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三章
姜恒现在情况相当不妙,明显已然不是落了下风这般简单。
这两人明显是打算将他耗死,甚至于还想用最低的成本代价将他抹杀于此。
可他若真有这般容易被人弄死的话,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了,还轮得到如今这两人?
下一秒,姜恒握着的星辰剑直接脱手,只不过这一次星辰剑没有再斩向任何对手,而是朝着虚空上方一冲而逝,剑气涛天。
没等那两名金仙来得及判断姜恒这到底还想做什么垂死挣扎,却不想陡然间眼前画面一转,原本身处茫茫虚空的两人竟是突然间回到了繁华热闹的仙城街头。
幻境!
他们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姜恒拖入了幻境之中,可哪怕再清醒,但眼前的幻境却真实得可怕,真实到明知是幻境却偏偏找不出半点的破绽。
一切所见所闻所知所感所思所动等等,通通都与现实一般无二血肉鲜活,甚至于整个幻境都会随着他们的举动自然演化,完全没有找出半丝逻辑上的错误,让你找不到真正突破之口。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下意识地参与进了幻境中人与物的种种互动之中。
从所未有的恐慌有这两名金仙心头弥漫扩散,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剑修之剑竟然还能如此之用,以剑化幻,剑幻虚无,闻所未闻!
剑修的战力从来都会被高估,无人敢轻视,然而他们这一次哪怕做足了百分之两百的准备,却不想竟还是低估了姜恒的真正实力。
原来一个只用了不到五百年便能从初级天仙晋级金仙的飞升修士,外头所有关于他多么厉害的传闻并未夸大分毫,甚至于竟还多有保留。
这个人的本事就像是永远没有尽头一般,等你以为他所有底牌尽出时,却在不经意间再次刷新你的认知。
巨大的迷雾笼罩住原本空旷的战场,看似终于平静下来的虚空一角中隐藏的杀机却比之前更甚十倍百倍。
这是真正的暴风雨前夕。
“依依怎么办,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毛球伸长着小脖子,语气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担心,突然而至有浓雾包裹住了整个战场,令它完全无法透视其中分毫。
此刻,万星盘已经自动彻底停了下来。
这是他们能够离姜恒几人的战场边缘最近之处,再往里走,不仅无法再很好的隐匿自身不被发现,更是会被拼命打斗的双方所波及。
张依依虽一定是要去帮忙的,但却不能贸然上前动手,否则那根本不是帮忙而是扯后腿,害人害己。
哪怕再担心师父,张依依却始终保持着应有的冷静:“等!”
只一个字,等就足够。
“等?光等什么都不做?我怎么觉得你反倒不似之前那般焦急担心了?”
毛球有些意外于张依依的反应,明明在此之前,依依的脸蛋都快皱成一个麻团了。
“你没看出来吗?现在已经是师父的主战场!”
张依依的语气带上几分扬眉吐气,此时也有了几分闲心专程替毛球解释:“浓雾之中皆为幻境,那是师尊的剑气幻化而成,以剑入幻,境随意动。妙妙妙,师父可真是越来越有想法了,连化剑为幻这种事都能想得并做得到!”
在下界时,姜恒时常夸张依依于剑道之上极富造诣,但张依依随着修炼的时间越来越久,却发现自己离师尊这样的真正剑道顶级天才其实差得太远。
她的剑更多的融合了其他道法之力,而不是像师父这般,哪怕摒弃所有,却也能将剑之道不断地推向一个又一个旁人连想都不敢想的极致,而后再打破这个极致重建新的高度,再打破,再攀升……
在师父这里,剑之一道根本没有终点,而所谓的剑修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剑本身,而是剑之一道的不断精进、突破。
他的手里可以有剑,也可以没剑,只要他心中有剑,任何东西都能成为他的剑,而他本身更是一把永远不可替代,无法战胜的剑。
在师尊这里,剑修永远没有极限,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所有的不可能,在他这儿,都能够变成可能。
“以剑化幻?”
毛球一双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显然没想到远方的突变竟是这般,而它愣是没有看出来。
果然人修就是心思多,什么东西都能够想得出来。
等等,不对,为什么依依这般笃定,他们之间的差距不知不觉已经拉开了这么多?
想到这种可能,毛球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香了。
它可是堂堂凶兽王,怎么能落后?
难道从现在起,它要改变本性,做一只像人修一般勤奋努力的王兽?而不仅仅靠着远胜人修漫长无穷的寿命自然成长?
幻境之外的人在等,而幻境之中的人此时也在等。
任何幻境哪怕再高明厉害,却也不可能真正绝对毫无破绽,哪怕只要让他们察觉到那么一丝,两名金仙找准时机合力强破并不算难。
难就难在,这唯一的一丝破绽能否被他们及时找出。
之前他们合力不断消耗着姜恒,想联手将一名实力不俗的金仙慢慢磨死,而现在他们的处境却是调了个头,对方正在一点一点地想要磨死他们。
姜恒耐性十足,到了金仙这样的境界还能以一对二本已然是惊人之举,更别说这其中还有一位半步仙王。
所以他亦在等,等着最佳之机,将两名敌人分而击之。
……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浓雾终地不再保持表面的平静,渐渐开始风起云涌般搅动旋转,离浓雾周围最近的虚空残余亦被不受控制的被卷入其中。
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巨响从浓雾中传出,仿佛下一刻整个虚空都要跟着碎裂。
紧接着,姜恒的幻境开始一寸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其中一名金仙依然被姜恒牢牢困死其中,俨然已经只剩下最后的垂死挣扎。
只要幻境之笼还能坚持片刻,那最后的垂死挣扎也将会成为过去,杀金仙照样如同屠鸡。
姜恒没打算放过这名金仙,更不想错过这么好的弑仙之机。
他口中无声默念了几句咒语,之后原本急速崩塌的幻境竟是自行一分为二,崩塌的那一边全部被割舍干净,只留下依然完整的大半全都用来钉死那名被困住的金仙。
但与此同时,另一能称半步仙王的厉害金仙却是趁机冲出了幻境控制,强行于幻境最薄弱处破浓雾而出。
“姜恒,凭你也想困住本仙,简直是做梦!”
破境而出的这名金仙恨意涛天,为了强行闯出保命,这一回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不仅顾不上同伙死活,甚至于连自己都损失了三成功力,险些阴沟里翻船,就这般栽在一个年轻新人金仙手中。
“姓姜吧,给本仙去死吧!”
他在幻境中狼狈不堪,但到底也被他摸清了姜恒幻境本身最大的短板,是以脱困之后毫不耽误,转身便朝着浓雾某一处发起自己最狠最强的一击。
可在他的攻击尚未正式成形之际,一道身影竟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等到他意识到身后凭空出现的危险时,却是压根来不及。
“砰”的一声巨响,他被人从后面偷袭成功,一股陌生的金仙之力狠狠将他击中,瞬间便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先机。
等他看清突然凭空而现偷袭他的人竟然不是他所以为的陌生金仙,而仅仅只是一名玄仙女修时,哪怕伤得更重了几分,却还是下意识地将所有愤怒通通转移到了这不知死活的玄仙女修身上。
“找死!”
他抬手便朝着张依依拍去,还真不信区区一界小玄仙身上还能再有第二道金仙所赐的珍贵全力一击之力。
而本就只是为自家师尊拖延丁点儿时间的张依依,得手后自然不会正面迎敌,眼见偷袭成功,当下便施展空间遁术消失于无形,跑得比谁都快。
也就是这么片刻的功夫,姜恒那边却抓住了宝贵机会将困住于半边幻境中的那名金仙彻底弄死。
下一刻他幻境全收飞身而至,截住了想追杀张依依的这名金仙,一剑斩下,正面开打。
“哈哈,好徒儿先躲远点儿护好自个,看为师是怎么收拾最后一个渣渣的!”
姜恒兴奋大笑,整个人战意比着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亢奋激昂,一对一杀打杀起来简直势不可挡。
在张依依现身偷袭的那一刻,姜恒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自家徒儿的气息,意外之余更多的则是惊喜与欣慰。
他家小徒弟来了!还厉害得很,如同神兵天降般恰是时候的帮他这个师父来了!
果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刚才要不是依依及时出手替他解围,他这会儿的处境恐怕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境地。
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徒弟总算飞升上来找他了,当师父的正好拿眼前之人当个活教材,亲自言传身教示范一番真正的战斗技巧。
张依依亦是兴奋不已,确保自己已经足够安全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场厮杀,不让自己错过一丝一毫。
“啧啧,依依你的逃命技术好像更加炉火纯青了。”
毛球也不担心自己会打扰到张依依观战,毕竟简单的分出一丝心神来算不得什么。
它发现于张依依近来在时空道上似乎又更上了一层楼,不论是规则参悟、创新还是运用之上,统统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或许张依依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一点,但身为旁观者的毛球却是看得相当清楚。
比着从前各种虎口逃生,哪怕以张依依还曾有过在仙王眼皮底下顺利逃掉的纪录,但不得不说那些更多的还是利用了其他宝物与算计筹谋,再加种种偶尔特殊,总归更是有些气运在里头。
而这一次,张依依为了不提前被发现打草惊蛇,愣是什么辅助手段都没用,不论最开始的隐匿偷袭,还是之后的极速逃离,动用的统统都是她自身实打实的术法能力,没有掺杂半点外物辅助,更没有一丝的侥幸成份于其中。
这也意味着,如今的张依依至少已经有了货真价实从金仙手里逃命的本事。
空间与时间规则的完美结合与巧妙运用,不断的突破与创新,这些真正实践起来可以说是比登天还难不知多少倍,而眼前这位凤毛麟角的时空道修者,却总能一次又一次的带来惊喜。
“等有空时我再琢磨琢磨,应该可以逃得更快更好。”
张依依这会儿心情极好,自然乐意搭理毛球。
找到了师尊,关键之时也帮上了师尊一把,这会儿一对一之下,自家师尊那般恐怖的战力当然不可能再落下风。
所有种种于她而言都是大喜事,心情不好才怪。
至于刚刚原地瞬无逃命差点儿出了问题,也不算多大的事,等以后再多实践几回效果将会更好更稳定。
而本来以为还得打上那久的大战却不想没多一会儿便彻底结束。
那名金仙倒真是能屈能伸,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又被姜恒越来越恐怖的状态与战力打得心惊肉跳,没一会儿竟是在一记看似死搏的佯攻掩护下不要命的跑了!
姜恒微一愣便直接收了手,没有再追,就这般看着对方瞬间逃得无影无踪,消失于虚空之中。
虽然他也想一次把人给按死,但对方到底也算是半步仙王,哪怕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短时间之内真的想将人杀了可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自家徒儿还在这附近,姜恒不会为了追杀一个今后还有机会弄死的仇人,而将自家徒弟独自扔在这危机四伏的虚空之中。
下一刻,姜恒便已经出现在张依依的万星盘上,看着上千年都没有再见过的关门弟子,满脸皆是赞赏与喜悦。
“弟子无羁,拜见师父!”
见状,张依依当下便朝姜恒行了大礼,对着如师如父的长辈亲人,笑得像个孩子般开怀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