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变天了
墨绿色的丝线层层叠叠的缠绕在周长远的手臂上,宛若血管一般不停的蠕动着,优雅,但却无比的狰狞!
血月之下,周长远的影子呈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猩红之色,随着血月的升起,他的影子也在被无限的拉长,顺着地上的累累白骨不断地蔓延,蔓延……
周长远那双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眼瞳之中仿佛烙印着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令无数的亡灵哀嚎,唯有臣服才是它们唯一的解脱。
无数的亡魂纠缠在他的周身,纷纷伏跪于这尸山血海之中。
奉他为尊!!!
周长远咧了咧嘴,看向了身前的这些亡魂怨灵,声音沙哑的道:“我……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我在……书中待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我都忘了,当初……那个人的名字了……
时间……真的是一剂……好药啊……”
他感慨了一番之后,额前的发丝轻飘飘的垂落了下来,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愤恨的模样,他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都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仇无边!!!
恨无量!!!
怨无道!!!
怒无穷!!!
周长远发泄一般的仰天长啸着,周遭的那些亡灵在这阵咆哮声中纷纷分崩离析,落得了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终于,在他发泄的差不多了之后,周长远总算是稍稍“冷静”了一些,他舔了舔嘴唇,慢慢的伸出了一根手指,眼中的墨绿色顿时化作了一片猩红!
他,很愤怒,所以……
杀!无!赦!
站在周长远对面的那两个杀手早就被眼前的这一切给吓得心神大乱,身体甚至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这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在这种磅礴的恐惧之下,他们甚至连颤抖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
周长远原本被墨绿色丝线包裹着的手臂此时急速的干瘪了下来,渐渐地,他的整条手臂上的血肉便已经被剥离开来,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不,应该说是赤骨!
他的整个小臂上的骨骼此时宛如水晶一般剔透,刺目的猩红透露出了压抑的凶光!
“唰!”
两道血线突然从他的指骨中飞射而出,刺入了那两个杀手的眉心之中。
只是一瞬间,那两个杀手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便已经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天地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连带着他们身后的那辆救护车一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我说过,当我归来之时,末日亲临,灾厄永生!”
他依稀记得,当年那个人将他一分为四,千年的孤寂让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了,此次,他必将合众为一,允万物寂灭!
他已经静候千年,只为目睹苍生陨落,天地化作尘埃……
虽然现在的他羸弱如蝼蚁,但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终将归来!
你们说我是外道,是邪祟,是不容于天地的造物。
那好,天地不容,那这天地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又能阻我几次?
周长远抬起头,将一根墨色的丝线埋进了黄平的体内,他狡黠一笑,脸上露出了孩童般的天真笑容。
“嘿嘿,就当是我……送你们的……礼物吧……”
说完,周长远慢慢的坐倒在了地上,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喃喃道:“你们……可别死的太早了,我……才刚刚开始……
神圣的复仇……”
“砰!”
周长远身形一晃,再也坚持不住的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那些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愈合,唯有衣衫上的那些血渍在诉说着之前的生死时刻。
夜,静悄悄的,只不过是变天了而已。
医院中,冷于冰虚弱的抬起眼,看向远方,他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古人常说,以身为镜,可以明得失,可我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可以失去什么。
想得到什么东西,那就必然要失去什么东西,可若是一盘棋没了对手,那这个游戏又将是多么的无趣啊。
恰逢劫数降临,我辈唯有以身为棋,才有半分胜算。”
良久,他突然双手握拳冲天高举,喊得山野震荡,林木悚然——
“以身为棋,胜天半子!”
…………
街边的一家小酒馆之中,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男人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淡淡的长舒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罪过啊罪过,这天……要变了啊。”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松了松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毫不在意的说道:“天塌了,还有个儿高的顶着呢,你着什么急?”
“吕君房,你难道就没想过,咱俩就是那个个儿高的人吗?”身穿中山装的男人苦笑了一声,又将自己杯中的酒水斟满,轻抿了一口。
吕君房又解开了衬衫上的一颗扣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感觉舒服一些,费力的解开扣子之后,他自顾自的拿起酒杯,笑了笑。
“俗话说得好啊,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咱俩个儿高的人肯定多得是,这种事,还是让他们去操心吧。”吕君房无所谓的道:“他们要是能解决那个玩意儿,那就让他们去解决,要是连他们都解决不了的话,咱俩就算是上赶着过去,那也是白搭。”
“你这个老牛鼻子倒是看得开。”穿着中山装的男人端起酒杯,再一次将杯中的酒水灌进了肚子之中:“我就不行了,我啊,看不透,也不想看透;猜不到,也不想去猜,就这么得过且过的其实也挺好。”
吕君房听了这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然一笑,轻轻地将所剩不多的酒水拿到了自己这边,再照着对方这个喝法喝下去的话,喝不了几口他的酒就要见底了。
他收起酒杯,默默地站起身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默默说道:“得过且过吗?好主意,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也想这么干啊……”
可惜,没多少时间了啊。
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