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二四密境
咚
咚
咚
烨庭二十四阁,宫禁金钟长鸣!
一尊尊荀氏族老,鼓荡着蓬勃气机,筋肉盘结凸,起精气似狼烟一般,一并滚滚而上。
荀尚观正位金阙,一袭诸侯冕服,周身紫气缠绕,有着上接天地之根,下连四方至极之意。
诸侯国君者,有尊荣一方,沐养一方之礼!
吕文侯荀尚观身畔,有着数十族老环绕。
其中,大宗傅荀太常、大宗伯荀太微、大司徒荀太庸三者,最为德高望重,堪称吕国朝政三架車马。
此时此刻,诺大烨庭中,不吝于龙潭虎穴,个中强人云集于此,高人异士辈出。
一道道磅礴气血,似江似海一缕缕天地灵机,似璎似珞。
荀尚赫叩首,道:“臣,左宗傅荀尚赫,叩见君侯!”
左宗傅者,乃演武阁执司之职,地位崇高尊荣。为大宗傅麾下,左、右、上、下,四方宗傅之首,可谓大宗傅预选。
荀尚观淡淡,道:“嗯左宗傅,上元礼备得妥当?”
这上元礼,作为荀氏杰出子弟们的历练,亦需要诸多准备措施,个中极为繁琐。
荀尚赫伏首,道:“臣,已择二十四密境,衍天地四时二十四气之理。其中森罗万象,非真、非假、非生、非死。”
“这二十四密境关隘,破其一者,甚易!”
“然而,若要二十四境尽破,非先天宗师、元神真人,不可为之”
荀尚观徐徐颔首:“嗯”
所谓密境,为荀氏高人从虚空,演开辟一世界泡沫。
世界泡沫,即为不稳定的世界,于须弥中无量无数,每一刻都有千百生灭。
而顶尖元神真人,施展力,强行稳定世界泡沫,让世界泡沫一时半刻,不会立即崩塌。
如此,也就生成了一方方玄奇密境!
大宗伯荀太微啧啧称奇,道:“二十四密境,就是二十四元神真人,真可谓是一番大手笔啊!”
元神真人超凡脱俗,有三百之寿数,法力甚身者,更有种种玄乎奇迹之能。
而一朝动用二十四位元神真人,只为开辟密境之用,这手笔着实有些惊人。
毕竟,元神真人、先天宗师等同,都为顶端武力之一。
荀尚观微微笑道:“既然如此,不若吾等一观密境全貌?”
族老们哈哈一笑:“吾等,已是久侯矣”
一轮宝光,徐徐升腾,化作一面铜镜,悬挂半空。
镜中万象纷杂,一一流逝,随即逐渐清晰。
第一密境!
一道道乙木精气盘恒,藤蔓交错苍松翠柏而生。碧绿之泽一望无际,宛如翡翠镶嵌其上一般。
“二十四密境,按天地二十四节气布置。每一节气之属,即为一方密境。”
荀少彧细细思量着,关于密境的种种细节。
二十四密境,有着二十四道兵。每一尊道兵,都是由天地一缕节气化生。
先天力量强横,最少有着易筋煅骨的武力,甚至还有着天赋神通依为臂助,甚为难缠。
其中循序渐进,第一密境最易,第二十四密境最难。
荀少彧伸手,按着身畔的藤蔓,手指猛地用力。噗呲一声,翠绿汁液飞溅,沾染一手的腥味,犹如血液一般粘稠。
“虚空造物,亦或是再造生命么”指尖上淌着粘粘稠稠的液体,荀少彧面上笑意,愈发深沉莫测。
这方密境的一切,都是由世界泡沫中孕育。由元神真人以乙木精气催发,造就一副桑海沧田之象。
这,就是一个个小型世界。
“只是,这世界忒脆弱了一些!”
轰
轰
一颗一颗老树,根须疯狂抖动着,深入大地数十丈的树根,一一翻开道道沟壑。苍老的树皮,宛若人面,扭曲而又狰狞。粗大如碗口一般的树根,似一条条蟒蛇般,蜂蛹着冲向荀少彧。
荀少彧冷冷一笑,手掌顿然向下拍去,狠狠拽住一条老根,沉重的拖拽力道,自树根一端传来,但荀少彧盘坐的身子,稳如泰山方不动。
“给老子下去吧”
荀少彧手指屈伸,握拳锤地,轰隆一声,肉拳打入地面数寸有余。而那一条老根,也在一拖一拽中,给荀少彧生生撕扯下来。
“嚎!嚎!嚎!”
数千条树根,缠绕着涌向荀少彧,似如一条怒龙。其张牙舞爪间,粗糙的树根上,冒着一层绒毛般,细细密密的钩刺。
须臾之间,数千条树根包裹着荀少彧的身躯,一条条树根蜂蛹而来,一层层紧紧的勒着。数千、数万根树根,仿佛整个密境的苍松,都在一齐震动着。数以十万计的老根藤蔓,汇聚成一道道蟒潮。
“你们,这是在挠痒痒么?”
包裹着无数树根之中,荀少彧面不改色,周身皮膜微微一抖,身上挂着的无数细密钩刺,纷纷被震成粉末。
荀少彧猛得吸了一口气,脏腑都膨胀三分:“吼吼”
筋骨拉伸之时,身躯寸寸拔高,荀少彧宛若巨人一般,气血翻腾似海啸波涛。
一百十窍穴,窍窍通神明,荀少彧精微肉身之妙,一拳暴发之下,几乎有着沉甸甸的万钧重量。
轰轰
无数藤蔓轰然炸裂,近乎炮弹一般肆虐,翠绿汁液四处横飞。
荀少彧身躯膨胀,筋肉盘结凸出,身上锦袍被撑得鼓鼓囊囊,身高约拔升了三尺之数。
这是穴窍之道,精微分毫之处,有着易转肉身躯壳之妙。
轰轰
拳风嗡鸣,荀少彧一身筋骨之强横,气血流动似乎实质一般。心脏重重的跳动,每一下沉重的心跳,都若雷音咆哮怒吼。
强壮的身躯,冲入绿荫深处,不时即有树木折断响震声传出。
轰
朵朵流焰纷飞,一尊古拙少年,眉目神情飞扬,拳意浩浩荡荡,带着一股当世无敌之意。
这是一片火海,无穷的火焰化作一尊巨人,战矛划破道道火焰,咆哮阵阵间,掀起热浪滚滚。
古拙少年一指禅出,点触矛尖之上,二指稍稍一错,战矛嘣的一声,震碎成无数火苗。
“区区道兵,也敢阻吾!”
这一尊古拙少年冷哼一声,渺渺余音淹没于滔天火光之中。
不着丝毫烟火气息的武道,泛着难以想象的可怖杀机,让人刺骨的寒冷。
轰这一方火领,骤然崩塌,化作无数碎片。
只余下一道,火光中少年远去的身影。
与此同时,其他的密境之中,亦或张扬跋扈,亦或内敛谦逊,亦或无法无天。
一道道身影,也纷纷打破密境,脱身而去。
凤梧金阙,
荀尚观与一众族老,望着铜镜之内,纷纷乱乱的景象,尽然鸦雀无声,都津津有味的看着镜中的一幕幕。
尤其是那几道,率先打破密境的身影们,更是集中了大多的关注。
固然,这些子弟们的武力,在在坐诸人而言,俱是不值一提,只需一根小拇指头,就能轻易碾死一批易筋煅骨的武夫。
但,以他们的修为,多年苦修至此,自身潜能已尽,一生也大多定格于此。若没有太大机缘,是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而这些后辈子弟,正似初生骄阳,旭日东升,光照大千,前程不可限量。
故而,关注于后辈子弟,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荀尚观若有所思,道:“这,指玄刀啊!寡人记得这门武学,可是老叔的看家本事。”
指玄刀作为一门上乘刀决,荀氏子弟炼成者,当真寥寥无几。
其以指代刀,锋芒不露的神意,更是让许多人费尽一生,连门槛都无法摸到。
荀太微面带笑意,徐徐道:“这孩子,是老夫的嫡亲孙儿,武道天赋着实不错。任何武学一炼就通,一通就精,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嗯”
荀尚观默然颔首,于一国之君而言,荀尚观国事繁忙,哪里有闲情雅致,去知道一易筋煅骨的小辈。
当然,若是这少年,真有着宗师级数武力,那就合该另当别论了。
所以,纵然荀氏三杰,皆是名声赫赫,但荀尚观未曾,真正的当过一回事。
“荀氏人才济济,寡人之心甚慰耶!”
荀尚观带着喜色,看着这些打破密境的天骄们。
“咦这不是君侯家的小十四么”
蓦然,族老中的一位老人,指着荀少彧的狂暴身影,豁然开口。
这老人,即是演武阁两大族老之一。
一旁青衣老人,也饶有兴致的,看着镜中荀少彧,施展的种种武道杀法。
映入眼帘的,正是荀少彧依仗,肉身强横无匹,生生撞碎道兵灵性的一幕。火花四溅,犹如百炼之钢,肉身铮铮铿锵交鸣。
以肉身硬撼道兵,肉身之强悍,堪于百炼兵,甚至是利器相比了。
荀尚观闻言,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看了看镜中景象,道:“确实是小十四,没想到一载不见,小十四的武道,突飞猛进至斯了。”
宫中族老们,可谓人老成精,老奸巨猾,吕国夫人的骄横,他们也都是知道的。而君侯家事,也非他们可以插手。于是看着一路打法狂暴的荀少彧,都识趣的暂住了话题。
“第七密境!”
荀少彧一路横冲直撞,打法暴烈刚猛,凡是阻拦在他面前的,都在荀少彧一双铁拳之下,纷纷化作齑粉。
二十四节气,二十四路变化之道!
荀少彧以易筋煅骨,一十一炼的强横肉身,硬生生闯过了七重密境。
此刻荀少彧,精神已有疲态,身上也带着些许伤势。
“不够,不够,不够啊啊啊!”
这二十四密境,一重重的密境,俨然化为压力,着荀少彧,快速的成长。
此刻的荀少彧,一身积累何其雄厚。看似他只用了短短一年,就走完了他人十几年的路。
但,荀少彧于大越世界,苦磨百年的武道经验,更有那一头白虎的一缕纯阳元神,却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大机缘。
而荀少彧根基,更经过多次打磨,已是达到进无可进的地步。只差着一丝毫厘之距,就能再度踏入一十二炼层次。
“快了,快了,”
周身上的气血,已然压抑不住,似乎要沸腾起来,荀少彧低声嘶吟,内家真劲儿如虎咆哮,撕碎着一切挡在他视线范围内的存在。
轰
轰
一道道惊雷,自眼前划过,霹雳跳动间,血肉中炭黑一片。
“吼吼”
从喉咙中暴发的咆哮,荀少彧迎着雷霆拼杀,毫无遮掩的肉身力量,宣泄着极致的蛮力。
荀少彧紧咬牙关,承受着雷霆的磋磨,大块大块死皮褪去,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躯。
这是荀少彧的机会,一生唯有一次的大机会。
生死攸关,背水一战!
荀少彧就是不求那名列三甲榜首之后,得的封邑之赐,也要于这上元礼中,真正的展露头角。
能在众目睽睽,诸位族老见证之下,一展自身价值。才是烨庭之中,真正的自保求生之道。
只要诸位族老,见着荀少彧的价值,自然就会有族老,会下定心思,伸手援助荀少彧。
泱泱荀氏,既然能传承百载。从一方小族,不断的强大,成为豫州大国,有望角逐豫州霸主之位。
就是因为荀氏的子孙们,都有着一股子狼性,一股子狠劲。
他们就是从不断,撕扯着周边诸侯的血肉,一步步发展壮大至今的。
无用之人,死则死矣,族老们绝不会去深究,更不会去追究。
但若是有天资禀赋的子孙,中途崩殂,这些族老们绝对会吝惜,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荀氏的不可欺、不可辱。
于荀氏有价值者,才是族老们的心尖尖儿。
荀少彧自是知道族老们的想法,他也是做过一任帝王,开国太祖的人。荀少彧比谁都了解,这一种枭雄人物的思维方式。
亲情,有时真的是一种奢侈品。只有裸的利益,才是让那些枭雄们,心安理得的前提。
“混元一气劲”
肉身轰鸣,仿佛冲破一重玄关,一股股血液,凝聚成金浆玉液一般沉重,犹如水银一般徐徐流动着。
这些水银一般的血液,不断涌动,凝聚为一点,渐渐渗透如骨骸深处。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