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有玉 亡族有谋
凌封羽之言，也正如他最后所说的那般，毫无实据，只是在联想猜测。但乐桦阳闻言，却是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皇秘组的确具备这样的资质。”
由“前朝余孽”引起的波澜暂时在凌封羽等人中平息，他们很快又回到对帝国和皇秘组的讨论中。接近黄昏时分，他们才从茶楼离开，彭兴和陆平先回云雾峰，凌封羽、柳夕荑和乐桦阳留在天云城中。
凌封羽三人打算在城中好好逛逛，欣赏大都市的夜景。彭兴本打算跟在凌封羽身旁护卫，但凌封羽怎么也不肯，彭兴也只好作罢。
彭兴和陆平走后，乐桦阳也很识趣地与凌封羽二人分开了，把单独的时间留给这对恋人。
月华如水，星辰点缀。夜晚的天云城是喧嚣繁华的，亦是璀璨多姿的，她有着人山人海的中轴大街，也有繁星闪烁的夜空，可谓是自然与人文的融合，别有一番韵味。
“天云城可比孤雁城热闹多了。”凌封羽左顾右盼，赞叹道。漫步在热闹的大街上，穿梭在人潮之中，时而驻步在店铺之旁，时而仰望皓月星空。
柳夕荑倚靠在凌封羽的肩膀上，问道：“我还没去过苍月城，不知那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苍月城！我也好久没回去过了。”提起这座记忆中的城市，凌封羽感慨万千：“自从八岁的时候进入锋雅学院之后，每年就只能回去一个月。到了我十四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苍月城的房屋有没有重修，不知道父皇鬓间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了几根。”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吗？”柳夕荑温柔地道。
“好啊！但愿一切能尽如人意。”凌封羽把柳夕荑拥得更紧了。
柳夕荑见凌封羽满脸惆怅，便故意转开话题，道：“羽，那个镯子好漂亮，我们过去看看好吗？”
凌封羽含笑点头，心中的忧愁暂时被他掩藏起来。柳夕荑拉着他走向附近的一家店铺，店铺的柜台上摆放着许多精美的饰品，款式多样，让人目不暇接。
两人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忽然凌封羽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原是一个神色匆匆的年轻人撞了自己。年轻人似乎急于赶路，连道歉也没说，就径自继续赶路。
本是一个普通的意外，凌封羽却不禁皱起眉头，左手忽然往前一伸，一手抓住了那年轻人的肩膀。年轻人想要奋力挣脱，但凌封羽的左手就像是一个钳子，牢牢地钳住他的肩膀。
“快放开我！”年轻人吼道。他这么一吼，立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你这小偷，还敢这么嚣张。”凌封羽冷声道。说着，他的左手转抓为拍，狠狠地拍击在年轻人的手臂上。年轻人吃痛，手一松，一个钱包从他的手中掉了出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年轻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凌封羽顺势就把钱包捉住，在年轻人面前晃了晃，道：“这就是证据。”
周围人皆是哗然，纷纷指责起那个想要偷东西的年轻人，还有人提议要把他扭送到官府。
年轻人做贼心虚，转身就要逃跑，双脚上电光闪现，竟然是一位雷辰术者。他也知道凌封羽不好惹，当机立断走为上。
但凌封羽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但却没有急于追捕，反而还低声在柳夕荑耳边低声道：“我们追上去，那个人的身份有些古怪。”
本来凌封羽不打算为了一件偷窃案而浪费时间，但当他看清那年轻人的面孔时，不由得在心底里冒出了一个要追上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因为，那年轻人就是今天下午被帝国士兵追赶的那位“前朝余孽”。
凌封羽在柳夕荑耳边说了自己的发现，随后两人紧紧地跟在那年轻人的后面，并不急于追上，但也不让年轻人的身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那年轻人的实力不弱，有大约三阶的实力，但与凌封羽两人相比还是差远了。因此，尽管他有以速度闻名的雷辰辅助，也依然无法把追踪的二人甩开。双方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路人慌忙躲避，于是他们立即在在拥挤的人潮中闯开了一条道路。
“这两人怎么那么难缠啊！”急速奔跑中的年轻人心中大急，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偷窃的行径：“本来只是手痒，想偷些钱，谁知道惹上了两个高手。不行，决不能被捉到，我还有任务在身，可不能落入官府手中。”
如此一想，他立马拼劲全身的辰力，逃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不论他如何发力，追赶的两人却能一直吊在后面。
这场追逐战被一个人纳入眼中，乐桦阳本悠闲地坐在一间茶楼上，一边聆听乐师们的演奏，一边饱览天云城美丽的夜景。但无意中往窗外的一瞥，却让他看到了正在追赶某人的凌封羽。
“殿下在追的那个人，不就是那个‘前朝余孽’吗？”乐桦阳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还没等他多想，追逐的双方已经跑远了。
以术者的脚力，他们很快就冲到了中轴大街的尽头，天云城那高大的南城门横亘在他们面前。天云城的城门早已关闭，但城门旁仍有许多士兵在站岗，那年轻人想要在此时出城亦是难事。
这场追逐战拖得越久，那年轻人就显得越慌张，然而正当他快要来到城门前时，却忽然发现，后面的追兵不见了。他停下急冲的脚步，左右四望，甚至连天空也没有被忽略，但的确没有发现那一男一女的身影。
“我成功把他们甩掉了？”他躲在一条巷子里，等候了许久，却仍不见有人追来，心中不禁暗道。
他耐不住心头的狂喜，刚才在追逐时，那种紧张的感觉一直压在他的心头，现在压力一减，顿时有种如获新生之感。他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阵疲惫袭上全身，喃喃自语：“真是吓死我了。将军说得没错，天云城中果然是高手如云，随便冒出两个人都能把我弄得那么狼狈。”
然而，正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把凌封羽甩掉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就在巷子两旁房屋的屋顶上，凌封羽二人正微笑地俯视着他。
“夕，你说他等会会去哪里？”凌封羽背对着月光，淡淡地道。
柳夕荑不假思索地道：“如果他的身后真的藏着一股势力的话，他就一定会回到自己的巢穴中。”
果不出其然，那年轻人在断定自己确实没有被跟踪后，转身就在巷子里穿梭，不多时，他就潜进了一间靠近城墙的屋子内。这是一间不起眼的普通民房，而且外观还有些残旧。
他在进入屋子后，立即跑到卧室里，钻入床底下，眨眼就消失不见了。凌封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们在卧室外等了一会，仍不见那年轻人出来，便知那里定然有一个密室。
“果然不出所料。”凌封羽想道。他早已确认，这间屋子除了他们外并没有他人，屋子里的物件都蒙上了一层灰，就像是许久无人居住。
“走，我们进去看看。”凌封羽先一步钻入床下，床下果然有一条陷进地底的通道。
通道内漆黑昏暗，所幸凌封羽随身总会带着一个火折子，黑暗的环境中才亮起一丝光明。通道不长，十来分钟后，两人就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走出通道，清醒的空气迎面而来，他们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已经出了城。
“我没记错的话，这条通道是通向南边的，如今我们应该就在天云城以南的地区。”凌封羽道。
他们如今身处在天云城以南的一片小树林中，北顾还能远远望见天云城的南城墙。只可惜那年轻人却不见了踪影，凌封羽两人也不能判断他在出城后又往哪边跑了。
“殿下。”忽然凌封羽听闻有人在喊自己，便随声望了过去。只见乐桦阳藏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用茂密的枝叶隐蔽身形。
乐桦阳从树上跃下，立于凌封羽身旁，道：“殿下，那人往南玉城的方向赶了。他刚走没多久，我们能追得上。”
凌封羽冲乐桦阳点了点头，白羽一展，拥抱着柳夕荑翱翔在天空中。从高空往下俯瞰，他果然看到地面上那道紫电缠绕的身影。乐桦阳亦是展开双翼，“自由之翼”带着他跟随着凌封羽身旁。
“桦阳，你怎么也来了？”凌封羽在紧盯着目标之余，向乐桦阳问道。
乐桦阳便把自己的经历全部告诉他：“桦阳见殿下在追赶那人，便也赶了过去，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等我赶到南门的时候，殿下和那人都不见了。桦阳以为殿下已经出了城，便趁守城的兵士不备，从城墙上飞了出去。”
“一直往南，直到我来到那片小树林中，仍然找不着殿下，本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却没想到，那人忽然从地底下冒了出来，我想殿下定还跟在其后，就躲在树后等了一阵。”
“原来如此，若不是桦阳跟来，恐怕我就得功亏一篑了。”凌封羽笑道。
夜空下，那年轻人还在平地上狂奔，没多久，南玉城便跃然而出。南玉城是一座海港城市，在城池的南面，就是大海汪洋。
“据闻，当年兵败之后，陈国的残余就是在南玉城中驶船逃亡大海的。”凌封羽道：“天下统一后，帝国每年都会派出大批海军前往南面的海域，说是要与大洋中的诸多岛国经贸，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想捉捕那批逃亡的陈国残余。”
“难不成，他是陈国的人？”凌封羽猜道。
“极有可能，当年跟随陈国王族逃离大陆的人有不少，这些人忠心耿耿，想要复国也在情理之中。”乐桦阳亦道。
“如此想来，皇秘组与陈国残余可能真的有某种联系。洪得金曾与我说过他们家族的背景，倒与陈国亡族的命运有许多相似。”凌封羽沉思道。
但乐桦阳却又否定道：“我们仅凭一个‘前朝余孽’的身份就推出这么多的猜测，还是轻率了些，先别让臆想误导了我们的判断。”
凌封羽点了点头。
此时，那年轻人却没有直奔进入南玉城，反而绕到了一边，往西边而去。朝西行几里后，他又忽然往南，一直临至海边，原来那里有一片隐蔽的滩头，滩头上搭着一个简陋的码头。而在码头上，正有一艘小船停泊。
“李子，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小船上站在一位老翁，他一副渔翁打扮，黝黑清瘦，却精神干练。
“唉，别提了！”李子说起这事，便一脸晦气，叹道：“刚才我在天云城里遭人追赶，差点就回不来了。”
一听此言，那老翁一下子紧张起来，忙道：“你现在没被人跟踪吧？”
李子摆了摆手，道：“才没有，我在天云城就把他们甩掉了，不然我怎么敢过来。”
“也是。”老翁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又道：“快上船吧，我载你过去。”
“好嘞。”坐在船上，李子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微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老翁见他疲惫之此，只是一笑。他双手摇桨，小船缓缓驶出了港口，摇摆在汪洋之上。
凌封羽等人一直在空中凝视着那两人的动作。见小船驶入海洋，凌封羽道：“这么小的船只，根本不可能经得起大海的风浪。他们是要去哪？”
半个时辰后，凌封羽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一艘大船漂泊在海面上，大船规模巨大，如同海中巨鲸，盘踞在大海之上。船上的装饰华丽，黄金点缀，富丽堂皇。而甲板上的水手，竟然穿的是上等的丝绸，虽是鸡肋，却体现出这艘船主人的富有奢华。
汪洋大海上竟有行驶着这么一艘大船，这可出乎了凌封羽的意料。
小船靠近大船，大船上很快就有人把他们接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