地冲向自己……
暗地里的猎枪，呲起的散弹都是一个人的覆盖面。
向瑜精神煎熬，这下子身体不仅得到了锻炼，思想都开始变革，认识事物的眼光都随着震惊的三观潜移默化。
“这不是东北大杂烩吗？”
铁枪咻的一声，从身边擦过，留下吃惊再也不见。
向瑜克制着崩溃边缘的自己，拼命和注意力来了极限拉扯。
扑通一声。
终于，向瑜随着悲哀的心跳无情下坠，坠落在捕猪的地坑里。
碎影见光，三分而去。
安静的空间里，只留下狼狈的向瑜，躺尸在冰冷而又光滑的地面上。
“你好！”
向瑜扒拉着眼皮，留出一条缝。
手刀指间舞，电流高爆，耳边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还挺动听。
向瑜刹那还魂，站来身来，神志有些模糊地向着玩弄电刀的肖邦敬个礼。
极快的身影，冲进环起的光圈。
那备不顾身的背影，无感的表情，让人看着不禁有点感动。
铛！
进去，当头就是一棒锤！
向瑜磕在墙上，泛起的腐臭钻进不想呼吸的鼻子，身体一晃无尽的推力催促着前进。
惨绝人寰的废墟里，机械钢铁凹陷，能源基站暴动，断裂的钢筋带着铁锈，真扎到那就是个破伤风啊！
不知何时，就掉下的石头，总是精确无误地朝着脑袋砸落。
“啊！”向瑜摇摇晃晃，真想和这个世界设定跳一首不会醉的探戈。
“冲你奶奶个腿！”
扫射的机枪都是最低配，向瑜抽身躲避箭步横飞，身体的筋骨算是展开了，咔嚓一下子都是销魂难忘。
空中架起的大炮，头顶飞过的轰炸机，这才是战斗岁月的绝对猛料。
有这么一二刻的时间，向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击穿。
看着远处奔跑的身影，他绝望的念头都刹那间变得麻木，“你们还是人吗？”
刺激的爆弹雷，从脚步悠闲的滚动散步，向瑜的精神不情愿地提起，略带技巧的华丽跳跃全是力量和美。
空中扭曲的肌肉线条，硝烟四起中十分滑稽，像极了会飞的老母鸡。
天光朦胧，向瑜尽力保持微笑，稀烂一地的废墟残片就是硌人的怀抱。
他尽力的幻想着，和平和发展是时代当前的主旋律。
所遭受的都是万恶的，可思想的高度决定着变态的自由度。
脚下磨得滚烫，那是踩着风火轮，散开的碎石是大地的花朵，大快朵颐的炸弹是天空向大地致礼的烟花。
滚动的碎石，那是快乐的小丑。
飞落的玻璃，是象征祝愿的白莲花。
……
亲切的女神啊，阿佛洛狄忒！
向瑜瞪眼一看，巨大的雕像从钟塔上倾倒，避无可避的软弱身体早已不想动弹。
但是，跑起来是对突如其来最大的尊重。
咚！
一声呜咽断喝，劳累了许久的身影终于安详在看不见的地方。
光影遣散，碎片化的场景，彻底消散不见。
空旷的大厅显现原貌，向瑜摸着地板感觉异常亲切，无力的心绪挤不出什么好看的表情，瘫软的身体摆不出优雅的姿态。
汗水划过脊背，快要凉透了悸动的心。
急喘几口粗气，向瑜将就着双手撑地，缓缓爬起，抬头就看见高泰几个人尽管大汗淋漓，还是坚挺地站着。
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你们真的是人吗？”
“还不去站好！”肖邦硬朗的声音，击碎向瑜歇息半刻的幻想。
向瑜紧咬牙关归队，有意无意瞟了一眼玛利亚，只见她润透的肌肤此时愈发晶莹剔透，朦胧烟雨的感觉如此看来像是开了十级的美颜滤镜。
脸不红，气不喘，软糯的樱唇微翘，腰背曼妙仍旧昂然挺直。
向瑜哪还容得自己想其他的事情，脑筋都快要累断了，他无奈地保持着状态还行的表情。
“碰上的，没一个是人！”
“感觉怎么样？”肖邦负手面向几人，淡然笑道，“是不是觉得太小儿科了！”
“过程无不无聊？”
“说话呀！”
“嗯？”向瑜内心一个大问号，什么意思？遭了大罪，还得向你说一声“happy”！
几个人哪知道他想听什么话，直接一言不发。
……
“看来，不够刺激是吧！”肖邦嘘声道，“没有兴趣？难度太低了！”
“诸位放心，这只是餐前茶水！”
“小菜还没有上呢，今天就是带你们玩一玩体验一下，看看这个游戏好不好玩？”
“好玩给你妈开门，真好玩！”向瑜不知怎么暴露了自己的内心独白，有心无意的一句吐槽冷不丁地就脱口而出。
旁边的何云峰惊了，高泰，金陵，李匡，王小婉直接不顾一切看向向瑜。
此时此刻，肖邦清幽的眼眸立马被向瑜吸引过去，向瑜猛吸一口气，身体要僵掉了半截儿。
“小伙子，你很勇啊！”肖邦眉峰微微斜挑，狂狷的笑容咧起像是雪原上的狼王。
“向瑜！出列！”
“到！”向瑜踢踏一步上前，应声出列。
“来，”肖邦恢复和善，手扶头发拍了怕脖子，“把刚才的那句话重复！”
向瑜无比尴尬，嘴唇像糊了强力胶。
“嗯？”肖邦瞥了一眼向瑜。
向瑜声音极低地说道：“好玩给你妈开门，真好玩！”
“什么？”肖邦看向其他人，高声问道，“嘶，你们听得到吗？”
“听不到！”几人异口同声，非常响亮。
向瑜瞟了一眼，直接给何云峰为首的“反动派”扣上了帽子，转眼瞟了一眼玛利亚。
她面无表情一如既往，与向瑜目光相触毫无感情。
“还是你讲义气！”
“听见了吗？”肖邦看着向瑜，“都没听见啊！”
“再喊！不然就在这待着！”
“好玩给你妈开门，真好玩儿！”向瑜闭紧双眼那是无比后悔，无力的声音使劲一喊愣是拽出了华丽的儿化音。
“好啊！”肖邦不禁就被逗笑了，转头说道，“大家休息吧，解散！”
向瑜眼眶含泪，耻辱已经钉在了他的心上。
“你别走！”肖邦看着向瑜要动，向瑜双眼一瞪欲哭无泪。
“你知道吗，你是个人才！”肖邦摆动向瑜的身体，向瑜哪敢拧着劲儿，再说也没什么力气了。
瞬间，软趴趴的身体朝向了大厅的正面，上面不时晃过几个人影。
向瑜心慌乱跳，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结果。
“喊十遍！”肖邦磁性十足的声音，玩弄间有点豪气风云。
“好玩给你妈开门，真好玩儿~”向瑜气声怯懦忍都忍不住，立刻感觉脸都没有了。
“训练最后一名，还爱风头吗？你小子刺头是吧！”肖邦笑着负手转身，“没喊完，不许停！今天起，你可出名了！”
“一定要高亢悠扬！”
空旷的大厅，回音激荡，一遍遍的呐喊重复着心如死灰。
“好玩给你妈开门，真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