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7章 万事俱备

第二天，王座大厅，凯冯兰尼斯特坐上了铁王座，廷臣武将、贵族骑士、贵妇仕女们分列大厅两边，多恩的人也在，其中以劳拉布莱克夫人为首，曼伍笛家族就还只剩下迪肯曼伍笛爵士。

多恩人很乐意得知太后瑟曦被贝勒圣堂扣押，他们更乐意看见王宫里乱成一团糟。

有侍卫进来禀告，贝勒大圣堂加强了防御，昨晚，大门口的台阶上，依然站满了星辰战士和圣剑骑士，一些穷人一大早就开始聚集在广场，可能有些人认为王室力量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主动聚集到圣堂广场，保护他们心中的总主教大人的安全。

政务大会在新首相的主持下召开，凯冯向大厅里的所有人通报昨天发生的事，他语气沉重，把责任全部甩锅给瑟曦，并说出了太后陛下和王后陛下被总主教大人扣押的原因。这种事情，只要公开宣讲出来，就是对瑟曦太后和王后陛下名誉上的伤害。看起来凯冯并不介意伤害两代王后的荣誉。最后，凯冯向大家征求妥善的解决这次冲突问题的办法。

魔山没有参加会议，他告了假，反正凯冯也不会重视他的建议和作用。昨天的冲突，魔山和他的人都被首相大人边缘化。

凯冯新当上首相就有针对魔山的苗头，可能泰温公爵的惨死对他的触动还不够，也可能是他的政治智慧不够，或者是他认为不让魔山出现才是正确的。

因为魔山曾经在广场上大杀了一通总主教的星辰战士！

钢铁街。魔山和他的侍卫们。

钢铁街是一条武器街道，这里汇集了七国最优秀的武器师傅们，能在钢铁街开铁匠铺的师傅，手艺都是一流的。

魔山走进最大的一处店铺。

一名学徒一看见魔山那高大的身影就慌了，他丢下铁锤，向里面的小房间跑去，很快，铁匠师傅从二楼的休息间下来，点头哈腰，毕恭毕敬。

没必要和七国最恶的凶人发生任何不愉快，如果谦卑能让一切麻烦都远离，那谦卑就是值得的。

魔山身边的小侍从柯姆华纳拿出一张图纸递给师傅：“五百面小圆盾，一个星期内交货。”

这可是一个大单。

但是，魔山会给足够的本钱吗？

如果是一把长剑，一顶头盔，数面护甲，铁匠师傅还可以免费赠送。五百面小圆盾，纯铁质，一个星期交货，他的铁匠铺是做不出来的。他倾家荡产也无法免费赠送给魔山大人。

铁匠师傅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他只看了一眼魔山，所有的话就被梗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魔山的威压就好像巨山压顶。他粗大如树干的胳膊令人自然而然的心生恐惧。

魔山开口了，神情很冷峻：“师傅，铁盾牌，小型圆盾，边缘锋利如刀，五百面，一个星期交货，预付多少钱？”

小铁圆盾，边缘锋利如刀，这是七国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盾牌。盾牌有三角盾牌，矩形盾牌，圆盾。三角盾牌是步兵的剑盾手们喜欢用的盾牌，三角尖盾方便竖立在地面，不用纯靠手臂的力量抬起。相比于矩形盾牌，三角盾上宽下尖，减少的部分节约了材料，也更轻便。三角盾牌的锐角对倒下的敌人来上一下，效果堪比长枪。

圆盾有多种，但是还从未出现过边缘锋利如刀的铁盾。盾牌，也多以木质为主，这是为了轻便，也是为了降低成本。

铁很贵，铁矿石就很贵，全部纯铁铸造盾牌，价格不菲。

魔山要五百面铁盾牌，一律圆盾，边缘要锋利如刀，这就是集防御和进攻于一体的新武器，铁匠们以前从未铸造过这样的盾牌。

最后，魔山和铁匠师傅达成了协议，他预付了十枚金龙，其余的钱币等一周后交付盾牌的时候再支付。

魔山留下了盾牌的尺寸图纸，这家铁匠铺在一周内是做不出五百面小圆盾的，不过这一点不用担心。铁匠师傅们一旦接到大的订单，都是发动整条街的铁匠们一起来干，最后大家再算账分钱。

铁匠们虽然对魔山很畏惧，但是魔山在黑水河大战时候的表现为他赢得了不错的声誉，上次是魔山和小恶魔提利昂一起找铁匠师傅们做事，付钱的是国库，这次，魔山是自掏腰包付钱。

事后魔山会不会足额付款，这是个未知数，但是能不能不接这个订单，很显然不能。

那就干吧！

一周的时间很紧，铁匠师傅们只能晚上轮班睡觉的赶工了。人休息，工作不能停。

晚上，贝勒大圣堂。

老妪主教难以入睡，总主教大人胆大包天，扣押了瑟曦太后，这令他和其他四位主教都非常不安。修士、修女、静默姐妹们同样不安，历史上，拥有武装的总主教为教会的发展带来了多次的灭顶之灾。而狂热的星辰战士们大多数是文盲，根本不知道历史上的血色事迹。

老妪主教和其他主教，还有大量的修士们都很担心，到时候矛盾激发，玉石俱焚，他们从未参与到总主教的扣押行动中的修士，也一样的会遭到灭杀之灾。

一旦想到今后的矛盾爆发，刀剑相见，老妪主教就不由羡慕被驱逐的战士主教，战士主教是被驱逐的，没有违反《七星圣经》的教义，如果他们偷偷逃走，第一是不舍信仰，第二，私自叛逃，是对信仰的亵渎，不到最后关头，主教们都不会这么做。

可可可！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老妪主教起身，这么晚了，都凌晨了，谁会来找他？如果是星辰战士或者是圣剑骑士，他们的敲门不会这么礼貌。

老妪主教把门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主教大人。”

老妪主教吃了一惊，忙打开门，把一个脸隐藏进兜帽的人让进房间，他探头出门，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这里，他忙关上门，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跳的，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来人是战士主教，被总主教大人驱逐的罪人，如果被发现他又潜进老贝勒大圣堂，他们两个人都难逃审判，很可能会被激愤的星辰战士给活活打死。

这件事情干系太大了，在贝勒大圣堂里供职多年的战士主教，兢兢业业，从未犯错，却成了不能再出现于贝勒大圣堂的罪人。

“主教大人，你是怎么进来的？”老妪主教压低声音，很惊慌。

“地下秘道。”

“这几天局势非常紧张，你快离开，不然消息泄露，我们都会被你连累的。”

“老妪主教，你们并不是被我连累，而是被大麻雀和小麻雀们连累了。大麻雀扣押太后，关押王后，对抗王室力量，蔑视首相权威，祸根已经种下，你们难道还想置身事外？”

老妪主教声音发抖：“我们并不赞成总主教的所作所为……太后陛下、首相大人、廷臣武将们是明智的……”

“总主教犯事，奉行武装信仰，他连太后陛下和王后陛下都敢扣押审判，他还有谁不敢动的？奥斯尼爵士被打断双腿，生不如死；洛拉斯爵士是御林铁卫队长，被关进地下黑牢房。消息传播开去，七国贵族都不会看着总主教横行下去的，老妪主教，是时候拯救我们的信仰、拯救我们的圣堂、拯救我们的信徒和我们自己的时候了！否则，王国勇士们一到，刀剑无情，玉石俱焚。”

“战士主教，你要我们怎么做？”

“做王国勇士们的内应。”战士主教目光赫赫，“是沉沦下去死路一条，还是奋起反击，和我们一起灭掉大麻雀，重新赢回信仰和圣堂，已经到了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老妪主教。”

魔山石屋楼，埃林队长、北境勇士加尔温、少年侍从柯姆华纳、养子兰登加尔、蟹爪半岛的全部部落族长，首领，大家集聚在一起，听宫廷学士在地图上讲解贝勒大圣堂的每一座塔楼的位置，大厅，七神神殿，图书馆，静默室，地牢入口，主教塔楼，太后陛下的位置和王后陛下的位置……

魔山要求每一个带队的人，都必须把各自负责的区域记得烂熟。蟹爪半岛的部落首领们基本不认识字，不过没有关系，他们看的也不是文字，而是图形。

一次记不住，就两次，三次，一百次，直到全部烂熟于心为止。

清晨，红堡军营。

魔山的重骑兵们全部一身的锁子甲，盾牌和单手剑，在地面彼此练习攻防格斗。单手剑对于蟹爪半岛的勇士们来说很不习惯，他们更习惯用铁锤、长柄重斧、双刃斧头、钉头锤、链子锤、重枪和大弯刀。但是这次是死命令，短剑技术不好的人，无法参与到秘密的突袭战中去。并且，会被魔山大人记大过一次。

红堡内，精通剑术的骑士很多，精通单手剑的骑士也不少，魔山请了守备队的教头，精通剑盾格斗战的高级军官共五人来训练他的重骑兵们的地面剑盾格斗战。

这一幕很奇怪，教头们客客气气，学生们却是猛恶无礼，趾高气扬。他们言语粗俗，对教头没有敬语，不过，三天过后，教头们就习惯了这帮人穿上铠甲骂娘，拿起短剑苦练的风格。很快，教头们也同样如此，端起碗来就吃饭，放下筷子就骂娘，贵族教头和这帮看似粗鲁，实则心眼简单，为人实诚，刻苦训练的蟹爪半岛人打成了一片。

脱下铠甲和衣服，大家都是一样的热血和身体，贵族教头和蟹爪半岛的战士们，拿起剑盾来，其实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魔山的重骑兵突然训练剑盾战技，而且每天从早练到晚，刻苦训练，就好像他要放弃骑兵专门练步兵一样，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大家都有在茶余饭后谈起，也有人很警惕，有人很戒备，有人嘲笑挖苦，有人深思揣摩，但都没有人想到魔山究竟想干什么。

魔山这种随心所欲的恶人，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大贵族们也见惯不惊了。

凯冯首相和梅斯公爵也私下商量过，梅斯大人是魔山的地下盟友，他亲自来问，魔山就据实相告，重骑兵们的马下战技实在太差，而且都不喜欢用剑，他要训练出他们的剑术，剑，是这个世界骑士和贵族们的通用武器，不会剑术的人，不配做一名真正的勇士，而训练剑术，当然是从单手剑开始。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魔山的五百面小型铁质圆盾已经全部到位，挑选出来的重骑兵首领和战士们每天都在狭小的空间里进行非常严格的剑盾格斗训练，其间，凯冯首相和总主教大人进行了多轮谈判，始终无法达成和解协议。

第十一天，凯冯得到了一次面见太后陛下的机会，他自认自己没有触犯过《七星圣经》，生活上，凯冯一直很节俭，赌博不参与，除婚姻外的亲密关系不发展，他是一位生活在泰温的阴影下的狮子，个人品质上无懈可击。

在御前重臣的会议上，首相大人力排众议，决定只带自己的骑士护卫，到了贝勒大圣堂门口，他一人进去，和瑟曦太后、玛格丽王后、洛拉斯爵士、奥斯尼爵士一一见面。

这十一天时间里，每天，在贝勒大圣堂的广场上，都有穷人信徒们进行聚集，声援总主教扣押瑟曦和玛格丽的举动符合《七星圣经》上的教义。

魔山的五百死士的剑盾训练非常成功，战士们都是战斗的一流好手，并不是真正的菜鸟，他们得到名师指点后进步神速，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千锤百炼的战斗经验令他们很快掌握了剑盾技术，一批死士训练完成，他们从马上蜕变到马下的速度令人吃惊。

可能格斗的精髓，其实都是相通的。

首相大人冒险进入了贝勒大圣堂，两千守备队战士在本隆特布隆司令的带领下，列队于贝勒大广场声援首相。不同于以往，这次，星辰战士们没有站上台阶进行对峙，仅有穷人信徒们也聚集于广场上，双方都遵守了首领的纪律，怒目相向，但没有爆发真正的冲突。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中，傍晚时刻，总主教亲自送了首相大人出来，等候的将士们无不松了一口大气。

奥斯尼进入圣堂，被扣押、殴打、折磨；王后玛格丽进入圣堂，被软禁、太后瑟曦进入圣堂，被软禁、洛拉斯提利尔进入圣堂、被关进了黑牢。

圣堂成了贵族和王室们提起来就心悸的地方。

首相大人进入了圣堂，他全身而退，并得到了总主教大人的客气相送。

在双方的战士的目光注视下，总主教大人把首相大人送下了台阶，他的身材比首相更高大，依然光着叫，穿着破旧的灰色修士袍。

“首相大人，我能请您帮我一个小忙吗？”

“请讲，总主教大人。”

双方都痛恨对方，但都客客气气，很有教养。

“魔山训练他的重骑兵学习步兵的剑盾战技，我知道他是为了某一天杀进贝勒大圣堂来，圣堂里面作战，长柄重斧和战马可并不方便顺手，请您告诉他，我知道他的意图，警告他别拿太后陛下和王后陛下的性命来做赌注，他敢来进攻贝勒大圣堂，就要为太后和王后的性命负责。”

凯冯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愕然，原来魔山训练自己的重骑兵学习步兵的剑盾战技，是为了攻打贝勒大圣堂。

“总主教大人，我会转告您的话给魔山，不过，我相信您的判断是误解了，魔山的人训练剑术，是很普通的正常训练，一个战士，不会剑术，一旦成为骑士，会被贵族骑士们嘲笑的。出席各种场合，比如节日庆典，国王命名日，骑士们不可能肩扛长柄战斧参加。“

“总主教大人，骑士和贵族们，都是腰悬精美长剑。蟹爪半岛的战士们成为了王室的旗下战士后，每个战士都必须学习七国的社交礼仪，学习剑术，并学会佩戴长剑短剑，而不是在腰间挂一柄战锤或者链子锤来出席尊贵场合，这有损魔山大人的荣耀。”

凯冯首相的这番言论，无懈可击，完美掩饰了魔山的真实目的。他的口才和才华，其实并不输给泰温公爵，只是在以前的日子里，有了泰温，就无凯冯。

总主教大人盯着凯冯首相，目光如锥子，凯冯首相则神情平静，面无表情，脸色如铁。

“首相大人，我很喜欢和你打交道，希望你说的是对的，不过不管魔山图谋什么，请转告他，我不想让矛盾再次激化。我做的一切，都是拯救，而非毁灭。你是清白高尚的首相，七神修士武装就会全力支持大人的政务，帮助国家进行管理，让子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修士武装并没有人们传闻的那么残酷可怕。我们只惩罚罪犯，并给他们忏悔改过的机会，修士武装和王室武装，是可以友好并存的。”

“总主教大人，我完全同意您的观点。”凯冯首相说起谎话来和说真话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