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红衣魅影
垂满月光的驿道上,两道身影踏着松软泥土,携手而行。
“苏姑娘,这世上当真有鬼魅邪祟之说吗?”身着白衣的姜北神色间明显有些紧张,声音中略显颤抖的开口问道。
夜深人静的深林中,苏晴竹用素手轻轻捏着姜北的手腕,撇过头去,只留下一道长发飘摇的倩影,洋装在看身旁的风景,实则是在刻意躲避着姜北的目光。
只见苏晴竹的俏脸上满是羞红,神色比身旁的姜北显得还要紧张几分,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猿意马之下,导致连姜北的询问都没有听到。
苏晴竹心中小鹿乱撞着,心情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燥热无助并不知所措。
粉裙少女暗中责怪自己方才真是太冒失了,见公子被自己一番随意编造的故事吓到,心生怜悯之下,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公子的手腕……成何体统?须知男女授受不亲,但又是自己主动去握公子手腕的,到现在牵也不是、放也不是,这可该如何是好?
两人沉默间,在姜北耐着性子等身旁苏晴竹的回答时,后者的白皙素手悄悄松开姜北的手腕。
而不当苏晴竹收回柔夷,却突然被身旁的姜北反手握住,苏晴竹美眸徒然张大,之后吐气如兰,心慌意乱。
身着白衣的姜北牵着苏晴竹的柔夷,之后又突然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僭越了,随即猛的将苏晴竹的素手放下,尴尬地轻咳两声后,轻轻拽了拽身旁少女的衣裳,开口唤道:“苏姑娘?”
苏晴竹仍是迟迟没有反应。
姜北有些莫名巧妙,又轻轻拽了拽苏晴竹的衣裳,不曾想,一时失力下,不小心将那身着粉裙的纤瘦倩影一把拉入怀中。
清风中,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两道孤男寡女的身影再次相拥。
姜北看着怀中手足无措的苏晴竹,鼻间弥漫着淡淡馨香,狭长的丹凤眸中映着一道粉裙倩影,眼眸中满是关切的询问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晴竹急忙推开姜北,神色复杂,愤慨与害羞交织,到最后汇聚成一道幽怨的眼神,向身旁的那位白衣公子瞪去,风情万种。
“奴家没事!”苏晴竹咬牙切齿道。
“苏姑娘,这世上当真有鬼魅邪祟之说吗?”姜北与身旁的苏晴竹相视,再次开口问道。
“虽奴家不曾亲眼目睹过,但想来,公子的心中应该是自有答案的。”经姜北这一冒失举动,苏晴竹心中的愧疚感荡然无存,当即没好气的回答道。
姜北沉默不语。方才他的的确确是看到了那一袭红衣在相思河上飘荡,若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话,那这便是千真万确、无从反驳的事实。而依照方才苏晴竹所言,他所见的那道红衣身影,便是相隔断江的那对殉情恋人所留下的……执念?
想到这里,姜北便感到一阵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片刻后,姜北才平复下心境,沮丧的在心中嘀咕道:“还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踏水而行,没想到竟然是身世凄惨的孤魂野鬼……”
姜北失落间,有些伤春悲秋。
苏晴竹悄悄看着身旁神色难看的姜北,忽然想到方才那一幕,羞红的俏脸上闪逝一丝懊恼。
“伤风败俗!成何体统!以后一定要教导公子绝不能再这样冒冒失失……”苏晴竹用柔夷轻轻撩了撩长发,遮掩住粉颈处的那抹羞红,愤然心道。
即便是对方才姜北的冒犯举动很是懊恼,但苏晴竹还是不忍心让姜北因为她随意编造的故事而担惊受怕,几次三番欲言又止之后,吞吞吐吐地开口劝道:“区区藏头露尾的鬼魅阴物而已,公子无需放在心上,须知天地间浩然正气长存,岂容那些邪祟放肆?”
姜北微微愣神,与苏晴竹对视着,在少女略带担忧的目光下,随即笑道:“无妨。”
苏晴竹不露声色地用美眸瞥了一眼身旁的白衣少年,轻哼一声,心道原来公子也跟那些口是心非之辈一般无二……
而苏晴竹不曾知晓的是,作为一名二十一世纪信息时代的现代人,姜北同大多现代人一般,崇尚与信奉科学,对一些封建迷信的鬼神之说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认为都是杜撰的无稽之谈同时,平时也难免会接触到这些鬼神志怪的元素,如时常碰见的鬼屋恐怖屋,或是蒲松龄先生所著的《聊斋志异》等名著,还有一些久闻大名却一直没有勇气一睹为快的惊悚电影等等……总的来说,对这些鬼神志怪的承受能力,是远远高于苏晴竹以前所熟识的人的。
当姜北与苏晴竹再次走回客栈时,天色已经极晚了,轻轻推开那扇略做遮掩的大门,一缕缕月光便透过两道才子佳人的身影,洒进这座古色古香的客栈中。
客栈中,一缕皎洁月光下,一道绿群女子的身影映入眼帘。
只见那绿群女子趴在客栈中的一张木桌上,此时正安安静静的伏在木桌上小憩着,当两人推开门后,忽然被两人的开门声所惊醒。
绿群女子先是慵懒地坐起身来,随后伸出手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之后,这才向门外那两道身影望去。
“客官,时辰不早了,还请尽快回房歇息吧。”绿群女子坐在长凳上,眯着眼睛望向客栈门口出,认出两人的身影后,有气无力地开口招呼道。
两道才子佳人的身影走入客栈中。
“真是劳烦姐姐了……”苏晴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绿群女子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听到苏晴竹声音中略带歉意的话语后,伸出手摆了摆,示意无妨后,与两人擦肩而过,径直向客栈门口走去,熟练地关上大门,掩嘴打了个哈切,转过身来,在微弱的月光下,看那两道身影走入客栈的房间中。
白衣少年牵着长裙少女的手,先继迈入房中,行走间,白袖飘摇,行云流水。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绿群女子没来由的有些艳羡,露出一副缅怀追忆的神色,轻声喃喃道:“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呐……”随后轻轻摇头并苦笑一声,打着哈切扭头回房歇息去了。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月光零碎。
身着白衣的姜北站在窗边,遥望着满天夜色。
苏晴竹坐在床沿处,美眸中映着窗边那道白衣身影,柔声开口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快早些休息罢……”
姜北轻轻挥一挥衣袖,身影沐浴在银白月光下,微微仰头眺望满夜星月,伴随一袭白衣飘摇,两鬓青丝随风摇曳,只见那白衣少年眼眸中有些迷惘,轻声地开口喃喃道:
“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武林高手呢?”
……
相思河处。
两方人马交战厮杀。
一方是明显训练有素、衣着统一的黑衣官兵,而另一方则是身着各异、来路不明的江湖儿女,两方势力在这荒郊野岭的相思河处混成一团,杀声壮烈,刀光剑影。
长桥上,领头的黑衣男子手持一把三尺长剑,与一位身着道袍的道人对峙着。
耳边,萧瑟的风声携卷着混乱惨烈地厮杀声,肆虐着这方原本静谧的天地。
持剑的黑衣男子屏气凝神,上下打量着身前的道袍道人。
那道人手持拂尘,方才自称是荆州无名道观的无名观主,前来助那红衣魔女一臂之力……
这番说辞可是值得细细斟酌一番,咋一听起来好似就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穷酸道士,但细细思量回味一番,又好似是一位深藏不露隐归山林的得道高人。
黑衣男子握紧长剑,舔了舔干涩的干涩的嘴唇,悄然眯起眼眸,长剑出鞘,剑指那身着道袍的道人。
身着黑衣的男子猛地向前一冲,一手提剑,身影化作一道如鬼魅般的残影,遽然向那道身着道袍的身影刺去。
究竟是故弄玄虚的穷酸道士、还是高深莫测的得道高人?
一剑之下,水落石出!
眼见那把长剑抵在身前,携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杀意,眨眼间便要取了那道人的项上人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位生死一发的无名道人轻轻掸了掸手中拂尘,向身前那把刺来的长剑挥去。
黑衣男子见那道人挥舞手中的拂尘后,当即嗤笑一声,随手变刺为砍,向那道人的拂尘斩去。
身着道袍的道人轻闭双眸,再次掸了掸手中的拂尘,却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将拂尘收回臂弯处,一手立在胸前,低头轻吟道:“无量天尊。”
黑衣男子不屑的嗤笑一声,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心道若是这群不速之客都如这道人般虚有其表,那就便是虚惊一场了。
长桥上,道人轻闭双眸,紧接着那黑衣男子的长剑便抵在道人的脖颈前,眼看着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那把长剑就要取得道人的项上人头时,突然生变,当那长剑即将砍到道人的脖颈处,手起剑飞,那黑衣男子的身影遽然向后退去,随后只见那黑衣男子一手紧紧扣在心口,身影狼狈地半跪在地,气喘吁吁地将长剑倚在身旁,惊魂未定的瞳孔中映着身前那道神色自若的道袍身影,随即五脏六腑中气血翻涌,又嘴中一甜,“噗!”的一声,猛得喷出些许猩红鲜血,面容扭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黑衣男子一手化爪紧扣着心口,一手持剑倚在地上,嘴角溢出丝丝血迹,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但依稀还能看到那道自始至终都神色自若的道人,随后声音中略显嘶哑的开口问道:“为,为什么?”
“道法自然。”身着道袍的道人悄然张开双眸,居高临下的俯视了身前的黑衣男子一眼,随后却并未赶尽杀绝,只是扭头望向那道逐渐远去的红衣身影,高声道:
“贫道无名道人在此,助道友一臂之力,谢过道友为这浩然天下除魔卫道!”
河岸边,有位僧人长发飘摇,拦在一众黑衣人身前,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微微俯首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随后长发僧人轻飘飘挥出一拳,锤飞身前数道黑衣身影。
战场中,有位青衫剑客剑法凌厉,剑影鬼魅无形,朗声喝道:“我荆州儿郎何在?!”
青衫剑客话语落下,战场中,两岸的黑暗中,传出数十道乱作一团的附和声。
相思河上。
身着红衣的持剑女子踏水而行,伴随着那一袭红衣在这条相思河上飘荡,河流两岸的黑暗中,暗中追随着上百道身影,并随着那红衣的脚步逐渐增加。
天下传闻这位刹那魅影在刺杀那荆州刺史时,时常孤身奋战、身临险境……
如今看来,可是与传闻有些不相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