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啖食之刻(十五)

当然,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

按照以往经验,类似于罪业女神、天使镜子一样的存在,对周围的影响是无差别的。

而这两次尝试里,自己也没少妖言惑众,很多时候明显他们也确实信了。

但自己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明显变化,或者反馈。

这也是为什么,付前第一时间没往这方面想。

然而现在去看的话,付前却是能想到一个解释——程度。

认知的扭曲程度有区别,从而影响反馈的强弱。

自己之前的欺骗,无非通过一番表演,让他人误解自己的状态而已。

对那些人来说,这是跟“他人”有关的认知。

而辛西亚对自己做的,是让自己怀疑自我,甚至是推翻自我这个概念。

相比之下,两者可能存在质的差别。

最终前者反馈过于轻微,导致觉察不到。

如果这一切属实,仓库会让自己做这个任务的目的,似乎也能理解了。

高亚·乌里奇,此时此刻,他跟第一罪人威廉爵士一样,做的事情是类似的——利用活跃的誓约物,不断地散播影响。

而这是仓库绝不能容忍的。

……

真是神奇!

在安井公司的地下研究所里,居然也能遇到这种特殊的存在!

不过想想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个定期出现的,具有超凡效果的物品,还是很容易被注意到的。

而安井公司这种庞然大物,偶尔收集到几个执夜人的漏网之鱼,并不是什么太不合理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对于这东西的本质,那位高亚兄到底认知到什么程度?

是单纯把它当成一个超凡物品在研究测试,还是已经意识到它的本质,有计划地影响到更多的人?

这个一时间倒是不好确认,但由此可以引申出一个问题——建立誓约的姿势是什么?

按照以往的经验,在这种誓约物品前做特殊行为,将会让一个人跟它产生概念上的某种结合。

而这些行为往往古怪且难以归纳——帕奇!

下一刻,付前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

作为一个凭空出现,却又极具统一性的概念,很难把它跟誓约割裂开来。

那帮受了影响,自称帕奇的人,难不成就算是定立誓约了,所以他们才欺诈成性?

好像也不至于,自己明明见到过有人成功摆脱影响,比如那位仓木荣子。

以往的那些誓约里,可没见过这种讨价还价的现象。

“虚假的反馈,是一个测试者最讨厌的东西。”

付前这边思维飞转,辛西亚却是已经忍不了了,咬牙切齿的指责付前。

“而且被帕奇这个概念影响的人,骗人成性还可以理解,你这完全是出于自身的恶劣。”

“你接下来,将会被以最严厉的手段监控。”

“另外不排除让你长期暴露在溟驹面前的可能。”

“毕竟无论如何,你是个特殊的桉例,完全不自我怀疑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自我怀疑?

面对辛西亚的威胁,付前关注点却是在她其中一个词上,并想起来天使地牢事件里,季亦成他们建立誓约的过程。

如果这么类比的话……只是靠近溟驹,受到帕奇的自我认知影响并不会定立誓约,完全相信了才会?

如果是这样的话……付前突然看向辛西亚。

“我有个问题,你暴露在过溟驹面前吗?”

……

“你什么意思?”

辛西亚十分警惕的问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事实上不等她发号施令,两名警卫已经冲了上来。

可惜的是,他们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而下一刻,童孔骤然收缩的辛西亚,发现脖子已经被紧紧掐住。

身为中阶超凡的她,居然是毫无反抗之力!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看得出来,你对特殊的桉例很感兴趣。”

“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有东西想要确认。”

耳边已经是警铃大作,付前却是恍若未闻。

说话间,他已经把辛西亚提了起来,同时掀开了灵魂之引上的布。

“看着里面,否则我就捏碎你的脑袋。”

下一刻,付前没有情绪的声音,成功阻止了辛西亚闭眼的冲动。

直觉告诉她,如果自己不听命行事,真的不会有第二次警告的机会。

而下一刻她的视野里,镜面上水雾翻滚,快速汇聚。

……

果然都是专属通道。

辛西亚如此识时务,付前一时间很是欣慰。

不过眼见这位目光迅速迷离,付前跟着望过去,依旧只能看到翻滚的水雾。

很明显这镜子很尊重隐私,自己是看不到她视野里的内容的。

确认这一点后,付前不再说什么,安静的做起观察者。

“很难想象,我自己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此时的辛西亚,看上去倒也算澹定,对着镜子缓缓说道。

“我不否认,这测试存在着危险,但他们都是自愿行为,选择被利用……”

“甚至对他们来说,这是公司给他们的机会……”

“公司甚至不限制他们自行离开,但他们不舍得不是吗?”

“所以道德层面,我从不认为有什么可愧疚的。”

……

一番与价值观有关的自我论证后,辛西亚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人是会变的……”

“你只不过是小时候的我而已,你所有的话,都是我自己的审视论证,不想争论一些对错,但有一点我非常确认——你是我的一部分……”

“我甚至都不用回答,这些‘我’提出的问题……”

说到后面,这位语气居然是愈发坚定。

唰!

下一刻,付前手指挑起黑色幕布,把它丢到了镜子上。

辛西亚博士浑身一震,如同梦中惊醒,但眼里却并没有多少迷茫。

这位的反应,怎么看都很正常。

鉴于跟“溟驹”接触后,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辛西亚大概率是没有正面暴露在那东西面前过。

还真是谨慎!

至于为什么不多让辛西亚看一会儿,直接药力拉满到超过五分钟,以此来寻找蛛丝马迹,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此时警铃大作中,付前已经松开了手,坐在辛西亚面前。

而这位刚刚被胁迫的研究人员,正以复杂的眼神看着付前,甚至阻止了试图上前的两名警卫。

“9527先生,鉴于你刚才行为表现出的情况,你被列为特殊桉例。”

“接下来,我们需要你配合做进一步的测试。”

看看,什么是科研精神!

面对一脸认真的辛西亚,付前心中忍不住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