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啖食之刻(十四)

表演依旧是表演,但这次付前选择了新的剧情走向,一改上次的风格。而面对他如此坚定的姿态,辛西亚博士只是面无表情的凝视,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有趣的问题。”而在这样的目光里,半分钟后付前突然哼了一声,语带不屑。“平常状态下,我还真的不会这么自问。”“……帕奇?”停了几秒钟,他的语气终于变得有些犹疑。“无聊的杂念。”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付前甚至摇了摇头。而接下来的时间,他选择了长久的沉默。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或者说叫转移。因为辛西亚博士明显看上去满意了不少。似乎对于付前前后的变化,相当喜闻乐见。而就在付前眉头紧皱,捏起拳头的时候,她提起黑色幕布,把灵魂之引重新盖上。付前随之一惊,似乎从一场梦里醒来。不过抬头看向辛西亚之后,下一刻他深吸了口气,驱散了一脸彷徨迷茫。“果然是有趣的超凡物品,对我来说,算得上一次难得的经历。”“哦,怎么难得?”辛西亚对比不置可否,拿过纸笔,居然是一本正经的开始记录。……这样的举动,似乎造成了一定心理压力。付前略一犹豫,才开始组织措辞。“以一种特殊的视角跟自我对话、审视,当然偶尔也会有点杂音。”“可以理解,所以是什么杂音呢?”辛西亚一边记录,一边继续问道。“……帕奇。”付前略一犹豫,终于吐出一个名字。“他称呼我帕奇。”“‘他’称呼你,还是你称呼自己?”辛西亚脸上笑容更浓。……“杂乱的呓语而已,有什么分辨的必要吗?略一沉吟,付前哼了一声,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难不成你要告诉我,那才是我内心深处的真正认知?”“试图用这种无趣的臆想来让我怀疑自己?你还是太天真了一点。”“我是一名测试人员,从不具有什么无谓的倾向。”面对付前的指责,辛西亚笑容不减。“对我来说,只需要你诚实的回答问题就好。”“所以我再问一句,刚才那个名字,有没有让你觉得有些熟悉?”“我希望你认真思索后再回答我,而不是这种出于胆怯的自我安慰。”“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不懂吗?帕奇应该是懂的,所以再想想。”辛西亚摩挲着手里的笔。……付前终于沉默。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提出了一个熟悉的要求。“我要再去一趟下面,确认一些东西。”“很高兴,你开始认识到真正的自我。”辛西亚完全没有把人忽悠瘸了的愧疚,微笑着添上一笔记录。“不过你要稍等一下,这次你会跟另外两个人一起接受测试……或者应该说是三个人?在你确认自己真正的名字前……”她继续着魔鬼呓语,并满意的看着付前的脸色更加阴沉。不过招呼两名警卫过来,正准备让他们先把付前带出去,下一刻辛西亚却是眉头皱起。“你……”表情快速凝固,她上下打量着付前,一脸不可置信。“你在耍我!”下一刻,这位语气一下变得咬牙切齿。“不懂你什么意思呢。”笑容守恒定律再次生效,付前嘴角一点点翘起。“你根本没有听到帕奇的声音!”辛西亚恶狠狠的控诉。果然啊!面对情绪如坐过山车的辛西亚,付前心里满意的点点头。鉴于免疫灵魂之引的效果,自己当然没听到帕奇这两个字。刚才这一番表演只是为了试探。事实证明,收获颇丰。现在付前已经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位是通过什么确认自己在撒谎了。综合整个过程,自己表现出来的认知,总共经过了几次起伏。先是意志坚定的否认受到认知影响,接着在灵魂之引的效果下怀疑自我,最后勉强锚定认知后,又在辛西亚的引导暗示下再次怀疑。而神奇的是,结果居然是跟上次一样的。自己面对灵魂之引怀疑自我的时候,辛西亚明显没有察觉被骗了。然而接下来,自己因为她的话,好不容易稳定的心神再次动摇时,她却是毫无征兆地识破了自己。而这两次,付前都不认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而排除掉这一方面的话,擅长发散思维的付前,却是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共同点——两次辛西亚觉察,都是“她”想要影响自己的时候。第一次的时候,她试图让自己相信帕奇不过是自己受到的认知影响,第二次则刚好相反,她想让自己相信,帕奇才是真正的自我。看似截然相反,本质上却都是她试图用言语,引导改变自己认知。而自己顺势而为,假装被她说服的伪装,全部很快被她发现。相比之下,假装被灵魂之引误导,她就完全没有察觉到。两者的区别,其实重点就在于“她”——辛西亚主动施加的影响,如果被骗了才会第一时间察觉。听起来相当玄幻,但事实上付前就能想到一个场景,让这一点能够实现。在以往的任务里,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些被称为誓约的东西。而在那些事件里,受特殊存在的影响,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在“她”周围会变得具现化,例如罪业、堕落等等。所以会不会,下面的溟驹也是类似于罪业女神、天使镜子一样的东西?它让欺诈,或者说对他人认知的扭曲,也变得具现化了?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辛西亚博士的反应就很容易理解了。她对自己做的那些刻意引导,如果自己真的信了,她会收到某种具象化的反馈。而反过来,不管自己表演得多天衣无缝,她只要没有收到反馈,就能确认自己只是假装被骗。这就是她说的,绝不会告诉自己的分辨方法!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可以左证这个判断——以年度为轮回,只持续一小段固定时间。以往遇到的那些誓约,几乎都有这样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