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暗涌(上)
黑暗幽静的走廊很短,大概只有五米来长,李想摆正胸前挂着的聚光灯,整条走廊一下照得透亮。
有光便有安全感,李想一咬牙,如百米冲刺般从走廊里冲进了前厅,从祠堂大门走了出去。
天上没有月亮,祠堂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响着虫子“嘶嘶唧唧”得鸣叫声,偶尔能看见少数的萤火虫飞舞在草丛之间。
李想从荷包里将闵微给他的黄符拿了出来,与铜锣捏在一起护在身后,在离祠堂只有一两米远的地方,随便找了一处草丛,拉下裤子小解。
因为离李家祠堂太近,李想边解,边嘴里叨叨道:“李家列祖列宗莫怪啊,虽然离得是近了点,但我不是诚心要在这附近上厕所!等明天天一亮,我进祠堂上上香,再打点水过来冲冲秽气,将功补过哈!”
舒坦过后,李想打了一个激灵,提好裤子,转身时,忽然听到前面有“沙——沙——沙——”得走路声。
李想心里一惊,赶紧举起黄符,用聚光灯扫射,灯光之下,什么都没有。
虚惊一场,李想稳住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准备回去祠堂。
李想三步并作两步走,从大门进到祠堂,可聚光灯之下,他的眼前不见了走廊,而是一片沙石地,不远的地方长着一颗高大的枯树。
枯树鹤立鸡群,树干长的笔直,粗细不一的树杈子上光秃秃的一片,分叉的枝条纵横交错,毫无生机。
祠堂正厅里不应该是走廊吗?怎么会出现这么一棵枯树?李想疑惑着一回头,发现祠堂正在他背后五米来远的地方。
我不是已经走进到祠堂里了吗!怎么还在祠堂外面,并且离它越来越远?
李想大吃一惊,看见黝黑的祠堂大门处似乎有一个黑影站在那里。
李想转过身,用聚光灯照过去,灯光之下是脖子上缠着绳子,浑身是血的谢忠文,他站在祠堂大门的正中央,用手遮脸上,用来挡住聚光灯的强光。
敲锣!这是李想的第一反应。
李想赶紧从荷包里掏出锣锤,掏出来时,在灯光之下,李想看到手中握着的居然是一根血淋淋的白骨。
触目惊心的白骨让惊慌失措的李想松了手,掉落在地上。
锣敲不响了!跑!
李想转身想往村里跑,快要经过枯树的时候,徐部长脖子上绑着绳子,从一颗粗大的树枝上跳了下来,悬在空中,歪着头,嘴里吐出鲜红的舌头。
经历了西厂惊魂夜,李想的胆子丝毫没有变的更大一点,看到徐部长自杀的场景,害怕的呼吸急促,腿脚发软,一下瘫软在地上。
“好痛——李想我好痛啊!”吊在树上的徐部长,双眼凸出,吐出来的舌头上不停的滴着透明的涎水。
李想举起手中黄符护在身前,另一只手拼命的捶着不中用的腿。
“动啊!快动啊!”李想越是着急害怕,腿脚越是不给力。
“脖子好痛啊!好痛啊!”徐部长伸起手,用力得想去扯断绳子,整个人在半空中扭动起来。
树枝上吱呀作响,想要挣断绳子的徐部长在半空中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将李想的全部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没有注意到黄不凡出现在身后。
黄不凡冷哼一声,手起掌落,劈在了李想的脖子上。
李想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原来手上有符”黄不凡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夺过李想手中的黄符,将其撕碎。
谢忠文像一个木偶般机械得走到黄不凡的身边,身体猛地一爆,成了万千飞舞的红色幽光,从李想张开的嘴巴和鼻子里钻了进去。
……
李合建家门口,李父找邻里乡亲借了五张桌子摆酒席,晚上吃饭的时候,与他较为要好的乡民们聚在一堂,吃喝聊天,好不热闹。
闵微双手插在胸前,翘着二郎腿,一个人坐在一旁,望着酒桌上谈笑风生的村民们,不甚唏嘘,这哪里是丧宴,明明是喜宴。
一些村民吃完饭,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李父的那一桌聊得正欢。
李父的朋友,满脸通红,将他一挽,指着鼻子,醉醺醺得说道:“今天应该是你高兴的日子,你终于解脱了!”
“你喝多了,别乱说话!”李父有些尴尬得推了朋友一把。
朋友打着酒嗝,摇着头说道:“没——我没喝多,大伙都知道,你哥是个吃白食的,这两年女儿没了,靠着李花厂里的赔款过些苦日子,要不是你帮衬,他们活不到今天”
“瞧你这话说的,他是我亲哥,一个爹妈生的,我不帮他谁帮他?”
“可是你有你的小家啊!现在房价彩礼跟坐飞机一样往天上飞,你儿子还没成家,你老帮衬着李柱家不顾小家啦?”
“当然要顾小家,还好我儿子有出息,在大城市里当经理,月入过万”
“你儿子是有出息,但李柱家那两口是无底洞,没有收入不说,身上还有病,他自己的吃完,不找你要吃的啊,你干农活那点钱怎么够,还不是要从你儿子身上出,你想想看,他们不死,不等于你儿子养四个人,你,你老婆,你哥,你嫂子!”
李父心里当然有数,朋友说的不错,李柱和翠花的死确实让他解脱,心里不但不伤心,反而有些窃喜,只是碍于伦理道德和情面,不好表露出来罢了。
“喝!”李父举起酒杯又和众兄弟干起来。
闵微看在眼里会心一笑,拿出手机,打开一些电子档的文件,巩固起乔伯所教授的技艺来。
酒饱饭足,李父的兄弟朋友们,互相搀扶着,向他道别回家。
李父送完客人,不胜酒力,蹲在一个水沟旁,呕吐起来。
人去楼空,闵微收起手机,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到最外面的一桌酒席上,有一个村民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喝醉了?
李母收拾完其他桌子的碗筷,走到村民前,轻轻的拍打了一下他:“老九——老九——醒醒——喝醉啦?”
名叫老九的村民在李母的轻推下一动不动,李母没有听到鼾声,人又不动,觉得奇怪,又加大了声音,用力推了几下他。
老九趴在桌上依然不动,有些着急的李母想再次用力推他时,忽然挺立起身子,拿起桌上的筷子往李母喉咙处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