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禹陵事 齐聚府中
自岳州兴阳城一路急赶,林烈云四人总算在五天后抵达禹陵城。战乱方熄,禹陵城内外仍是一片荒芜,除了帝国的将士,极少有百姓在附近走动。
在这五天内,他们路经岳州、汉州和安州,岳州和安州早已饱受战祸的荼毒,许多肥沃的土地化为焦土。唯一幸存的,也就只有夹在两州之间、兵锋暂未染指的汉州。
然而尽管如此,大批的流民涌入汉州,亦为汉州带去了许多社会问题。抢夺劫掠之事时有发生,地方长官倾尽全力也难以遏止。
禹陵城目前实行军事管制,林烈云四人还未来到城门前,就被一队白虎军的士兵拦住了。
“来者何人?禹陵城不许外人入内!”一名白虎军的将领策马来到林烈云等人跟前,厉声喝道。
林烈云递出信函,道:“我等奉朱雀军白大将军之命,前来找曹大将军有要事相商。”
这名白虎军将领狐疑地打量了林烈云等人几眼,接过书信后,说道:“你们先随我来。”
随后,林烈云等四人跟随这支白虎军小队进入禹陵城。
路上,疯僧对林烈云嗤笑道:“林小子,你不是刚来过禹陵城,还立了大功吗?怎么这些士兵都不认识你?”
林烈云无奈道:“我只与曹大将军有过交谈,其他普通的将士当然不认识我。”
“曹琥诚长什么样子的?和白岚长得像吗?”南宫梨雨兴冲冲地问道。她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会变得格外开朗。
“他们又不是父子,怎么可能长得相似。”林烈云道。
在原州时,曹琥诚偶尔回到雷狼门拜访,因此薛雷钧对曹琥诚颇为熟悉。只听薛雷钧道:“白大将军还是比较年轻,曹大将军则显得更为老成持重、严格谨慎。等会与曹大将军相见,南宫姑娘可不得像在兴阳城时那般随意。”
南宫梨雨吐了吐舌头,朝薛雷钧做了个鬼脸。
曹琥诚收到书信后,立即把林烈云四人召入府内。
“曹伯伯。”薛雷钧见曹琥诚站在堂前迎接,立即深施一礼。
曹琥诚笑着摆了摆手,旋即把目光落到南宫梨雨和疯僧身上:“想必这两位就是朱雀塔的新任塔主和天禅寺的玄毅大师吧。雷钧,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南宫梨雨和疯僧先后与曹琥诚行礼,面对不怒自威的曹琥诚,连一向调皮的南宫梨雨也不敢放肆。
“这位是林少侠。”薛雷钧连忙向曹琥诚介绍林烈云。
一双虎目落在林烈云的身上,曹琥诚颔首道:“不久前我与林少侠曾见过一面,当时还没来得及道谢,林少侠就飘然离去了。”
“至于犬子与少侠的误会,我替他给林少侠陪个不是了。”曹琥诚道。
林烈云没料到曹琥诚会突然提起此事。那时林烈云还只是名三阶术者,在原州广武城与曹达开产生了些许矛盾。此事林烈云早就不记得了,曹琥诚却还耿耿于怀。
“烈云与曹公子切磋较量罢了,曹大将军不必道歉。”林烈云忙道。
曹琥诚轻叹了一声:“子不教,父之过。少侠不必遮掩,犬子年轻气盛,犯了不少错事。但请少侠放心,我已把犬子狠狠教训一顿,他今后不敢再犯了。若是再犯,我顶打断他的狗腿。”
曹琥诚家教甚严,以他的脾性,当真会说到做到。
“曹伯伯,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薛雷钧道。
曹琥诚点了点头,道:“白大将军的书信我已看过,曹某非常感激四位肯出手相助。我非常赞同白大将军的看法,但陛下会如何处理,便不得而知了。”
林烈云道:“曹大将军,能否给我们讲讲最近在禹陵城周边调查得来的情报?”
“可能要让四位失望了。”曹琥诚道。毕竟时间太短,他就算派出大量的斥候,也很难得到有用的情报。
“无妨。正好给了我们展露身手的机会。”疯僧大笑道。
“哦?大师已有良策?”曹琥诚问道。
疯僧哑然,旋即亮光一现,答道:“与‘上帝之匙’有关的线索一定都藏在深山里了,否则早就被人找到了。”
曹琥诚道:“我也是这般想。只可惜时间仓促,还未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禹陵城附近是否有发生过奇异事件,或者相关的传说故事?”林烈云问道。
曹琥诚略微沉吟,答道:“传说故事我之前倒听说过一个,但似乎与‘上帝之匙’无甚关联。”
凭着直觉,林烈云追问道:“曹大将军请讲。”
想了想,曹琥诚讲述道:“传闻禹陵城附近某处的深山里,居住着数十户的人家,他们分别生活在三条不同的小村子中。这些人与世隔绝,常年不与外界交流,因此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直到十余年前的某一天,一名年轻人忽然出现在禹陵城城门前,此人衣衫褴褛,体无完肤,好似刚经历了一场搏斗。”曹琥诚道。
“这名年轻人就是其中一条村子的居民?”南宫梨雨忍不住打岔道。
疯僧正聚精会神地听故事,忽然被南宫梨雨一搅,顿时很不高兴:“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再吵就把你丢进深山里去。”
南宫梨雨不悦,正要与疯僧舌战。林烈云见势不妙,赶忙从中调和,这才让南宫梨雨和疯僧安静下来。
这时,曹琥诚才继续说道:“这名年轻人并非是村子里的居民,而是误入深山、险些丧命者。据他所言,在深山迷路期间,曾遇到一只可怕的怪物。怪物每走一步,山岳为之震动。”
“更令人惊悚的是,怪物是以人类为食的。这名年轻人亲眼所见,怪物曾一口气吃掉十几个人。”曹琥诚道。
一声尖叫忽然响彻在城主府内,林烈云都被这声惊叫骇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却见南宫梨雨脸色煞白,显然是被曹琥诚所说的故事吓坏了。
“吵吵嚷嚷的干什么?”疯僧不满地道。
林烈云起身走到南宫梨雨身旁,好言相劝,才终于让南宫梨雨心神平复。
然后林烈云朝曹琥诚歉道:“南宫姑娘胆子小,打搅到曹大将军了。”
“曹伯伯,继续说后来的事吧。”薛雷钧道。
“后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曹琥诚捧起杯子,饮茶润喉,继续道:“若不是那三条村子的居民出手帮助,这名年轻人早就尸骨不存了。也因此,三条村子的存在才为人所知。”
“但安州守备军团根据这名年轻人的指引,深入山林寻找数月,却一无所获,最终无功而返。这名年轻人所言得不到证实,因此被当时的安州天御认为是撒谎者。”曹琥诚轻轻摇了摇头:“结局很悲惨啊!”
“年轻人被杀了吗?”疯僧问道。
曹琥诚答道:“不仅被杀,而且身首异处。为了这次搜寻,安州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因此安州天御在恼怒之下,直接把年轻人的尸体挂在禹陵城的城墙上示众。”
闻言,林烈云叹道:“可惜了。如若年轻人还在,我们还能把他叫过来询问。”
“莫非林少侠把这个故事当真了?”曹琥诚道。显而易见,他根本不相信附近的山中有怪物的事情。
林烈云道:“只要是禹陵城附近发生的怪事,都有可能成为我们需要的线索。”
“但是现在连故事的主人公都不在人世了。”薛雷钧道:“我们只能像盲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飞了。”
“这还不一定。”林烈云忽然道:“起码我们从这个传说故事里读到一则信息。”
“禹陵城附近的深山里有古怪。”薛雷钧立即接话。
曹琥诚道:“我还有军务在身,进山搜寻之事必须拜托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协助的,你们尽管开口。”
“多谢。”林烈云拱手道:“我们首先需要一幅安州地图,越详细越好。”
“没问题,等会就让人把地图送到你们房间里。”曹琥诚道。在谈话之前,他已命人在城主府中清理出四间空房,好安排林烈云等人住下。
曹琥诚见林烈云并未提其他要求,便起身道:“诸位赶赴此地,想必早就累了,今日先在房中好好歇息吧。”
然而正当林烈云等人打算离去之时,一名卫兵快步赶来,在曹琥诚耳边低语几句。曹琥诚听罢,神色不变,对卫兵道:“把两位王爷请过来吧。”
卫兵走后,薛雷钧道:“曹伯伯,我们先去歇息了。”
薛雷钧有回避之意,但曹琥诚却道:“秦王和淮王到此,想必也是为了‘上帝之匙’的事。若你们两方能够合作,对事情的进展大有助益。”
林烈云颔首道:“曹大将军所言极是。我们便留在此处等待吧。”
不多时,秦王和淮王在卫兵的引领下,联袂出现在大堂前。曹琥诚与林烈云四人早在堂前恭候。
秦王和淮王发觉林烈云等人的存在,略微有些诧异。众人落座后,淮王立即问道:“曹大将军,还请替我们介绍下这四位俊杰的身份。”
随后曹琥诚向两位王爷介绍林烈云等人的身份。双方寒暄了一番,终于开始进入主题。
“曹大将军,我们是为了‘上帝之匙’而来。不知大将军可有线索?”淮王率先发问。
两位王爷的到来,早在曹琥诚的预料当中,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迅速。
曹琥诚道:“请恕末将无能,还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淮王立即道:“曹大将军不必道歉,本王也只是随口一问。”
“方才与四位交谈时,提到一个发生在禹陵城附近的故事,不知两位王爷是否有兴趣听?”曹琥诚道。
淮王的反应和林烈云相仿,他连忙问道:“不知是怎样的故事?”
曹琥诚又把方才的故事讲述了一遍。林烈云暗中观察两位王爷的反应,秦王虽目视曹琥诚,但明显在思考别的事情,反倒是淮王听得认真。
言毕,曹琥诚等待秦王和淮王的反应。片刻后,淮王说道:“就算是个毫无根据的传说,我们也不能轻易忽视。可惜现在死无对证,我们也再难寻觅下去。”
林烈云闻言,心道:“想不到淮王的观点与我大致相同。”
此刻,疯僧突然朗声笑道:“真凑巧。方才林小子也是这样说的。”
听罢,淮王杨之玄看向林烈云,微笑道:“本王与林少侠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如此也好。我们都是为了‘上帝之匙’而来,既然想法相类,便能一同行事。”淮王笑道:“本王打算进附近的深山里探寻一番,希望能得出些线索。”
“正有此事。”林烈云回应道。
曹琥诚见双方一拍即合,大为欣喜:“各位共同行事,路上也有照应。而且有三位五阶术者在,即使遇到强敌亦不惧。”
“曹大将军不随我们一并前往?”秦王突然开口了。
曹琥诚摇头道:“请恕末将身负重任,不敢擅离职守。”
秦王接着道:“曹大将军,能否给本王讲讲当今安州的局势。”
曹琥诚立即答应下来,并道:“早听说秦王深谙军事谋略,若能给末将指点一二,对安州战局亦有弼助。”
“曹大将军过谦了。”说完这句话,秦王又陷入到沉默当中,似乎只有战争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众人在堂中商议了许久,直到晚饭后才相继散去。今日之议,主要是交流双方的观点看法,以及制定接下来的探查计划。
不得不提的是,林烈云和淮王杨之玄在许多地方不谋而合,因此谈话在愉快的气氛中进行着,及至夜幕降临。
与秦王和淮王道别后,林烈云等人各自返回房间。房间数量的限制,双方不能住在一块,唯有分别居住在城守府的东、西面。
林烈云四人并未立即回房,而是在院子里坐下闲谈。
“林小子,你还真觉得那个故事是真实的?”疯僧问道。
林烈云沉默片刻,摇头道:“宁可信其有,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