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火焰的圣官
“真不知道利希特尔阁下募化得怎么样了。”
瑟芙拉.葛亚坐在原木色的方桌旁，她刚享用完几片煎得略焦的培根和乳酪面包，还有两条烤好的小鱼与相配的黑啤酒。
那桌餐点冰冷而无生气，但在摩厄城已称得上不错。
核实莱斯利的信息之后，永恒之火紧急制定方案，教宗亲令摩厄城周边的教区就近招募人手，派人连夜赶往这里。
因为摩厄城是亲王塞内斯的属地，是帝国唯一禁止永恒之火祭司传教的地区。别说派遣大批人马，单单一名学徒祭司进入摩厄城都得扯皮个十天半月，就算获得入城的准许，也必定受到严密监视。
但情况紧急，哪里还有扯皮的时间，教会便干脆只组建了一支五人小队隐秘前来，辞令事后在补也不迟。
毕竟是就近招集人手组成的先锋部队，传奇级别的大祭司又不可能脱开身，小队成员虽然都是精英，总体实力却并不特别突出，由于年纪较轻，最弱的一人仅是旭日级。
实际上，计划中真正参与战斗的只有一人，即当世传奇，九剑宗师，号称“异邦的”利希特尔。
这位绝对踏入格兰尼斯大陆最强者行列的剑圣，恰好在索尔森山脉附近游历，自身又是对付此次任务目标最合适的人选之一，实在巧合得让教会高层几乎以为是个陷阱。
至于包括瑟芙拉在内的其余四人，则负责护送与持有圣遗物，辅助战斗。
肉脂和乳酪在舌尖化开，因匆忙赶路而空虚的肠胃逐渐得到满足，咀嚼着软糯辛香的食物，这位有着一头柔软棕发的年轻女性心中却生出几分复杂的情感。
一想到那位传奇的剑术大师都去募化乞讨，而她居然在温暖的旅馆里享受吃食，实在让年轻的女祭司坐立难安。
她把碗碟收摞好，擦擦光洁的额头，浅琥珀色眼眸扫过在座的其他几位同伴，小心翼翼地发问：“那个，我知道利希特尔阁下是位苦修士，但在摩厄城里募化会很困难吧。”
“不能想个办法帮帮那位阁下……吗。”
在几人的注视下，女孩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面颊发热，慌忙补救道：“我是说，利希特尔阁下总不好空着肚子与邪秽战斗吧。”
盲眼的老祭司放下手中茶杯，被时间留下深刻痕迹的脸上浮现一个微笑。
他将脸转向女孩，安慰说：“利希特尔阁下立誓贫穷，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不拥有或使用任何物质财产，即便募化来的钱财也会全部施舍出去。
崇善是他选择的道路，这条路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艰难，而他恪守至今，早已习惯沐浴风霜，一时的困难想必也不可能将他击倒。”
“那个大叔可是能跟巨龙扳手腕的存在，你听说过哪位剑圣是饿死的吗？”发言的是位半躺半坐在长椅上的青年。
青年金发蓝眼，白色的衬衣扎进裤子，左眼戴着黑色眼罩，一条疤痕从那里延伸至额头，给放荡不羁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凶戾。
一柄长剑斜靠在长椅边缘，他举着半杯黑啤酒，慵懒地笑道：“还是想想怎么让自己活着回去吧，小姑娘。”
棕发女孩一下子抿紧嘴唇，老祭司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偏头向坐在房间角落里闭目养神的高大男性问道：“‘战场’的进展如何？”
小队中的最后一人沉默得像座雕像，光线在脸上形成陡峭绝壁般的黑影。
即便在室内，他身上仍套着煤烟色的黑甲，右手边的桌上放着一只铁黑色的皮箱，箱子表面铭刻有火焰与鸟翼的纹路。
无形的波纹由此散发，莫名使空气都浓稠了几分。
两名永恒之火的祭司，两名圣火盟的护卫骑士，还有一位剑圣，这便是小队的全部人马。
听到询问，这座雕像张开了眼，嘴唇翕动，声音低沉而言语简洁：“至少要等到入夜。”
“范围呢？”盲眼祭司明知故问，这是为了提醒剩下两个年轻人。
“整座城。”
“就是这样，入夜前利希特尔阁下会与我们会和，那时便与‘罪血之龙’正式开战。”他幽默地说道，“女士先生们，在此之前不如去补个觉，不然会在战场上打瞌睡的。”
瑟芙拉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张口问道：“占据这座城市的真是‘罪血之龙’吗？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故事。”
那可是个十足悠远的传说，连记载这个名字的书籍都快腐朽成灰。
“莱斯利男爵的描述与古籍中记载的细节完全相符。”金发独眼的青年说道，口气悠扬得像是在念唱一句诗歌。
“空想成真，鲜血是最利的刃，生者的命运，自面对它的那刻起便飞丧化尘。”
“大祭司们用白蜡石板核实过，不会出错。”盲眼祭司抚过白色丝质蒙眼布，语气严肃，“对于人类而言，这个名字说是天敌也不为过。我们虽然不直接参与战斗，也万万不可放松警惕。”
“永恒之火在上。”棕发女孩低颂圣号。
“利希特尔阁下是不会落于下风的，至少吟游诗人口中传颂的故事，还是他比较多。”
老祭司故作诙谐，而后轻轻拍了拍手，说道：“瑟芙拉，一定要确保今日奇迹使用次数的完备，我们先回房休息了，晚饭时间汇合。”
金发青年率先起身告辞，剩余两人也接连离开，房间里只剩年轻的女祭司一人。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性，又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她自然受到优待。
瑟芙拉抬头望向窗外，微风吹起她额前的几缕发丝。
远处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似乎有场风雨正在酝酿。
她叹了口气，单膝跪地，面朝北边，那是永恒之火的所在，心中祈祷：“圣火庇佑，愿我们平安完成任务。”
而后，想了想，摇晃着棕栗色的马尾，女孩又补充了一句：“嗯，还请保佑利希特尔大人今天能吃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