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没完没了的规矩

经过八天的跋涉——好吧，实际上是骑马前进，每天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菲碧终于到了皇室位于威尔士西南，与英格兰接壤的地方的一个狩猎庄园，而这里的产权则完全属于英格兰王室，而不是像其他大多数王室产业那样，是完全交由英国议会选人管理的。

现在还是夏天的时候，不过这里的野生动物已经长得膘肥体壮了，十分适合作为贵族围猎的猎物，尤其是野鸭、榛鸡、鹿、野兔这些危险性较低、同时狩猎起来也较简单的猎物，更是在狩猎庄园下辖的林地、湖泊和草地中到处都是。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动物，比如郊狼、浣熊、獾、黄鼠狼、狐狸、猞猁、鹰、枭、豪猪等等，不过一般来说，这些猎物要么是气味不好，要么就是性格太过凶悍，容易伤到贵族们名贵的纯种马，所以一般情况下，庄园的守卫们会提前清理几次这些动物，好让每年都会来参加狩猎典礼的贵族们玩的开心，耍的满意。

再次好吧，实际上是英国王室不但通过组织社交季的最终舞会，也通过组织各种贵族活动，尤其是夏末秋初的狩猎活动，才使得英国的贵族体系在英国资本主义发展之后，得意顽强地延续着，并仍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发挥这个阶层的影响力。而之前提到的，在英国出现的英国不需要王室的论调，其实真正瞄准的并不是王室，而是由王室维系的这一套体系。

而对于英国的贵族阶层来说，对这件事的支持和反对都是有利有弊的，前面说过英国一些贵族看中了由议会经营的“王室产业”，他们想要瓜分这些产业，所以他们会在一定程度上支持废除王室。

但是与此同时，贵族阶层也明白，如果瓜分过程没有按照大家预期的那样进行，那么结果就是英国原本团结在王室周围的团结局面就会被打破，而到那个时候，各家贵族面对汹涌而来的平民意志，就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而到那个时候，或许他们还会失去更多东西。

因此，所有贵族，不管其对议会控制的王室资产是否有企图，他们对待各种王室主办的活动，参加的热情都非常高。而菲碧的继承典礼，本身也只是属于这次狩猎季活动中的一个项目而已，唯一特殊的，就是前面说过的，这个继承仪式所使用的规则，是非常古老的礼仪规则，而不是工业革命之后出现的礼仪规则。

而对于其他贵族来说，在这件事虽然有年轻的罗雷克子爵要通过继承仪式给家族正名（报复王室）的意思，但是对于不少人来说，却也挺为难的，毕竟这可不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规则，而是更早时代的规则，按照威斯敏斯特大主教和王室礼仪官公布的——这次典礼采用的规则，是1412年亨利四世剿灭了格兰道尔反叛的那个时代的规则，也就是兰开斯特王朝所用的规则，而罗雷克家族，便是就是当时的博厄斯亲王，或者说大地主格兰道尔麾下的宫廷贵族……

这样一来，就说明菲碧的罗雷克家族的历史，恐怕比许多其他贵族还要悠久，实际上，罗雷克家族在现代也无法彻底融入贵族圈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家族比许多世袭贵族家族还要有历史，毕竟兰开斯特王朝开始的时候，英国还不是一个航海帝国，而英国现在的许多世袭贵族，其实都是在航海时代才跻身世袭贵族行列的。

但是就像之前说过的，王室此前留着罗雷克家族的目的，是为了压制和降低威尔士人的反抗，毕竟同族杀同族什么的下手最狠了，罗雷克家和其他一些威尔士家族也很好地完成了英格兰王室赋予的任务，不过到了合并法案通过之后，罗雷克家和其他威尔士家族就成了王室和其他贵族眼中下一步要清楚的目标了，几百年下来，大多数当年的威尔士家族要么没人了，要么被夺爵了，要么就是被从世袭贵族削减成了终身贵族，只有罗雷克家的城堡领地地处威尔士西北角，这使得这个家族成了威尔士并入英格兰之前，就存在的贵族中唯一的世袭贵族，而这也是威尔士人和罗雷克家族不贴心的另一个缘故，毕竟许多被取消了世袭爵位的原贵族家族，并不是彻底没人了，只不过王室卡着不让他们继承爵位而已，所以他们的后代自然也对硕果仅存的罗雷克家族没有好感，进而带动了平民也对罗雷克家族这个当年的威尔士的叛徒一直持有负面观感。

对菲碧来说，平民也就那么回事，而贵族其实也同样就是那么回事，她需要这个爵位的目的原因此前也说过，菲碧已经预期到以昂克劳德为核心的新集团在美国已经被很多人注意到了，不能像以前那样高速发展，所以菲碧需要找到外力来为新集团的发展松绑，而这个外力之一，就是她的贵族爵位。

要知道，高级贵族是可以向女王推荐终身贵族的人选的，虽然都是一些低级爵位，最高只是有零星的人获得男爵爵位，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物以稀为贵的，尤其是美国那边一直被欧洲嘲笑……菲碧甚至知道，在美国有很多人，比她周围的更看中她继承爵位这件事，而这已经为以昂克劳德为核心而形成的外交集团的小圈子，提供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人有钱了就想要名，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不管如何，菲碧到达狩猎庄园后，她按照规矩并没有直接去觐见，也没有立即和其他贵族交流，而是在王室卫兵的引导下，去了一个罗马式的小型浴场——前兰开斯特时代，英格兰还是继承了不少罗马帝国时期流传下来的规则的，比如贵族可以不会英语，却必须会拉丁语，再比如经常沐浴等等，直到一百多年后伦敦黑死病大流行，英国人才在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坚决不洗澡的。

而菲碧跑来洗澡，本意上是按照规矩，在王室提供的侍女的帮助下，洗去征尘，而王室则要顺便检查出征归来的贵族是否冒名顶替，以及是否身上有了不可履行贵族责任的伤——毕竟有些时候王室是会将公主嫁给功勋贵族联姻的，要是贵族那里有伤，对公主来说就不好玩了，甚至有可能有性命之忧，而公主如果有了性命之忧，那自然也就会造成王国局势动荡……

虽然菲碧是个女性继承人，但是她既然选择了这种古典礼仪，自然也要按照古典礼仪的规矩来做，于是菲碧就第二次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入水了。

当然，作为菲碧的贴身侍女外加侍女长，芭芭拉是必然要在场的，而她在这个沐浴过程中，主要的作用则是辅助王室派来的侍女帮助菲碧清洗身体——毕竟之前骑马跑了很多天，按照常理来说，不管是谁身上都馊了。

没错，按照常理来说确实如此，但是由于菲碧的特殊身体状态，她的排油和排汗功能本就是受到她精确控制的，同时落到菲碧体表的细菌也会因为被她“吃掉”，而无法形成分解汗液和油脂的细菌保护层，自然而然的，当菲碧被人像龙虾一样解开外壳，露出里面的嫩肉的时候，大家都发现，菲碧身上的异味，主要是来自盔甲内壁上冷凝出来的水蒸气，而出现的轻微的锈味。

这倒不是菲碧疏忽了，而是菲碧很早之前就明白她无法模拟出合适的菌群来分解汗液和油脂，进而产生和普通人类一样的汗臭味，于是她早早地就让土卫九开发了一种基于土壤中噬油噬汗的细菌培养的喷雾——许多大型短毛哺乳动物，比如短毛的牛、马、鹿等等喜欢在地上打滚来清洁身体，其本质原因就是有些泥土中有这样的细菌。

当然了，这种技术同样也不是菲碧首创的，这是典型的人类闪光点带给她的歧视，在美国有生物学博士正在开发这种喷雾，而对掌握了更多资源和技术实现方式的菲碧来说，指导土卫九做出这种以生物手段消除体味的喷雾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对这种喷雾的存在，菲碧之前已经告诉过王室了，虽然菲碧这么做乍一看有些不合乎规矩，但是，菲碧的行为并不是隐瞒身份之类的，而是为了维护贵族的体面而使用的，所以并不算破坏规则，毕竟她只不过是身上味道变少了而已。

而跟着菲碧的那几个男性随从，一个个身上的味道简直就是随风臭百里，包括杰弗里和那个王室的礼仪监察官也同样如此，所以没人为此质疑菲碧使用这种市面上没有卖的，可以算作是罗雷克家特产的消味喷雾，反倒是有不少人有些焦急地想要和罗雷克子爵小姐见面，商议一下如何购买这种喷雾，以及最好是把这种喷雾只对贵族出售……

时隔多日，菲碧再一次被人扒光之后，站在罗马式的小浴场里，任由芭芭拉和两个王室侍女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按照礼仪，洗这个澡的时候是不能自己动手的，必须要由侍女们来完成——前面说过，这也有为了检查贵族和贵族继承人身体功能是否健全的意思。

芭芭拉倒是没有接机对菲碧揩油什么的，而是认认真真地帮着履行着自己的指责，而一个王室的侍女则不然，显然对菲碧不长毛的事情很关注，还凑近了仔细看了看是否有毛孔，菲碧不得不开口道：“我天生就毛发少。”

侍女微微抬头，快速地和菲碧对视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道：“是，我会如实上报的。”

芭芭拉听到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过她之前就被告知了王室侍女的任务，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而另一个侍女像是知道气氛有些尴尬一一样，轻轻说了一句：“罗雷克小姐，您的皮肤真好，东方人的皮肤确实比较细腻。”

“嗯。”菲碧轻轻点头，没有接话。

而芭芭拉则瞥了一眼菲碧身后那个侍女的手，心中暗道：菲碧还比白人白呢！你们强调她的亚洲血统是想干嘛？

菲碧正面的侍女这时候站了起来，对在菲碧身后的王室侍女说道：“住嘴！”

菲碧身后的侍女连忙低头继续帮菲碧清洗身体，而正面的侍女这时候说道：“很抱歉罗雷克小姐，这套规矩我们也是现学的，很多方面都还很生疏。”

菲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芭芭拉则在心中暗暗点头：菲碧前面的这个妹子还是挺懂事的嘛。

前面的侍女也点了点头，又说道：“罗雷克小姐，按照之前确定的罗雷克子爵家的继承人的消息，我需要检查您的瞳色，请看着我好吗？”

菲碧点头，而这个侍女分别盯着菲碧左右眼球看了足足一分钟，退后一步，冲浴池一边的一个女官点头道：“确认是罗雷克家的菲碧小姐，暗紫色瞳孔，身体健康无疤痕……”

侍女罗里吧嗦说了一堆菲碧的身体特征，这让芭芭拉听得直翻白眼，不过心中也在寻思：菲碧身上居然一个痣和胎记都没有，以前还真没注意到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观察一下……

芭芭拉在内心琢磨的时候，菲碧纳闷地看了芭芭拉一眼。因为之前她和芭芭拉商量好了的，不许在仪式期间吃自己豆腐，连想都不能想，之前洗礼的时候芭芭拉表现就挺好的，倒是瓦莱丽吃了菲碧的豆腐，这让菲碧着实有些措手不及……而刚才芭芭拉明明还表现得挺好的，怎么忽然就传出了那种菲碧已经完全能分辨出来的情欲的情绪了呢？

而芭芭拉此时则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菲碧的身体，如果有人注意到，一定能看懂芭芭拉在用眼睛吃冰淇淋，不过如果这样的话，大家肯定会怀疑芭芭拉和菲碧的关系的——幸好，此时除了菲碧和芭芭拉，周围就只有三个王室的侍女，一个在菲碧的身后继续摸菲碧，一个在看着浴池边上的正在记录的女官，没人注意到芭芭拉。

但是，菲碧知道不能任由芭芭拉继续下去，毕竟她们几个全都是没穿衣服的，要是芭芭拉因为想太多而身体出现一些明显特征，很有可能露馅。于是菲碧便趁着眼前的侍女不注意，对着芭芭拉的眼睛长吹了一口气，这一下子就吸引了芭芭拉的注意力，然后菲碧又瞪了芭芭拉一眼，于是芭芭拉瞬间明白了菲碧的意思，低着头揉起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