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八十二章 骑士惊魂夜（二十四）
杰森率先遇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名叫克里斯蒂娜·贝尔的女人，穿着粉色的衬衫，戴着眼镜，不算十分强壮，但性格喜怒无常。她看上去有一点像小丑，但并不是他，杰森以最快的速度一个扫堂腿撂倒了贝尔，可贝尔却躺在地上疯狂地大笑了起来。这个女人脸上戴着的镜片已经破碎了，有一些甚至扎在了她的眼球里，可她流着血的双眼始终盯着旁边的一扇门。杰森眯起了眼睛，跨过贝尔的胳膊，朝着那扇门走去，还没走到门口，他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覆盖着金属手甲的手缓缓推开门。血，满屋子的血。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衣的青年倒在房间的正中央，他的身体周围全是血。那是罗宾，他被人开膛破肚了。杰森惊呆了，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才冲了上去，而罗宾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他什么也没说，发出短促的呵气声，眼中全是痛苦，最后彻底失去了声息。杰森不可置信的站起来看着周围的血液，可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疯狂的大笑又响起来了。“哈哈哈哈！可怜的小鸟儿……你又产生什么可怜的幻想了？觉得蝙蝠侠来救你了，还是你已经跑出去了？你知道你没有！”杰森冲了出去揪住贝尔的领子，就在他要一拳落在贝尔的脸上的时候，贝尔眼睛上的伤口忽然开始流血。某些回忆片段在杰森的脑海中闪过。“你知道吗？只要不破坏视神经，人的眼球可以在感染之前经历漫长的折磨，你会亲眼看到各种各样形状的凶器是如何刺进你最脆弱的部位的。”“你甚至可以看到血液是怎样流出来的，淌过你的眼球表面，流出你的眼眶，甚至有人能够内窥到插入眼球的针是怎样在玻璃体中造成伤口的。”“接下来，让我们试试……”杰森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然后捂住了眼球，再睁眼时，他的眼前突然黑了一块。某种奇妙的视角让他看到一根管状物正阻挠着他的视野，但是眼神对焦时却什么都看不到。贝尔坠落到了地上，杰森再低头去看的时候，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针。杰森捂着自己的眼睛后退，但视野之内的黑色越来越多，管状物、针状物模样的薄片，先是接连不断地血红，而后是一片漆黑。他只能感觉到模糊的光影在自己眼前流动，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在自己耳边环绕。但这个房间里本该除了他之外没有别人。是幻觉吗？他真的离开了那个房间吗？杰森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没有了视觉，他只能依靠听觉判断自己的位置，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更为沉重的脚步声和一声愤怒的咆哮。强壮，非常强壮，这本来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斗，但杰森现在看不见，于是他直接被撞飞了出去。阿尔伯特·金，杰森记得自己在蝙蝠基地的资料当中看到过这个名字，那是个相当强壮的男人，并且表现出明显的小丑型的暴力倾向。忽然他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夜翼在惨叫，骨骼破碎，血肉模糊。杰森大叫着冲了过去，但他什么都看不见，而在一阵强风袭来之时，他凭借本能躲开了，抓准机会，一拳打在了袭击者的脸侧。之后一股暴怒涌上心头，杰森死死地按住了袭击者，一拳又一拳，一根骨头碎了，接着是另一根。可阿尔伯特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就这样，回想起你曾遭遇了什么……”杰森从阿尔伯特的身上摔了下来，他忽然发现自己使不上力了，他努力用腰部肌肉挺直身体站了起来，当他想要使用自己的胳膊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疼痛。完全破碎的骨头插在肉里，他的胳膊几乎被碾碎了，但那是钝器造成的伤害，所以还挂在他的身体上。“人们总说肉体的恢复能力很强大，但还有一种情况——错误恢复。”“血肉想要愈合的时候，不管其中有什么异物，粉碎的骨头碎片会被包裹在肉内，伴随着逐渐愈合，成为血肉之中无数的钉刺。”“没有了骨骼的支撑，你的手臂将不会再有任何功能，但它会完全愈合，变成两条丑陋的装饰品，变成带来痛苦的刑具。”朦胧之间，杰森看到了坠在自己身体两侧的两条胳膊，像是两条怪异的肉瘤。他用仅有的力气向着楼上一路狂奔，在楼上看到了穿着白色外套的约翰尼，他是最后一个出逃的小丑病毒感染者。而不出所料的是，他听到了蝙蝠侠的闷哼声以及沉重的肉体倒下去的声音，也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杰森已无力支撑他的身体，约翰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人类骨盆的进化非常神奇，那牺牲了四足行走支撑的稳定性，但有时我难免会好奇，要如何逆转这一进化的奇迹。”“这其实并不是一件难事，只需要一些钢钉，我们就可以让身体的结构看起来更为原始。”杰森低头，他看到自己腹部的皮肤被完全的剖开，露出苍白泛黄的骨头，盆骨、髋骨和大转子以一种怪异的方式钉合在一起。他发现自己可以以原本的方式操纵双腿，但是却不再是直立行走，而是如野兽一样四足着地，每向前一步都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但他依旧寻着他能听到声音的方向不断地向前，直到来到蝙蝠侠的身边。直到触碰到蝙蝠侠冰冷的尸体。“呃……”杰森猛然惊醒，他慌乱的用手撑地坐起来，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蝙蝠洞的监狱里。长期的熬夜使他眼睛干涩，之前的战斗让他的双臂、腰和腿都有点疼。一个噩梦，杰森想，简直疯了。醒来的两秒之后，细节就有点模糊了，他也想到可能是自己的身体不适导致了噩梦中的某些情节，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寄生虫什么时候能完成他的工作。但是那几人的声音总是回荡在杰森的耳边，好像有些区别，又好像都模糊成了同一种声线。杰森呆坐在原地回想着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以及对那些酷刑感同身受时的恐惧。忽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过来，杰森敏锐地听到了夹杂其中的蝙蝠侠的脚步声。等等，他不是把罪犯送去哥谭警局了吗？难道蝙蝠侠的离开也是自己梦的一部分？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彼得有和自己交流过吗？反正不论如何，他们两个又要回来看他了，看他像个阶下囚一样待在笼子里，就像看动物园中的动物。“……确实有些棘手，但我必须得离开一段时间，我希望他能够得到专业的治疗。”杰森听到那是蝙蝠侠在说话，真没想到他能说这么长一段话。“我赞成这么做，我们都会尽可能配合的，蝙蝠家族会为你提供一切你需要的条件，我们只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杰森听出这是夜翼在说话，他本能地松了口气，可很快又感觉到有些疑惑，他总觉得门外这几人讨论的话题与他有关。“我们不能放任他。”又是芭芭拉的声音，“这不好，你说对吧，提姆？”“我不知道。”提姆的声音也传来，他说：“但是这位医生既然能治好蝙蝠侠，那么杰森也……”“非常抱歉，医生，但我希望所有的治疗都在可控范围内，他只能在指定的房间进行，我会全程监控，蝙蝠家族不会限制你们的行动，但他们有义务确保你们的安全以及整个治疗过程的安全。”“没问题。”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了，杰森赶忙竖起耳朵去听，他听到这个男人说：“由于情况特殊，我暂时不遵循病患保密原则，你可以完全地了解到心理治疗的情况。”“但你最好给我们找一处较为安静舒适的住所，任何一个心理医生都不可能在监狱里让人感到心情愉快，而在疗程之内，我都会在限定范围内活动。”“没问题……我会让夜翼……”声音渐渐弱下去了，心中的愤怒盖过了其他情绪，杰森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栏杆前，双手抓住了栏杆。当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蝙蝠侠率先走了过来，看着杰森的表情说：“我为你聘请了一位心理医生，他拥有相当高超的专业水准，在我离开这里去华盛顿的这段时间，你要配合治疗，杰森。”“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病了吗？！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蝙蝠侠！收起你那无用的同情心！”“好了……杰森……”杰森又猛然看向说话的夜翼并说：“又来了，又来了，那种你们所有人都是在为我好，只有我无理取闹的语气……”夜翼无奈的退后了两步，转头看向蝙蝠侠，似乎是在等他的意见，而彼得则站在客观的角度劝说道：“共生体恢复你身体上的伤势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时常会感觉到虚弱无力或是躯体疼痛。”“反正本来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和一位专业的医生住在一起，总比和我们住一起强吧？”彼得耸了耸肩说道：“到时候你就只能看着我们自由出门，自己一想动就难受的不得了，不是更让人受不了吗？”“我认为他不应该离开蝙蝠洞。”芭芭拉强调道：“难道你们会指望他自觉吗？他一定会去吃冷饮、吃炸鸡，一天三包薯片，还会不顾他的伤势跑去健身，我们得看着他……”这对杰森来说是绝杀，他突然就不那么反对单独出去住了。这个时候，蝙蝠侠的身后走出一个人影，和蝙蝠洞内几人奇装异服的画风格格不入。这个男人穿着一身裁剪的十分合身的红棕色条纹戗驳领西装三件套，口袋里放着一条叠成花型的蓝色口袋巾。当他从阴影之中走出来到牢笼之前时，杰森看到了一双略显涣散的灰色眸子。“你好，杰森。”声线低沉，语调柔和，但是声音太耳熟了。杰森忽然回忆起了什么，慌忙的后退了两步，缩到了牢笼的深处，不可置信的盯着那道身影。而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说过，你会找到我的。”想不到吧！前面的又是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