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大战街亭（三）

陇山脚下，番须口外，上万精骑散在谷道两侧驻马歇息。张合接过亲卫递过来的羊皮水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随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四周，只见万籁俱寂、杳无人迹。“看来我们舍弃步卒日夜兼程赶路还是有用的，这番须道口如此险要之地蜀军竟无一人把守，说明他们兵力不足且来不及赶至这陇山道口防守。”张合淡淡地说道。这位年过半百的大将与于禁、张辽、徐晃、乐进四人并称曹魏五子良将，战功赫赫，威名远播，为曹魏基业的奠定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于禁等四将皆已先后逝去，五子良将硕果仅存只剩张合一人，因此魏帝对其颇为倚重，这才委以方面之任，让其带领精锐中军五万来救陇右。张合在陇右凉州为将多年，深知两地地理，故而当他刚接到魏帝的诏旨时，心中就有了用兵的谋划。从陇山大道奔袭而来，抢占陇山诸道口，将援兵上陇的大门牢牢掌握在手中就是扭转战局的关键。现在看来他已取得先机，只要再收复略阳占据街亭这一重要关隘，己方援军上陇再无阻碍。在留下一千军士把守番须口后，张合领着大军进入了陇右大地。“报，启禀将军，前面街亭已有蜀军把守。”一名斥候来到张合面前回报。张合闻言眉头一挑，接连问道：“贼军有多少人马？何人领兵？又是如何安营扎寨的？”“蜀军约有万余人，分作两处下寨，一处在南山上，一处在街亭城内，我等不敢深入，只望见一面将旗，上书中监军、中部督关兴。”“关兴本就是来取广魏郡的，他领兵前来阻挡我军倒是合理。”张合暗自寻思：“唉，还是慢了一步，诸葛亮早已料到吾定会来取街亭，提前作了应对，此人果真足智多谋啊！”张合在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己方兵贵神速却未竟全功，这让他稍稍感到有些遗憾。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麾下有上万精骑，而蜀军多是新卒，况且关兴虽为关羽之子，但并无什么显赫战功，料其并非自己的对手，所以打败关兴、攻下街亭应有七八成把握。“还是到了街亭看看蜀军的营寨阵势再做计较。”张合心中已有了主意，旋即传令众军加快速度，直奔街亭而来。经过两日的修补，原先残破的街亭城墙已经焕然一新，豁开的口子、垮掉的墙体、斗大的窟窿都不复存在，虽然仍不是十分坚固，但也足够汉军凭此拒守了。“报，启禀君侯，五十里外出现上万魏军骑兵，正向街亭奔来。”城墙上，杨清正在视察城外的拒马鹿角是否部署妥当，忽然一名哨探疾步上前禀报。杨清微微点头道：“来得好快。”又问道：“可看清魏军将旗？”“回君侯，领兵敌将正是曹魏左将军张合。”杨清道：“果然是他。”转头对一旁的周兴道：“德茂，速去传令关兴、王平准备迎战。”“诺。”待周兴离去后，杨清双手扶着城墙上，略带微笑地望着远方，暗道：“来吧，张合，就让我杨清来会一会你这位最后的五子良将。”五十里路对于骑兵来说半日可至，当张合领着魏军到达街亭之时，汉军才刚刚用过午饭。“魏军到了，传令众军打起精神准备应战。”南山上关兴望着山脚下乌泱泱的曹魏铁骑，神情凛然地吩咐道。此刻山下张合一边传令大军安营扎寨，一边引着百余骑亲自来看汉军的营阵。张合戎马一生，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用兵巧变，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极其擅长利用地形设下合适的策略，从而获得胜机。虽见汉军果真分在南山和城中把守，但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可是当他围着南山巡哨了一遍后，他神情却变得严肃起来。原来当张合第一眼见到南山的地貌后，他就知道此山山上并无水源，心中已隐隐有了断绝山上汉军取水道路的计划。然而当他转到南山北面去看那条溪流之时，却陡然发现千余汉军正守在岸边严阵以待，敌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戎装齐整、兵器精良，又有营寨凭借，因此张合晓得在山上和城中的援军到来之前他是很难将这股汉军迅速击破的。“果然，关兴家学渊源，不可能犯舍弃水源这种简单的错误，看来我还是想多了。”张合在心中感叹道。不甘心地看了这条溪流一眼，张合又引兵往前却探察街亭城，来到城外，他很快就发现了城头上高悬的将旗。“安汉将军、后部督杨？”张合惊呼道：“杨清！原来蜀军的主将不是关兴而是杨清，此人不是在陇西郡那里吗？怎会在此处？难道......”这些天陇右汉军的情报不断传到张合手中，虽然只是个大概，但汉军主要将领和兵力分布张合已然知道。杨清被诸葛亮派去攻打陇西郡，现下却出现在街亭就表明陇西郡很可能已被汉军攻取，当然也不排除因为要对付自己，诸葛亮将杨清紧急召了回来。不过若是陇西郡真的沦陷了那就大事不妙了，凉州那里......张合不敢再想下去，他收回了思绪，强迫自己将精神集中到街亭这里，他知道只有将这里的敌军扫除，自己的五万大军才能真正地发挥作用。“君侯，快看，城外有魏军徘徊。”城墙上，周兴指着张合等人叫道。杨清道：“这是魏军探马，是来看我军虚实的，领头的似乎是一位将领。”虚着双眼努力看去，见打头之人果真是将领打扮，心想：“难道是张合？”随即下令道：“古力扎，命汝率骑兵出城将这股魏军赶走，当然能将那领头魏将擒杀是最好的。”“遵令。”很快城门被打开，古力扎领着数百骑兵向魏军冲杀而去。张合明白汉军这是来驱赶自己了，也不啰嗦，当即引着部众撤退。张合见机如此之快，古力扎自是追赶不及，待魏军退回寨中，也领着骑兵撤回城内。杨清也知不可能就这般容易地将那魏将留下，退走了魏军探马就算完成任务，因此依然对古力扎勉励了几句。张合回到营寨，当即唤来大小将校商议破敌之策，可是汉军营阵严密，并无什么可趁之机，且汉军兵力与己方相若，又占据了地形地利，要想一鼓击破更加困难。众人商议一番后并未想出什么良策，张合只好一面遣人催促后军迅速赶来，一面整顿兵马歇息一夜恢复体力，准备明日试攻一次探探汉军战力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