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回:心魔(一)

一曲新词酒一杯,

去年天气旧亭台,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

小园香经独徘徊。

女孩的手如温玉,细腻柔滑,还漫透着软香,苿莉味儿,犹如经过特殊处理过的12Ⅴ‘浸入男子的身体,直达他的心房,令他的左右心室纤维性颤动不止。

男子痴痴呆呆的看着郭燕,越发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愈显明了,仿佛那晓来雨过,正海棠枝上,胭脂如滴。桃杏不敢来比似,信是倾城倾国。藏韵收香,谁能描貌,阁尽诗人笔。从教睡去,为留银烛终夕。不待过了清明,绿荫结子,无处寻春色。簌簌轻红飞一片,便觉临风凄恻。莫道无情,嫣然一笑,也似曾相识。惜花无主,自怜身是行客。

任笔友面红耳赤,似喝酒过了量,有点飘逸起来。这可惹脑了林燕:“哟哟哟,不会发展的这么快吧?这才几个小时啊,你们就男痴女爱了!”

郭燕才想起男子的目光是带有透视功能的,她立即感觉到自己光光亮亮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自是羞羞答答,忙松开手侧过身去,道:“林燕,你瞎说什么呢?”

林燕哈哈一笑,道:“开玩笑的,别介意啊!”

她这一声笑,犹如一剂醒酒汤灌肠,瞬间赶走了任笔友的醉意。他有点惊慌失措,有点幽幽怨气,也有点尴尬,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郭燕,再见。”

郭燕未及说什么,任笔友竟已出了门去,林燕忙着追了上去,娇喘道:“笔友,走这么急干嘛,也不等等我。”

任笔友没好气,道:“我不走,留下来给你挖苦吗?”

林燕笑道:“雪芹姐要是看见你看郭燕的那种眼神,我保证,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任笔友看看群星伴月的清明的天空,没有理会林燕,只顾急急往回而去。林燕在后面跟着,小跑似的,总也是要拉下那么一段距离,时间一久,她有点吃不消了,便娇喘着娇怒道:“丑蛤蟆,你有点人性好不好,等等我呀。”

任笔友想起那次跟吕希燕出来溜达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看着正缓缓跟上的林燕,他心想,我真是没人性吗?待看到林燕娇气媚态的跟到近前,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这女孩果然是个尤物。尤其是在这月影婆娑,星光迷茫的夜晚,真应了那句“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的诗句。更应景了诗经所言: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喂,你看什么看,不准看我。”

林燕想着男人能透视一切的目光,从今后,自已在他面前还能有隐私吗?别看这个男人人模狗样的还象个正人君子,谁知道他心中龌龊到什么程度了,也许正合自己的心思一样吧!她突然害羞起来,我难道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丑男人了吗?仔细看看这个男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丑啊!相反,怎么觉得他象父亲,慈爱、真心、安全。林燕芳心颤动,纵使夜幕也难掩饰她的娇态,道:

“笔友,你真好。”

任笔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突然见林燕身子一晃,整个人儿便摔倒在地上。看着女孩侧身坐在地上揉着脚不停的呻吟着,任笔友感同身受,忙两步迎上去,无不关切的说道:“林燕,怎么这样不小心呢?不碍事吧!快起来,小心着凉。”

林燕感觉心头热乎乎的,她呻吟着,道:“笔友,你扶我一下吧。”

任笔友“哦”了一声,果真伸手去拉姑娘,不曾想林燕却一把拽着他到她怀里,口中还失声惊叫起来:“笔友,你怎么搞的嘛,把人家都压痛了。”

任笔友感觉是女孩抓住自己急于想起来,因用力过猛而导致自己跌倒的,他压根儿没想到这会是女孩有意而为。他慌忙爬起来,向女孩陪笑道歉,林燕心中乐开了花,脸上却仍痛苦不堪言,道:“笔友,我的脚本来就扭伤了,再经你这么一压,更痛了,沒法走了。”

“那,那怎么办?”

“你背我吧。”

“我背你?不行不行。”任笔友忙说,“男女受授不亲,不行不行。”

林燕哭笑不得,道:“笔友,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那么迂腐。”

任笔友解释道:“我这不是迂腐,我是为你将来的幸福着想。你想啊,将来要是你的男朋友知道了你曾经被男人背过什么的,你的男朋友会开心吗?他心中会恨你的。”

林燕心中一乐,道:“你就是的男朋友啊,你恨我吗?”

“我不是。”任笔友忙说道,“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雪芹会担心的。”

林燕冷哼一声,道:“你不背我,我就不走了。”

“你,你,你不走,我走。”

“我出了什么事,你要负责。”

“我们又沒什么关系,我负什么责。”

“我跟你一路出来,又一起回家,这可是有证人的。再说,你要不背我,没准我会向雪芹好好夸奖你一番呢。”

“你,你,你耍赖。”

任笔友语无伦次,他走不得,不能背,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林燕斜眼望望呆若木鸡的男人,感觉朦胧中的他愈发显得可亲可爱可靠,当然,还有一点点的可气可恼可恨。

这是什么人呐?她幽怨冥恨,却又无可奈何。这还是男人吗?她心虚意乱,却仍情痴行坚。她心中犹爱犹怨,犹喜犹恨,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仅仅是因为吕希燕早入法门的缘故吗?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吕希燕之前还有个春萍姐呢。

我们,都属于后来人!

胡杨树儿在夜色中议论着什么,是夜已深,天已冷,自己眼皮底下的这对少男少女会僵持到什么时候呢?

看着女孩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株归息了的牡丹花儿,即使戾气萦绕,却也是余香犹存。任笔友小心翼翼地蹲下,柔声道:“林燕,你这样子很让人心痛的。我扶着你走吧。”

林燕默默地抓住男人的大手,借着男人的臂力艰难的站了起来。她比男人整整高出一个头,明明是男人挽扶着她走,却更象是她搂着男人在负重前行。男人的手有点粗糙,没有传言中的那般细嫩,也许是久握钢钗的缘故吧,曾经那双握笔的手已经没了踪影。他搀扶着她的胳膊,正好是刚柔相济,竟也令她酥痒舒畅,倍感受用。男人不规则圆的头上乌丝微曲,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自然卷头发吧,听说头发自然卷的男人脾气温和、自信豁达,且忠诚可靠、助人为乐。尖嘴猴腮肯定是长不出这么有型的头发的。男人的耳朵很单薄,这应该是典型的四川耙耳朵的耳型吧!耙耳朵就是妻管严吧,这应该也是好男人的标配吧!男人的肩膀平坦宽广,再配上他的虎背熊腰,应该能挑的起天地江山吧!他裸露的胫脖白里透着红,肉肉的,还散发出隐隐的柠檬味儿,令她酸爽饥渴,情不自禁的便轻轻地咬了一口。

仼笔友一个激灵,触电般的酥麻感浸袭周身,令他脸红心跳,异常兴奋:“林……燕,别,你别这样。”

林燕笑了笑,道:“笔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没有,没有。”

林燕对着男人的脖子又轻轻地咬了一口,问道:“笔友,痛吗?”

“不痛,不痛。”

“可是我痛啊!”

“啊,你的脚很痛吗?”

“不是,是心痛。”

“心痛,你的心怎么痛了?”

“人家咬了你两口,你都不觉得痛。”林燕突然感觉很悲凄,语调低沉,继续说道,“这说明你对我没有感觉,当我不存在。”

任笔友懵了片刻,似有所悟,笑道:“林燕,你说啥呢?我要是对你没感觉,这会我早就回厂子里了。”

林燕嫣然一笑,道:“这么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任笔友嗯了一声,林燕止不住的兴奋又突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娇声媚气的说道:“笔友,我也喜欢你。”

任笔友啊了一声,正色道:“林燕,我已经有雪芹了。”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林燕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道,“笔友,你不是说过,男人应该娶三个老婆吗?雪芹,我,才两个呢,还差一个。我已经给你物色好了第三个老婆了,雪芹的三姐吕希彤如何?哦,不行,哪有两姊妹同嫁一夫的,不行。对了,郭燕怎么样?她漂亮妩媚,尚雅娴静,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你听听,吕希燕、林燕、郭燕,我们这一群燕子都给你做老婆,多好啊!”

任笔友的小心脏急速跳动着,他嘴上虽说:“林燕,你胡说八道个啥呢?”心中却乐开了花,这林燕啊,别看似高傲冷雅,竟然深知男人的心思,能够准确把握男人的意图,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伴侣。

想想吕希燕的贤惠,是个居家好妻子,准能担当相夫教子的重任。想想郭燕的纯雅静幽,那可是个理想的情人啊!任笔友想起了曾经的梦境,心中就着乐,她们这一群燕子,自己的三个老婆,愿来是上天早就缘定好了的。想到自己能够左右拥娇夜夜笙歌,他开始飘逸起来,燕飞燕舞燕满天,群燕相拥同被眠。想那芙蓉帐中,粉脸相偎,香肌迎凑……

“哎哟!”任笔友突然失声惊叫道,“林燕,你揪我干嘛?”

林燕阴阳怪气的笑道:“丑蛤蟆,你真是九世**转世贪得无厌哈,看你流的哈啦子把脚背都砸肿了。你不是真想我们三姐妹都给你当老婆吧?”

原来,女孩感觉到了男人的身体变化,见他面相猥琐,自然知道他动了淫臆,因此便毫不客气的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臂膀,冷笑道:“丑蛤蟆,没想到你的内心是这样的龌龊阴暗,果真是个小人伪君子。”

任笔友尴尬的笑笑:“林燕,我只是偶尔想想,又没有干什么,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林燕侧头通体打量一番男人,坏坏的笑了起来,道:“笔友,你真的只是想想吗?”

任笔友被女孩看得无地自容,仿佛自己被女孩给剥了个精光,自己通体的污垢被暴光无遗。虽然夜色茫茫,他却仍然耻羞难掩,只想找个缝缝藏了去。

“笔友,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是真的想了吧!”林燕哈哈笑着,道,“想就对了,证明你是个正常男人嘛。”

在女孩笑语声中,任笔友也嘿嘿地自嘲的乐呵着,所谓神仙只渡伤心客,你我才是有缘人。他搀扶着女孩慢慢向前走去,道:“林燕,跟你说个正经事。”

林燕随意捏拿调理着男人的七情六欲,很是得意,道:“你有什么正经事?”

“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林燕很果断的说道:“不要。”

“童寿他很喜欢你。”

“他脾气暴躁,不懂幽默,我不喜欢他。”

“那,吴芷如何?”

“别看他长得帅,但是小肚量没风度没文化,而且又嫖又赌,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郑富成不仅长得帅,而且有文化有修养,跟你正合郎才女貌。”

“他太瘦了,麻杆似的,不是我的菜。”

“那你喜欢怎样的菜?”

林燕突然有点羞涩起来,道:“你就是我喜欢的菜。”

“别闹了,说正事。我认为童筹很适合你……哎哟!”任笔友突然惨叫起来,“林燕,你揪我嘴巴干嘛?”

林燕使劲揪着任笔友那厚厚的嘴唇,没好气道:“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撕烂?”

“好好,我不说了。”任笔友相信女子说得出做得到,于是赶忙改口说道,“林燕,我们快点回去吧,再晚点,就有人生凝了。”

“你是说雪芹姐吗?”

林燕沉默了,她知道他非常在意吕希燕的喜恕哀乐,因为由始至终,他都是爱着她的。无论是阿古丽的溶入,还是自己的闯入,或是郭燕的加入,从来都没有动摇过男人深爱着吕希燕的那颗痴心。

林燕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女孩子都喜欢任笔友,不仅仅是因为他渊博的学识,上善若水的品格,更因为他的忠诚可靠。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时代,能有几人能够做到清心寡欲?在拜金主义盛行的这个年代,爱情早就失去了她纯洁的本性。少女们对爱情充满着幻想,不过现实却让她们迷茫,以为在这个一切以金钱的多少为衡量标准的时代,是没有真正的爱情的。也正是认识了任笔友,她们才知道,原来爱情的真善美是一直存在的。

办公室就在眼前。林燕恋恋不舍的向男人告别,并催他快点回去,别让爱他的人儿等的急了。因为夜深沉,真是太晚了,天上星月都疲惫不堪的眨着眼睛,都将隐去。

晚会已经散了,各家自亮灯火。吕希燕的闺房门正自廠开着,一个熟悉的娇小的身影在灯光中来回的走动着,并不时朝门外张望。是雪芹,这么晩了,这丫头怎么还不睡觉呢?吕希燕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任笔友,她焦虑不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紧接着又挂满寒霜。任笔友陪着小心,道:

“雪芹,这么晩了还不休息,失眠了吗?”

吕希燕没好气,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你还回来干啥?”

任笔友就知道姑娘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他尴尬的笑着,道:“到屋里去吧,外面冷,小心着凉。”

吕希燕心头热呼呼的,但她仍然很生气,就这么一恰恰远的距离,他竟然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长的时间,孤男寡女,谁知道他们在路上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她不甘心不理眼前这个令她牵肠挂肚揪心揪肝的令自己欢乐并痛苦着的男人,乃气冲冲的进到屋里。任笔友愣了一下,也紧跟着进到屋里,目光所及之处,却见吕希燕坐在床沿上生着闷气,吕希彤早已睡下了。他忙将目光移开,道:“雪芹,你也休息吧,我也该睡觉去了。”

吕希彤突然掀被坐了起来,她揉揉眼,道:“笔友,你要是再不回来,雪芹就要报警了。”

“报警?”

“是啊!雪芹怕你被哪个女子拐骗了去呢,又担心你胆小不敢走夜路,怕你走丢了,怕你被狼叼了去。是吧,雪芹?”

吕希燕脸上有了笑容,但她仍然佯装有气,道:“谁稀罕他来着,被拐走了最好。”

任笔友满心欢喜,他再次感受到被爱被关心的幸福。应该承认,爱人是辛苦的,被人爱是幸福的。他完全理解女孩的感受,他身同感受她所受的煎熬,因为他也深深地爱着她。我心似你心,定不负相思意!

想起路上的故事,他觉得脸皮发烧,原来在自己的这副臭皮囊之下,竟然藏着一个丑陋的灵魂。他觉得愧对面前这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害怕呆的时间久了被女孩看出破绽,于是习惯性的理理衬衫领子,道:“雪芹,你们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我也该去休息了。”

他这一举动不打紧,他脖子上叠在一起的两个鲜红的唇印便露了出来,在灯光下异常醒目!哎呀妈呀,他的左脸颊上竟也有一个栩栩如生的樱桃小嘴正冲着她们发出醉人的微笑呢。噢不,是嘲笑!

吕希彤看的呆了,吕希燕也傻了眼,这三个露出炫耀神态的唇印,是阿古丽的?林燕的?还是郭燕的?或者三人都有。那他成什么人了?那我吕希燕又成什么人了?

吕希燕原本还偷着乐的心儿,陡然窜出九尺烈焰直扑男人而去,她指着他的鼻梁,疾声凄励的叫道:“任笔友,你说,你都去干了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