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不如让我来吧
萧阳恨东华山这么高。
就连一个人从悬崖上被推下来，都要坠落这么久。
所以痛苦格外漫长。
萧阳知道，自己这一跌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了。
他不知道苏眉为何突然变脸，要这么做，也不关心明天苏眉会不会变成杀人凶手了。
此刻萧阳脑海里，只是在想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
但不是苏眉。
萧阳依稀记得，她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满脸溺爱的音容相貌，温婉如水。
还记得那年冬天，她身怀六甲，被人赶出华丽高耸的大门，在雪地里步履蹒跚的煎熬。
更记得她顽强的雪中产子，用襁褓包裹着这孩子，耗尽最后一丝体力，倒在一间破庙门口的情景。
甚至记得，当那间破庙开门走出一个满身布丁的老僧后，她露出了幸福到让时间永远停滞在那一刻的微笑。
然而，以上这些，都只是萧阳模糊的记忆。
萧阳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睁眼的时候，她已经闭眼，自己却还能记住她闭眼之前发生的这些。
从小到大，萧阳很长时间里，都觉得自己是个妖怪！
“我来找你了。”
这一霎，泪水迷失了萧阳双眼。
尽管她在自己的脑海里，永远只是模糊的轮廓，但萧阳还是好想她。
“孩子，你还不能死，也不该死。”
突然，空旷的峡谷间，传来悠悠的声音。
旋即，一道似蜀山剑侠传那般的剑虹，拖着流光飞来。
一位道骨仙风的老妪，踏在飞剑上，宛若仙人。
这时萧阳已在气压的剧烈起伏中，意识慢慢陷入了昏迷，昏过去前，依稀听到了前女友，对，已经是前女友了，她和这老妪的对话。
“前辈，晚辈乃玉虚宫圣女，请您不要多管闲事。”
“丫头，你利用他，到头来还要杀了他，有失修道中人的本分，本座劝你回头是岸。”
“哼！这男人差点毁了我，他该死！”
“这样吧，看在你师尊玉虚上人的面上，本座今日也不与你纠缠，三年，你们两个之间的恩怨，三年后仙道大会上自行解决，到时听天由命。”
“好，那就依前辈便是，就这废物，再给他多活三年又何妨？”
……
萧阳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石室里。
“我没死吗？”
萧阳艰难的撑起身子，感觉全身都快散架了。
举目四望，这里布景奇特，就像是神雕侠侣中，小龙女呆的古墓派地宫，不过，装饰要比小龙女的活死人墓别致、华丽许多。
“醒了。”
这时一位身穿素衣道袍的老妪，打开石门走了进来。
“是神仙奶奶救了我吗？谢谢你了。”
萧阳记得，正是这老道姑，在东华山悬崖下，从恶毒女友魔爪中，救了自己一命。
不过，当时的情形，到现在萧阳还脑壳痛，难以置信。好像当时人家高空救人，都不用吊威亚坐飞机，直接脚踩飞剑。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过去的恩怨，就不要再想了，先把自己调养好。”
老道姑似乎看出了萧阳的心事，如此为他指点迷津。
“这可不行，这女人差点要了老子的命，等我养好了身子，一定回去找她算账。”萧阳怒然道。
这才是原来的他，睚眦必报。
小时候，他可以为了一个馒头，把孤儿院里欺负自己的壮大个儿咬下一块肉来，为了爱惜苏眉，他才收敛起骨子里的野性和冷漠。
如今，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想讨回这口气，那也不是现在。以你现在的能耐，就算一百个、一千个你，也不是那小丫头的对手。”
老道姑出奇的没有跟萧阳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些大道理，而是十分冷峻犀利的点明了现实的残酷，让萧阳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不再那般戒备。
“哇擦！我就知道，这小娘们是个怪物！”
萧阳吐槽，苏眉如果不是个怪物，哪来那么大力气？
突然，萧阳愣住了。
他看着这位神仙奶奶，一幅惊世骇俗的表情，舌头都打结了。
“神仙奶奶，你……你……你正在漏气啊！”
萧阳看到，有一道道带着光亮的气旋，正在从神仙奶奶的躯体里飘出来，而神仙奶奶的身体，也是在慢慢干瘪、苍老下去。
要不是神仙奶奶已经一大把年纪，对自己又慈祥照顾，萧阳简直要怀疑她是充气娃娃。
“呵呵，还是被你这小家伙看出来了么。”
神仙奶奶苦笑，“不愧是混元之体。”
“什么混元之体？”萧阳奇怪。
“本座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吧。”
神仙奶奶认真道：
“你那小女友之所以接近你，利用你，正是因为你有先天混元之体。”
“我只听过先天混元一气。”萧阳打断道，然后，做了个闭嘴的无辜表情。神仙奶奶看样子撑的很辛苦，自己不该插话。
“差不多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孩子。”神仙奶奶笑道。
萧阳震惊了。
如果真是那个意思，自己岂不是要逆天了。
神话传说中，先天混元一气，那可是能成为天道圣人的基础啊！
“不过先别高兴，不知道什么原因，先天混元一气在你身上，已经冬眠了，现在的你跟凡人无异，所以你那小女友，才能随心所欲弄死你。”
神仙奶奶摇头叮咛道，“本座虽修道千年，却也不知如何让这股先天混元一气在你身上活过来，只能略尽绵薄之力，用千年道行，为你打通灵脉，孩子，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明白吗？”
萧阳突然眼睛湿润了。
这世界上，除了那个赐予自己生命的女人，还有把自己艰难养大的老和尚，就神仙奶奶让萧阳如此感动了。
萧阳怎会听不明白神仙奶奶的意思，神仙奶奶是用了一生的道行，才帮自己打通什么灵脉，让自己不再是那恶毒丫头嘴里的废物！
或许也因如此，神仙奶奶的身躯才在那里“漏气”。
“孩子，不必为本座难过，生死有命，纵然没有你的出现，本座也是大限将至，我等修道中人，早已突破死关，离开只是去另一个世界继续修行。”
神仙奶奶温和笑道，在她眼里，萧阳感受不到一丝对死亡的畏惧。
“不过，你能答应本座一件事吗？”神仙奶奶突然郑重道。
“您只管说。”萧阳也郑重道，神仙奶奶对自己这么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本座走后，要你接掌这仙音派，成为仙音派下一任掌门，你能否做到？”神仙奶奶指着周围。
看来她说的“仙音派”，就是指这个地方了。
“这……”
萧阳定住了。
他没想到，神仙奶奶的遗愿，竟然是要自己当什么掌门。
假如这里还有其他人的话，那想必也是跟神仙奶奶一样的仙人吧？
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当这掌教，会不会有点赶鸭子上架，服不了众啊？
“放心吧，仙音派规矩森严，掌门说一不二，本座将这个位子传给你，那些丫头只会服从，无人敢为难你。”
神仙奶奶看出了萧阳的担忧，安慰笑道：
“而且，这也是在帮你自己。你叫萧阳是吧，本座知道，你心里一直牵挂着一个女人，在凡人的领域，你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接下这个担子，只要你自己肯努力，有朝一日，你未必不能上天入地，踏破幽冥，找到她。”
听见这话，萧阳眼睛动红了。
“我好想她！”萧阳声音哽咽。。
这辈子，他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没有在她最艰难、最辛苦的时候，照顾她，保护她。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