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六十九章 贵族家的……

夜晚，威尔士，某地。

菲碧坐在火堆前，像是正在对着升腾的火焰发呆，而她的随从们则在为今晚的休息做着准备——谁也不敢说英国的荒郊野外就是绝对安全的，更别提菲碧此行是不能用现代设备的，比如帐篷、雨衣、睡袋之类的当然不能用，点火用的打火机、镁棒，又或者是用电照明的露营灯、手电同样也不能用。

实际上，菲碧带着的七个土卫九的员工，其实也都在这次“旅行”中有各自的任务。

比如，此时坐在另一堆火前，正用小刀削着什么的，是专职的“火人”，他的工作就是保障一个马灯里的火种，以及在露营时制造和维护营火，如果有需要，他还得制作半人高到一人高的营地火灯，以及火把。

再比如，还有专职负责这次旅行中饮用水的保障的“水人”，他的工作除了满足队伍的饮用水需要以外，在特定情况下，他还需要帮菲碧准别沐浴的洗澡水——这可是跟在城市里便捷的生活有天壤之别的。

至于食物保证的相对来说简单一些，从城堡出来的时候队伍里就带了一周的吃食，都是按照古典的手法制作的果酱和面包，当然还有咸鱼。

实际上菲碧带着的旅行团里，除了芭芭拉以外，其他人可以说是根本就不是为了参加战斗而存在的，而是出于服务性质。

可就算这样，日子还是过得很艰苦，毕竟喝着羊皮袋里的水的口感可是太难受了，更别提吃的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

而这对被菲碧带着一起上路的杰弗里来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天刚上路时的那种体验古典贵族旅途生活的快乐了，两天下来，他几乎要崩溃了，这跟想象中的贵族生活也差的太远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菲碧其实还是放水了，居然允许大家带了手纸……

杰弗里和菲碧的关系实际上并没有多么亲密，当年为了菲碧跑去美军关联的车辆修理中心打架的事他也没参合过，原因就在菲碧到卡尔森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欧洲鬼混了，两家人之中，和菲碧见面次数最少的就是他。

在欧洲这几年，他虽然软性毒品碰了不少，但是那些危害大的毒品或者对身体损害最严重的毒品，他是一直敬而远之的，再加上他是在艺术、时尚圈混的，所以还是很注意身体的锻炼，因此这两天的行程虽然很折磨人，但是他却能坚持下来。

好吧，说实话，看到芭芭拉和菲碧这两个妹妹辈的都一点抱怨没有，杰弗里就算是真的很累，但是也还会硬挺着——菲碧认为，这其实是杰弗里同样很有责任感的原因，之前他在欧洲放浪形骸，只不过是因为看不到在外交圈里留下来继续拼搏有什么意义，而随着新集团的形成，显然杰弗里是可以找到前进的方向……好吧，就算杰弗里自己找不到，菲碧也要把某个前进方向强加到他的人生中，而这，是菲碧对卡尔森家的承诺。

杰弗里虽然被艰苦的行程搞得很疲惫，但是上从昨天下午开始，他的嘴就没停下过，跟个话痨似地，不论看到什么他都能扯一会，有时候是像个艺术家似地扯，有时候则像个时尚圈里嗑药嗑多了的啪体参加者，有时候又像是个正在举办演唱会的摇滚歌星……总之，一路上他就没消停过。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一路上因为他，大家反倒不是那么无聊了，不过，他的疲惫，也有一大半是自己找的，谁让他只要又机会，就一定要说话来着。

不过他倒是也明白，马上要晚上休息了，还是不能再闹了的，不说菲碧，就是芭芭拉他都有些怕，芭芭拉在东欧外交战场上的时候，有几次偷运她的线人的亲属的时候，就一点都不客气地让杰弗里在当过接头人，说实话，如果不是芭芭拉，杰弗里是不会帮忙的，但是也因为这样，杰弗里一直都知道芭芭拉的可不是小时候那样甜甜的小姑娘了，而是懂得如何会操控人心的兰利特工，所以杰弗里从那时候开始，就对芭芭拉开始感到惊惧了。

而能跟芭芭拉在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还和芭芭拉关系显然越来越好的菲碧，显然也是知道芭芭拉曾经做过什么的，再加上以前杰弗里就听说过为了菲碧自己大哥和二哥都专门去韩国找人打架，大哥还听从菲碧的指点，当上了航天员……不管怎么说，杰弗里对菲碧的感觉，虽然说不上是厌恶，但是敬而远之的想法却是有的。

从被菲碧选上一起赶路的时候，杰弗里就隐隐明白，菲碧这是要着手控制自己了——虽然他很早就逃离了外交圈，但是这不代表科尼利亚从小没有教他那些圈内孩子们都必须学的东西，否则芭芭拉不可能在遇到菲碧之前就在兰利混出名堂的——因此，杰弗里有能力看出来，以博格李特家和卡尔森家为首形成的新的外交圈子，其实是在菲碧这个真正的领导人控制之下的，而在杰弗里看来，菲碧不但控制的很成功，还很好地把自己隐藏了起来，一般人是不会想到，一个在亚洲国家的娱乐圈混的人，会是上层集团的领导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杰弗里就更加不开心了，不过就像瓦莱丽一样，拜尔也告诉过杰弗里，如果不回来，他在外面生存所需要的所有朋友极其家人，都会有生命危险，因为新的外交集团不可能冒险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留下弱点，实际上，新外交集团过去两个月里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斩断一切脱离圈子的家族成员和中下阶层的联系——当然，偶尔有几个，则是彻底斩断和那些誓死不回来的家族成员的关系，真正地让其自生自灭，再也不会给与任何形式的资助。

实际上对绝大多数上层阶层中跑出来的叛逆们来说，金钱方面的资助倒还罢了，人脉和权势方面的资助才是最需要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虽然不满，但是却再也不敢继续留在外面的原因。

而对杰弗里和瓦莱丽来说，家里人稍微让他们两个看了一些大西洋漂浮者里监禁的人员的来历，以及土卫九人是如何对付他们的记录之后，两人就彻底妥协了，他们俩明白，看了这些之后，就算菲碧不介意，土卫九和家里人也不会允许他们再在外面待着的——没错，他们感慨的并不是土卫九的手段有多么丧心病狂泯灭人性……

不管怎么说，杰弗里这一天半以来的话痨行为，实际上也是有目的，因为自从开始赶路之后，菲碧就没有跟他说过什么，这让杰弗里感觉十分的不好，要知道，菲碧可是跟那个皇室派来的礼仪监察官说了不少话呢，在杰弗里看来，菲碧恐怕是隐隐把自己当成随从了——实际上，明白两家现在完全都被菲碧掌控了的杰弗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不是不能接受当菲碧的随从，但是他担心的是菲碧是给他的位置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一个随从，杰弗里对此是无法接受的，就算当随从，也要像芭芭拉当侍女长那样，随随便便的一个随从是打法不了他的。

看到菲碧正对着火堆发呆，杰弗里终于忍不住了，走到菲碧身边盘腿坐了下来——荒郊野外的没有凳子，而菲碧坐在一节队伍里的“木匠”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树干上，按照礼法、队伍里只有菲碧又资格坐，对此杰弗里倒是明白不能给菲碧捣乱。

杰弗里看到菲碧的用胳膊肘架在膝盖上，双手像是捧着一个橄榄球似地微微弯曲，而双手手指则随机地弯曲又或者是伸直，昨天他就看到菲碧在这么做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毕竟谁还能没有一些习惯性动作呢？更何况，菲碧可是穿着全套铠甲赶了两天的路了，就算是休息，她都没解下盔甲，顶多是会和队伍里唯一的女性，也就是她的侍女长躲到大树后或者灌木丛中，杰弗里猜测两人是去解决生理问题了——不过，两人都是他妹妹，所以杰弗里倒是没有胡思乱想，还主动承担了监视队伍里其他男性的责任……

好吧，言归正传，杰弗里盯着菲碧的双手看了一会之后，又抬头看向菲碧的眼睛，见她直勾勾地盯着火堆，这让杰弗里苦笑了一下，说道：“嘿，没发现我过来吗？”

杰弗里的话音刚一落下，菲碧就看了他一眼，说道：“看到了，出什么事了？”

杰弗里被菲碧的气势压制了，实际上，任何人穿着全身盔甲，长相又偏向妖异的话，说话时都很容易震慑别人的，而菲碧则是这其中的佼佼者，毕竟前几天，她活生生地挑碎了一头公牛的头骨。

“我……呃……我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叫上我一起……我感觉我是队伍里最没用的那个……”

菲碧展颜一笑，摇了摇头：“杰弗里，这个问题最好还是由你自己想明白，我们还有很长时间的路要走，不要着急，我相信你一定会想明白的。”

“能不能别像科妮那样说话……说实话，我以前就是因为她总这样，我才从家里逃跑的……”杰弗里有些郁闷。

菲碧眨了眨眼，微微歪了歪脑袋，说道：“这么说来，你一直都认为，是科妮导致了你离开家吗？”

“……”杰弗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菲碧，他不是没见过喜欢强词夺理的人，但是像菲碧这样，第二句话就能借着话头给人扣帽子的……好吧，杰弗里见过，不过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律师……

菲碧摇了摇头，摊了一下手，又道：“好吧，或许我说的有些让你不太舒服，不过杰弗里，你要知道，哪怕是洛克，本质上其实也是想要帮助家里的，尽管他取了一个圈外的女人还生了孩子。而你，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咱们的圈子。”

话题被菲碧引导着，杰弗里对此无话可说，实际上他现在很后悔跑来招惹菲碧，毕竟前面说过了，菲碧其实已经算是两个家族的族长了。

菲碧继续道：“看来我说对了，你确实和瓦莱丽不一样，她只不过是看到米拉那么辛苦，所以对圈子里的生活产生了畏惧而已，她本质上对旅行家族责任并没有反感的意思。”

杰弗里张大了嘴，之前他听很多人说过，菲碧看人非常准，他不知道菲碧是如何做到的，而就他自己来说，实际上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本质上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但是听到菲碧的话之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就是那样一个不愿意承担家族责任的人。

菲碧又微微抬起了下巴，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杰弗里，微笑着说道：“不过在过去，家族责任确实是应该留在圈子里履行的，而现在嘛……”菲碧没有说完，只是笑着对杰弗里点了点头。

而杰弗里则像是醍醐灌顶一样，猛地拍了一下手，说道：“对啊！菲碧你说的对啊，家族责任并不是必须在圈子里的时候才能履行的。”

菲碧再次微笑了一下，说道：“实际上我一开始也没有留在圈子里，你仔细想想就知道，卡廷从大使的位置上下来的时候，我可没跟着他回美国。只不过后来我的运气不错，运用”

杰弗里听得连连点头，此时他真的觉得，过去自己有些错怪菲碧了，就是因为菲碧也是个“向往圈外”的孩子，自己才会对她有不好的想法，看来这个义妹，还是挺可爱的嘛——不过，她对自己将来要负责的事情的看法，又到底是什么呢？

菲碧还没等杰弗里问，就说道：“杰弗里，其实你知道的，咱们这个小圈子才刚开始形成，很多地方我们都要小心翼翼地不能让圈子外的人跑进来干扰了我们一些重大决定，实际上，我和卡廷还有拜尔以及大家都熟悉的一些人商量过，都觉得我们必须设立一个类似于党鞭的职位，好去监督圈子里的人在许多问题上保持一致。”

听到菲碧的话之后，杰弗里这次倒是挺有兴趣的——实际上之前菲碧说的没错，杰弗里之所以脱离圈子，就是因为科尔尼娅见自己教育出来的洛克和特洛伊都有些不成材，所以在杰弗里的教育上投入了更多的心力，这自然就导致了杰弗里对圈子的厌烦。但是本质上来说，杰弗里虽然是在逃避圈子和科尔尼娅，可是科尔尼娅的严厉和细致，还是深深地烙印在了杰弗里的灵魂里，所以杰弗里很适合这个位置。

但是，菲碧却又立即给杰弗里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个位置显然是不适合由我们两家的人参与的，所以我个人倒是倾向于把你树立成影子党鞭，意思就是，躲在幕后的党鞭，你的任务主要是负责监督党鞭……怎么样？”

如果说党鞭这个工作让杰弗里很感兴趣的话，监督党鞭的影子党鞭，就更让他感兴趣了，毕竟管束一群人还是挺费时费力的，但是专门针对某个人的话，那就太有趣了……

杰弗里满意地跑回去准备睡觉了，芭芭拉凑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菲碧，笑问道：“怎么样？我赢了吧？”

菲碧耸了耸肩：“没错，你赢了。”

“哈~我就知道他忍不住要问了……怎么样？你跟他说了？”芭芭拉再次问道。

菲碧点点头又摇摇头：“只说了一半，等到他能接受吟游诗人这个身份再真正让他负责吧。”

“切……你就直接说小丑不就好了，别忘了你这个等级的乡村贵族，是养不起吟游诗人的。”

菲碧耸了耸肩道：“小丑就不能有追求了？莎士比亚在贵族眼里也不过是个很有名的吟游诗人而已。”

芭芭拉笑道：“你别忘了，罗雷克家以前也只不过是管家……”芭芭拉的话没说完，顿时翻了个白眼，“好吧，我又帮你证明了你的观点，你说的没错，小丑是可以升级成吟游诗人的……嗯，莎士比亚本质上是个小丑……你是这个意思吧？”

菲碧看着芭芭拉，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耸了耸肩道：“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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