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姐弟的约定
华无生明显一愣，上下打量了宋池一番，诧异道，“你姐姐能猜到我身份，为何连你也？”自己隐姓埋名很多年了，竟然被一对姐弟看出身份来。
“前辈的轶事《天下杂谈》中都有记载。”
“这样吗？”华无生并不看这些东西，但看宋池说的认真，料也不是假话，想着少年大概是正巧读到这本书，再加上有姐姐的一番话推测出来他的身份。
两人将华无生让进了屋，刚一坐定华无生就摇头晃脑地叹息道，“可怜呐。”
宋落落沏茶、上茶，想到昨天傍晚华无生的举动，也有几分好奇，更何况那少年的身体也不是只因一颗生灵丹夺命。
生灵丹在修仙者之间是没有的，就连听说都极少听说，但在凡人中十分流行。说是常服此丹，凡人能无灵根而生灵根，进而迈上仙途。
华无生抿了一口茶润口，面上带着几分唏嘘之色地道，“那位金夫人是天府城凡人中的首富。”
“一个女人是首富？”怪不得一身穿金戴银的，辣么有钱。
“嗯呐。”华无生点点头，悠悠道，“她那儿子是强娶了天府城有名的旦角生的，还好孩子长的不像她，而是像爹。”
“那今日怎么没见她夫君？”要知道还有一半优良基因，她就不说什么找尸体，这会儿崆峒还问她是不是天一黑就去盗尸。
华无生眯了一下眼睛，眸色有点冷地看了宋落落一眼，半晌后才道，“被女人逼死的。”
“嗯？”宋落落眨眨眼睛，没有冒然做评论，总觉得华无生那一眼有迁怒的意思。
华无生将杯子重重放在桌案上，这才缓缓开始讲述起来。
金夫人和天府城有名的旦角是一方被强逼后，脱下戏服进的金府。
但金夫人实在对这位旦角太好，简直到了宠为掌中宝的地步。在修仙城中做戏子，生活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凡人的娱乐不会仅限于那么几项，他们有大量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八卦仙家，围观仙家等等。
没有这些人做观众，戏曲自然是很难生存于世。
这位旦角也非常聪明，他见大家对修仙者感兴趣，又爱好修仙者之间的****之事，就凭空编造了一幕戏曲，将修仙者的感情糅合，并用烟雾效果做出仙者的腾云驾雾之感，最终搬上台幕，果然红极南街。
“……有一日台上正唱着戏的时候，台下突然就走过一个女子，那女子是一个修仙者，修为尚算可以，觉得旦角长的好看就想带走，那时金夫人已经身怀六甲，旦角不肯，从那女修的灵舟上跳下来当场摔死了。”
宋落落听的心间一凉，仿佛看到有一个身穿云水长袖的男子立在船头，被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逼的步步后退，眼看自己的家越离越远，情不得已跳下灵舟。
“前辈知道的如此详细，为何当时没有……”出手相助？
华无生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姑娘，老夫已经活了快七百岁了，为得一个凡人就要出手？”
“前辈至今还耿耿于怀不是么？”
“我……”华无生语塞，脸色变得有些黯然，“那又怎样，就如同我会眼睁睁看着小旦角死掉一样，老夫又何必去管老旦角。凡人寿命顶多百载，期间生老病死、爱恨情愁，老夫若是卷入进去，他日又如何能飞升离去？”
宋落落不由自主地看向宋池，见他听的也是一脸认真，忍不住道，“前辈错了，便是凡人与修仙者的寿命相差数倍，只要有一日在一起就是快乐。至于生老病死、爱恨情愁，飞升也没有必须抛掉他们的道理。”
“错了？我错了？”华无生喃喃自语，盯着宋落落看了半晌，突然站起身来，掩住面道，“小姑娘，你弟弟伤势明日就可妥当，且离去吧。”
他一心想要飞升才会入世寻找答案，而这答案寻找了十几载到了如今回过头竟发现一路行来竟做过许多悔恨之事。
当初他为何不去帮那老旦角，现在知道小旦角决心修仙替父报仇，又为什么没有阻止他？
这一切都让他忍不住后悔，若是老旦角还在，他就还能看到那体现修仙者百态的小戏，若是小旦角还在他就还能听到他在耳边说那些幻想，他朝一日能修仙怎样怎样。
脑海中浮现着小旦角明亮渴望的眼睛，压的他心头不由一沉。
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华无生踉跄地开门欲走，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头注视着宋池，“小少年，你也想修仙吗？”
宋池的表情如同被水荡开的波纹，被老者睿智的目光盯着再也藏不住心底的渴望，他忍不住用力回视，“是，但我不会用小旦角那样的方式。”呼吸好像被抓住了一样，令他窒息。
“是么。那么你们要早点变强才行，当年那个想要抓走老旦角的可是最喜欢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娃娃。对了，她还是九大修仙家族中的人，说不定你们还能遇上。”华无生说完，哐当一声关上房门，走了。
他有自己的道，岂能因为一个女娃娃说几句就改变心意。
与凡人有所牵扯注定没有好下场，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不是么，千万不要忘记将近七百岁老头子的记忆力！
——“恭喜宿主，新增配角华无生，其对您的好感值加8，现其对您的好感值共8点。”
房门关闭，宝典机械冰冷的声音如同房中的气氛一样沉闷至极。
宋落落转过头看向宋池，“小池，你……”这世上并无人在没有灵根的情况下修仙，宋池若是想做岂非也会成为小旦角那样。
宋池攥紧了手，与宋落落对视，他的眼中没有乖巧，而是透着如火般的炙热和坚定，“我要保护姐姐不死。”
“那只是一个梦。”
“不。”宋池断然道，“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做梦，从小我就极少做梦。我相信那是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我要阻止它。”
他极少如此强烈地表现自己的意志，脸上仿佛有着光芒，刺的宋落落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
过了良久，她才道，“好，但若是我发现你用了什么蠢办法，我会立刻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