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旋地转（下）

飞机飞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是因为我们飞过了，但我们不知到前方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会发生。蓝色，一望无际的蓝色。

我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我有两张照片其中一个是她，在我当上飞行员的那天，她曾为我感到骄傲，她说这才像她的弟弟。她笑得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小时候父母上班总是很晚回来。我跟着姐姐去上学，我们同一个学校，她比我高两级。每天她都陪我到班级门口，然后她再上到五楼她的班级里。有几个小孩子总是取笑别人也包括我。因为我个子小，他们长得高，有一个长的还胖，胖的整个头都是圆的，后脑勺的肉胖出褶像一张凶狠的脸，他自称两面兽，没办法那时候的动漫里有一个这样的形象，但动漫里的两面兽是人畜无害的，而他总是横着眼睛，动不动就咣当怼人一拳。我被他怼过，我也怼过他。

那天课间他动我，我就还手，我俩扭打在一起。他擅长摔人，弱小的人抱不动他。他当的一下给我一拳，我啪的一下给他一个嘴巴。打在他脸上我的手感到凉凉的。他生气了一拳打到我鼻子上，我只感到鼻子猛地酸了一下，我像被猫挠坏了鼻子的狗一样捂着我自己的鼻子。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我哭着跑出了班级，一口气上到五楼找姐姐。

我当上飞行员那天她给我讲这件事情，问我还记得吗？我说我不记得，我怎么能不记得，因为在姐姐的描述里站在她的班级门口我嚎啕着，喊她：“姐！我被人打了！呜呜呜呜……”。我的手上，嘴巴上，鼻子都是血，脸上还伴有眼泪。对了，她的数学老师正在拖堂，看我来了他也不讲了。他和姐姐走向我，姐姐用她的手在我脸上抹了一下，血蹭到她手上。后来我才知道她班同学有的看我这副熊样还在背地里笑话姐姐。数学老师很好他让姐姐继续上下一节课，他带着我找了我班主任给我做主。

头盔里传来声音，告诉我们快要接飞船了。透过透明舱盖我们可以看到头上一望无际的蓝色里有一颗白星越来越近，它在空中不停减速，直到接近我们这一层高度的时候才发现比我们的战机大多了，有四架战机那样大，船体通身白色，由五个火箭发动机推动。船内能装下一架战机。

我们高度一致的时候飞船里的那架战机被机械臂移出来，随后这架灰色的战机与我们一同护航。我们与船长建立了联系，说船上有一个活的外星人，要把他送到深海沟监狱。就在灰色战机发动机点火的时候，装战机的船舱炸了，机械臂一同炸断，飞机撞上了飞船，无法点火，飞机在往下坠。

我不由自主的看了一下相反的方向，但是什么都没看见，头盔里有人说是远程攻击，我们看着雷达上却什么都没有，可见远到超出了范围。我们在这一瞬间决定分散开。飞船开启了防护盾，五台发动机只有一个能开启，因为其它四个只有在太空里才会有作用，所以它的最大速度不会比战机快。

弹道数据已经传到武器控制终端，坐在我身后的告诉说“武器可以开火。”我这边头盔上也出现了计算好的飞行轨迹，我告诉他：“坐稳了！”，战机就直奔能够开火的坐标飞去。

每一架战机都有各自的任务，金头盔要保护飞船就像一把匕首要近距离与敌方缠斗，他有两架僚机协同作战。剩下的我和另一架打远程。

作战信息不停的在更新，任务要求一击必中。当我们抵达坐标的时候却发现那里的天空十分异常，以至于骇人，我们倒吸冷气。这里所有的蓝色就像碎裂了一样，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些。武器系统没有侦测到任何热迹象，一时间无从开火。

就在这无所适从的时候另一架战机被击中，只听被击中的他们大喊着在后边！在后边！我们听到后急转调头，这个调头像汽车甩尾那样以驾驶室为中心机身转360°，然而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后边的兄弟却已经开火，只见视野内远处的蓝色在闪光像是打中了什么。后来我问他是有看到什么吗？他告诉我那是枪手的直觉可以盲打一下却又不是盲打。我懂这种感觉就像我飞行的直觉，但我还是好奇是什么决定了可以开一枪，他说我们安全落地后再说不迟。我说：“这时候了还卖关子，导弹鬼我们能不能活着就看你了！”他说那没准。

现场的情况已经传到作战中心，那里有几千台计算机在预测下一轮攻击。然而我们眼前出现一道闪电接着一个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了黑团急剧的膨胀，形成了一个巨龙卷，我们四周接连出现五个这样的龙卷，每个龙卷都像柱子一样支着这片碎裂的蓝色。飞机在剧烈的震动，我们被拉向其中一个龙卷。其余四个也朝我们卷来。

飞机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动弹，我们坐在飞机里看着这场面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些龙卷把我们包在里面，舱盖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不一会飞机就熄火了，我们听着飞机在风暴里摩擦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磕在舱盖上砰的一下。我们听着风暴敲击金属机身的声音，像怪物的爪子在挠仿佛下一刻要掀开舱盖把我们抓出来吃掉。

身后的兄弟说了声：“兄弟忍住！”就不说话了。我们在头盔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那是难受的声音。这个飞机在翻滚，一会上一会下，一会我们脑袋朝下旋转着，一会又换个方向。有人在呼叫我们，信号确是断断续续的。他说：“我眼前黑了，”我说：“我也是。”

这是求生不能的感觉，我俩知道就要昏过去了，而这次醒不过来了，因为舱盖外面爆炸了，龙卷变成了火龙卷。他艰难的说：“我女儿五岁了。”他的声音里有对幸福的不舍，说实话这使我嫉妒的不得了。

我说我们会活下去，但心里却想：“晓君，你不要等我了！”

原来将死是这样的感觉：我想见我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