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离去

每个人的心里都心存一份善意，乔羽对于这个世界有一种本能的善意，就像百姓对于国家有一种本能的归属一般。但是这里或许是归属，却不会是他的一切，不管将来如何，他只知道现在留下来他是不愿的。

乔羽手指收拢，萦绕在他周围的信仰之力悉数散去，只有那一次青莲仍旧摇曳。

华暮目光复杂的看向莲池中的乔羽，“大人，这是何意？”

信仰之力来之不易，如今这个世界还相信天道的已然不多，想当初这里可是自成一界，只是那般光景是回不来了。如今连信仰之力都散去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维持的力量了，残留的天道也会随着乔羽的离开而彻底消散。他们是被彻底放弃掉了吗？

华暮突然感到一种悲哀，“华暮你要知道那个大人已经没有必须为世界牺牲的理由了，我们其实等不到的。”

长老的话还在耳边，其实九华山的人都知道其实已经没有等下去的理由了，只是不甘心而已。

“华暮你是不是傻，与其等那个人自杀不如我们自寻出路。”

当初他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不必。”

他坚信可期，但最终只能看着一切倾覆，就像看着师弟离开得越来越远。但是并不是你付出了别人就必须回报你的付出的，很多时候人只是在感动自己而已。华暮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能一次次退后。

他努力过了，所以现在选择接受，这个世界本来早就应该消散了，只是他们不甘苦苦支撑而已，到那时的他们都将不复存在了。

冷心冷情的华暮仙君仍旧如同那一次次一样慢慢的掐出一个个繁复的法诀，通道渐渐出现，那是离开的出口。这一次华暮没有勇气面对，华暮掐完法诀便转身背对莲池仍旧恭敬的说：“大人，请。”

华暮背着乔羽，平静的水面泛起微微的涟漪，是水滴落下的声音。华暮哭了，是释怀也是悲哀。乔羽只是抬头看着前方，仿佛一眼看穿了一切。

“且等，可活。”乔羽的嗓音依旧清冷，乔羽松开手庞大的掌控之力猛然爆开向四周铺开，而乔羽只是随手摘了一朵开了的莲花款步而去。

掌控之力一路席卷了整个界面，上古秘境包裹的结界如同玻璃砰的一声碎裂然后在掌控之力下湮灭，整个上古秘境开始上升和荒凉的上古战场合为一体，这整个世界的面貌才真正浮现，不是所谓的秘境，而是一个界面，古灵界。只是随着天道缺失在漫长的衍化中广袤的界面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秘境一般的小世界大小了。

而所谓的结界其实只是外来的天道做下的手段而已，将世界割裂便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华暮在乔羽出手之后立马转身，他脸上还留着泪痕但神色激动，但是华暮只能看到乔羽一袭白衣清傲绝尘，消失在通道中。

通道消失化作点点灵气光点消失，但这掌控之力却没有丝毫减弱，直到世界重新被掌控之力掌控这股力量才隐去。

九华山是整个界面最修行最贴合天道的，所以九华山的长老历来只有一个，而他们就是一直坚守天道的那一群人。说是一群，但也不过十个人罢了。

九华山上的道音钟在时隔不知多少个万年之后再次响起，钟声传遍古灵界，钟声一响带动道韵，大道音韵传遍古灵界，原本荒凉的上古战场在道韵之下一改以往，在一个坑里一株幼苗正在沐浴道韵，假以时日必然长成参天大树。

华暮降身九华山，九华山十位仅有的弟子齐齐行礼朗声道：“恭迎长老！”

华暮一言不发只是径直走向道韵钟，然后跪下认真恭敬的行了大礼，“万古灵界，天道依归。”

众人只顾天道回归高兴，如今见华暮的动作才发觉这天道竟然只是暂时的，也就是说那位大人还是走了，可是要做到这般程度分割掌控之力，相当于散去七分的神魂之力。

“华暮，那位是何意？”少年难以置信的问道。

顺着声音众弟子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袍的星澜仙君，星澜看着跪在道韵钟面前华暮的背影带着哭腔，：“他，还要这个世界吗？”似乎是花了极大的勇气星澜才问出这个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古灵界不同于别的界面，这个界面是随着天道的诞生而出现发展的，而其他世界则是随着世界诞生才有了天道。在古灵界生灵对天道的仰慕尊敬可以说是一种信仰了。因为古灵界的一切都依靠天道而存在。天道离去何尝不是放弃了古灵界，古灵界只是在熬着罢了。

华暮看着道韵钟一笑，“星澜其实我今天才发现我们其实一直都错了，但终究没有做错。天道终至。”

星澜喏喏的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大人，还回来吗？”

华暮起身一扫衣袖离去，而星澜身上黑色的外袍被仙力震碎湮灭，“回家了。”

星澜听着华暮的话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只是微不可闻的哽咽道：“好。”星澜黑色的外袍下一直穿着九华山的道服，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师父的教导，只要能将那人带来，只要古灵界不消失他什么都敢做。他只是不想古灵界消失后连师父长老们的轮回机会都没有了。

九华山的弟子朗声道：“恭迎长老。”

星澜看着道韵钟出神，伸出手就能感受到天道的规则之力，他们真的等到了吗？星澜无力的垂下手，或许只是一场梦吧，期限一到便都化作飞灰了。不过作痴想！

而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一池莲池中晕染开的点点血迹，淡红色的血色被一株莲花吸收，稀薄的信仰之力被吸收，甚至缓慢的吸收古灵界的掌控之力。莲花绽开了一瓣花瓣。

随着掌控之力的抽离乔羽的神魂已经虚弱到单薄的虚幻了，一个合体期的修士神魂强度连化神期都不如了。乔羽手中拿着的莲花已经不见了，青莲有安神强大神魂的作用，若不是吸收了接近半池的青莲之力，他哪里能发挥掌控之力，还强行割裂神魂，如今所剩下的神魂之力连支持乔羽道意化剑都做不到了。因为他的神魂破碎只是靠青莲勉强支持罢了。只是这样足够了，足够他了却身后事了。

其实古灵界的人不知道，当初的天道意识其实还不完整，世界与天道的联系越来越浅，天道意识为了保存自我才选择进入轮回，但更多是希望能够摆脱束缚。但其实离了古灵界的天道也什么都不是，所以每一世都被别的天道压制无法脱离，天道的意识却在轮回中越发清晰，直到乔羽。世界可以反馈天道，所以才会让天道诞生意识。这才是乔羽要博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