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回:心魔(二)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窈窕淑女,婀娜多姿。

君子好色,窈窕淑女。

淑女好逑,谦谦君子。

君子其表,败絮其里。

淑女其里,梅兰竹菊。

其里败絮,酒色财气。

梅兰竹菊,淡泊雅清。

芸芸众生,谁为君子?

大千世界,谁是淑女?

众生世界,维心魔怨。

君子淑女,素心唯愿。

吕希彤忙拉住妹妹,示意她冷静,转而对男子说道:“笔友,你说说爱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任笔友突见暴风雨来袭,着实惊惧不小,虽然他有所准备要诚意接受吕希燕的诘训,却没料到她的冷热转变来得太突然令他措不及防。面对吕希彤的问题,他也是懵了,他瞟了一眼盛怒中的吕希燕,怯生生的说道:

“爱人先自爱,自爱先自省,自省先自悟,自悟出仁者,仁者爱人,人恒爱之。”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都亲上了,你果然是仁者爱人,人恒爱之。”

吕希彤却笑了起来,道:“笔友,明天还要上班,你快去休息吧。”

任笔友看着娇容盛怒的吕希燕,迟迟不敢离去,爱人没发话,爱人没原谅自己,他不敢也不放心离去。吕希彤笑道:“怎么,难道要我离开吗?笔友,你放心去吧,雪芹有我呢,没事。”

任笔友方才轻声道声“晚安”,然后默默地离去。吕希燕气不过,恨而怨声道:“三姐,你怎么放他走了呢?”

吕希彤拉着妹妹坐到床上,戏笑道:“不放他走,难道留他在这过夜吗?”

吕希燕白了三姐一眼,道:“你没看见他脸上脖子上的唇印吗,三个呢。”

“不就三个唇印吗,有啥问题吗?”

“三姐,他这是出轨呢。”

“被别人亲了三口就是出轨吗?”吕希彤拍拍吕希燕的后背,道,“你呀,别凝神凝鬼了。一个懂得自爱的人,常自省的人,勤自悟的人,能悟出仁者爱人的人,你相信他会出轨吗?反正我不相信。”

“那他脖子上脸上的唇印是怎么回事?”

“一个仁爱的人,总会有几个崇拜者吧。”

“你是说阿古丽林燕和郭燕。”吕希燕突然紧张起来,那三个女孩的条件都比自己优越,若果她们中有任何一人来跟自己争夺这个男人,那自己必输无疑。“三姐,我该怎么办?”

看着妹妹愁绪万千,楚楚可怜,吕希彤自然心痛不止,道:“雪芹,笔友傻你也傻吗?对一个迂腐的男人,拿下他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饭……”

宿舍里,录音机正播放着歌曲巜秋意上心头》,童筹合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也未曾真睡,他是在等任笔友回来。如今,任笔友回来了,他却很不高兴起来,便佯装熟睡了。原来,任笔友一进屋,他便发现了他脸上的烈焰红唇印儿。显然,他和美女那个什么亲亲了的。

童筹羡慕嫉妒恨,任笔友脸上的那个象两只蝴蝶相衔飞舞的唇印儿,也许是吕希燕留下的,似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该喜该贺该令人羡慕嫉妒。也说不定是阿古丽留下的,那象玫瑰花浪漫的唇印儿似乎还散发着激烈的玫瑰香味,令人意乱情迷,令人嫉妒羡慕。更象是郭燕赠送给男人的茉莉花儿,在煞白的灯光下,静静的吐露着芳华,令人陶醉,心净无瑕。在那唇印儿如牡丹般华丽的姿态中,童筹突然看见了林燕正在精心聚神的画作,而任笔友也毫无顾虑的迎合着她……原来自己的好友对自己钟情的女孩下手了,而且下手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从而抹煞了自己去恋爱的希望。

任笔友也不去打搅童筹,他静静的坐在床沿上,想着把今天的事儿记录一下,可是目光所到之处,书堆中唯独不见了那本米黄色封面的日记本。他觉得奇怪,自己每次写完日记后,总是把它规规整整地放入书堆中,从不会有人动它的,如今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用目光在屋里搜寻着,就这么几平米的地方,除了床,没别的什么居家用品了。录音机放在墙上的一块巴掌宽尺许长的木板上,上面只有四节七号电池,和三五盒磁带,别无它物。日记本会到哪里去了呢?他丢了魂似的,心烦郁闷,着人寻问吧,夜已深,人更困,只得无奈幽幽叹息一声,息灯休息……

“飞燕山庄”四个隶书大金字在和煦的阳光中煜煜生辉,庄内彩带飞舞,喜乐悠悠。庄外,众多青年美俊簇拥着、一辆辆戴着鲜花编织的大红双喜的、绝版乘骑络绎不绝的、缓缓的驶入高大宏伟的山庄大门,轻亲吻着龙凤呈祥的烈焰般的地毯朝山庄高处挪移而去。庄内,造型各异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奇花异草丛中,仿佛梦中仙境,仿佛童话世界。

今天是什么日子?

众车在庄内高处金碧辉煌的蛤蟆宫外停下,首辆红色的大车魔幻般的开枝散叶,一朵金光闪闪的莲花出现在人们眼前。瞬时,喜乐悠悠,爆竹震震,人们齐声欢呼,原来莲花上有四人亭亭而立,任笔友锦缎蜀绸加身,胸前红绸大花格外抢人眼目。在他左右,三位凤冠霞帔的女子婉如天仙子般娇美迷人,人们不知道如何来形容她们的美,只知道在她们面前,贵妃醉酒实属不雅,貂蝉拜月也落俗套,西施浣纱乃是平常。

原来,今天是飞燕山庄蛤蟆宫主仼笔友的大婚之日,只是令人们意外又羡慕嫉妒恨的是,新娘竟然是三个如花似玉娇嫡嫡的美女。没错,今天的新娘正是吕希燕林燕郭燕,她们三姐妹今天同嫁仼笔友共夫,这可羡煞了天下女孩,今天的新娘怎么就不是自己呢。没错,任笔友今天同时娶吕希燕林燕郭燕三女为妻,同样羡煞了天下男子,斯当为人,如笔友足亦。

人们簇拥着四位新人,同跨火盆,共著墨宝。一位苍苍老者声如洪钟,道:

“久旱逢甘露,

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

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以最真诚的心意来祝福新郎新娘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吧!”

人们齐声欢呼,共同发出了内心深处最诚挚的祝福。就在四位新人幸福满满的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之时,空中突然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人们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是一架披红挂彩的直升机徐徐降落了下来,稳稳当当的停在车队旁边。紧接着十几个金发碧眼的绅士女士从机上鱼贯而出,他们疾步来到任笔友面前,很中国式的向他作揖问候。

众人一脸懵逼,为首的一个年青人微微前倾着身体,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任先生,我们是诺贝尔文学奖委员会的,专程从瑞士赶来为您颁奖的。”

任笔友微微皱皱眉头,他一边揽着吕希燕,搂着林燕,吻着郭燕,一边往殿内走去,道:“扫兴。”

那个年青人继续说道:“任先生,祝贺您的巨著巜飞燕迎雪》全票通过荣获本届诺贝尔文学奖,由于您不愿意亲自来瑞典领奖,所以我们一致决定亲自来为您颁奖。这是获奖证书和奖金,请您过目笑纳。”

任笔友仍然皱着眉头,但他还是礼节性的朝来客颔首浅淡一笑,吕希燕便接过证书。这时,来客中一戴眼镜的老者上前作揖施礼,道:“任先生,若果说贵国的巜红楼梦》是人类文学史桂冠上的一颗明珠的话,那么您的大作《飞燕迎雪》则是这顶桂冠上的一颗宝石,她们足以照亮整个世界。”

任笔友若无旁人的逐一吻着三位新娘。老者指指随行人员扛着的摄影机,继续说道:“任先生,您能为我们的全球电视观众讲几句话吗?”

任笔友没有理会老者,自顾亲亲吻吻自己的三位新娘。老者有点尴尬,对着早己实况转播颁奖现场的摄影机无地自容。另一绅士显然怒了,道:“任先生,你怎么可以如此怠慢我们呢?要知道,我们可以把这个奖颁给你,也可以随时取消的。”

任笔友突然笑了起来,随口呤道:

“诺奖榜上,五千年文化遗忘。

无妨,世人皆醉独我狂。

未随风云便,风云随我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诗词歌赋,依约丹青画舫。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依翠,

风流事,平生畅。

青春都一响。

忍把浮名,换了浅湛低唱!”

老外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却听着很押韵,顺口,因此也都满意而去。这时,有人跑进来说道:

“先生,郎中郎来了。”

“哦。”任笔友想也未想,道,“给他点钱把他打发走吧。”

“他还饿着肚子呢。”

“这种人,给他点残汤剩菜,也算是仁义了。”任笔友显然不高兴,道,“让他饱餐一顿就滚蛋吧。”

郭燕轻声道:“燕哥,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林燕也说道:“笔友,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别生气嘛!大姐,你说呢?”

吕希燕点点头,道:“亲爱的,两位妹妹说的没错,今天是我们新婚大喜之日,别生气嘛!你看,这么多亲朋都看着我们呢!”

这时,殿外又进来一位绝代佳人,老大远她就叫道:“笔友,雪芹,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吧,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

吕希燕立即欢呼雀跃起来,她忙迎上前去,紧紧抓住来人的双手,道:“三姐,你是从日本回来的吧,真是太好了。”由于激动,兴奋,她竟忍不住伏在吕希彤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起来,倒感觉是受到莫大委屈很久了似的。

吕希彤拍抚着吕希燕单薄的肩背,无限怜爱的说道:“傻丫头,今天是你新婚大喜的日子,怎么哭了呢?该笑嘛!”

这时,任笔友与林燕郭燕都迎了上来与她打招呼。吕希彤见到三个女孩儿相同的新娘妆,不由得愣住了,道:“笔友,她们这是……”

林燕妩媚妖娆的笑道:“三姐,我们姐妹三个一块儿嫁给笔友了。”

吕希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以为是林燕开玩笑的,待见到吕希燕郭燕都娇羞的点着头,她才惊讶万分,道:“笔友,要是让读者们知道了你娶了三个老婆,而且还是同时娶的,他们会怎么想呢?再说了,你这是犯了重婚罪啊!”

突然,殿外传来了警笛的鸣叫声,一忽儿从外面进来一大群人,其中一位法官对任笔友说道:

“任先生,我们是最高院的,我们特地来劝告你,你同时娶三个老婆,是犯法的,希望你悬崖勒马。也请你慎重考虑你的婚姻,不要让亿万读者伤心失望。”

任笔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三位美丽可爱的新娘子,不由得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这是什么狗屁法律啊,让有情人难成了眷属!

这时,一位记者问道:“任先生,天下美女千千万,你爱的美女也不止这三位吧!你是不是都想把她们娶进你这蛤蟆宫啊?”

任笔友被诘问的张口结舌,一向沉稳自重、自诩为儒雅清修之士的他恶狠狠地盯着记者。显然,记者的问话仿佛拔掉了他光鲜其表的外衣,使他灵魂深深处的真实欲望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无地自容更是恼羞成怒。吕希燕忙一把抓住他紧握拳头的手,哽咽道:“冲动是魔鬼!笔友,亲爱的,亲爱的,冷静冷静。我们结不了婚,但我们总可以在一起,过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的生活啊,这个谁也管不着吧!”

婚礼是举行不成了,客人们自知留下只会徒添新人们的伤悲,于是纷纷离去。瞬时,热闹非凡的蛤蟆宫清冷下来。任笔友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佯装笑脸与新娘们。经过一番折腾,他们也累了,于是相扶着朝宫内最高处的卧室走去。这是一间巨大的圆形房间,四壁八方通透,可以揽视方圆无尽的白云蓝天湖光山色人文景观。室内中央的圆形大床尤其引人着迷,这是任笔友特地为他和他的新娘们订制的,别说就他们四人,就是再多来四人也不嫌挤。

他看着本来可以和众新娘同枕共乐的大床,心中凄苦的笑着,看着三位新娘强颜欢笑在大床上嬉耍玩乐,他无奈仰天长叹一声。

这时,林燕叫道:“老公,快来呀,我们都等着你呢。”

任笔友强颜笑道:“既然法律不允许我们大婚,那我们就不可以行夫妻之礼……”

吕希燕忙打断他的话,道:“我们不能大婚,我们小婚总可以吧!”

“是啊!”郭燕依旧娇媚清纯,道,“我们小婚更自在,还省得狗仔队叮哨八卦。”

任笔友道:“这对你们来说不公平。”

林燕媚笑道:“老公,只要你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对我们就是最大的公平了。”

任笔友依然表示,法律不允许的事,他决不会做。林燕却突然怒了,道:“丑蛤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哈。”她对吕希燕郭燕使使眼色,二女会意,三女便一同扑向男子,擒他手按他脚宽他衣解他带……

任笔友心中乐开了花,他假意反抗争扎,却真心任由三女将自己剥了个精光。这人间美事啊,还是多多益善的好!看着女孩们一个个水灵灵花儿般娇嫩,正如诗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感受林燕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搂抱着吕希燕,看她却羞脸粉生红,人共雪莲丽,恰如春雪冻梅;郭燕侧身伏在他怀里,低徊顾影半掩羞,举眸一笑,气若兰。此情此景,寸心斗酒争芳夜,千秋万岁同一情。任笔友已忘记人世间一切烦锁诸事,只钟情于鸳鸯被里双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他们一夫三妻云雨兼程,天下只应我爱,世间唯有君知。他们真心真爱,愿逐明月入君怀,同盛同衰莫相弃。在这四人世界中,迷离金碧晃楼台,不信人间此外有蓬莱。

就在他们无尽欢娱之际,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随后一个声音传来:“先生,你的手稿被盗了。”任笔友闻言大惊,一个不留神被摔下床去,头磕在一硬物上,生生的疼痛令他大脑一片迷茫。也不知多久过去,他有点清醒时,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地上,原来的蛤蟆宫也成破砖房,娇嫡嫡的妻子们也没了影踪,只有童筹站在门口诧异的看着自己,淡淡的说道:“你终于睡醒了,人家大师傅都叫了你好多遍了。”

任笔友才想起了梦中景象,不觉脸红了,待发现自己衣衫完整的穿在身上时,方才恢复平静,道:“今天没上班吗?”

童筹冷冷的说道:“我们都干了一大早晨的活了,就你睡得跟死猪一般,叫都叫不醒,还一个劲的手舞足蹈,好象是做美梦了一般。”

任笔友有点尴尬,忙去拿工作服换,童筹回首道:“你换衣服干啥子?大师傅找你,你还不快去。”

任笔友突然忐忑不安起来,他用毛巾粗略的干抹了一把脸,方才迎着朝阳朝食堂而去。食堂里静无一人,只有吕希燕的房间里不时传来清脆悦耳的欢歌笑语之声。他迟疑着是否要推门进去,门却开了,吕希燕出现在门口,她见到任笔友,无不报怨道:“你可真睡得啊,这个时候才起来。一定饿了吧,快进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