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4章 一往无前
五十余艘战船，其中仅有十一艘真正的皇家战舰，其余都是强征的黑水河港口里的大小商船。
商船和战舰的最大区别，就是没有弩炮。
弩炮，发射火油桶、沥青桶、三十斤以下圆石的小型机械。
这是一支不算强大的舰队，但却能轻松横扫黑水河湾的一支舰队。
经过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黑水河海战后，皇家海军全军覆灭，魔山的这支舰队，是唯一的黑水河湾的海军战力。
舰队从龙石岛出发，大半日水程，来到了黑水河湾的入海口最凶险的地方：仅有左右两条狭窄水道的水门关。
魔山的旗舰率先渡过水门关。旗舰逆水而上，身后，数十艘战船一只接一只，匀速渡过这危险的水道。左右两航道之间的水流中，若隐若现的礁石尖刺如长剑黑枪，狰狞可怖。
这是一个退潮后就会在水域中部显出一大片黑礁石的地带，受水流长年的冲刷，礁石尖锐坚硬，赛过钢铁。
魔山立于船头，远远的看见上游下来一船，船上旗帜飘动。两船越来越近，魔山看见了船头飘扬的王旗和维斯特林家族的白色贝壳旗。
对面，加文维斯特林伯爵也看见了魔山旗舰上的王旗和一匹奔腾空中的赤烟兽嘴衔一柄寒冰巨剑的新旗，他所熟悉的三狗旗不见了。
魔山连家徽都已经改了，不再以三狗旗为家徽。
两船靠近，魔山冷冷看着船头上的三个人：岳父加文维斯特林；御林铁卫猎狗桑铎克里冈、御林铁卫马林特兰。马林特兰虽然毫无骑士荣誉，却是太后陛下的心腹。
加文代表王室来和魔山谈判，瑟曦太后不派个自己人来肯定是不会放心的！
这三个人的身后，是十二名虎视眈眈的金袍子！
御林铁卫和金袍子，都是属于国王的直系力量。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的王权！
两船靠近，魔山一声令下，战舰上弩炮射出铁钩，铁钩上带着绳子，，钉穿大船的船帮，锁定对方的船无法逃脱。嘭嘭两声，两架弩炮射出数十斤重的大圆石，正中大船的桅杆，咔嚓咔嚓，木屑纷飞，桅杆缓缓向外侧倒下，船里的人无不变色。
加文伯爵怕了，高喊：“格雷果克里冈公爵，我们是来传达王命的！”
魔山站在高高的船头，居高临下的盯着加文伯爵，一言不发。
岳父加文肯来做说客，只会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家人和士兵的生命被威胁；但以泰温公爵的性格，就算你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也会斩尽杀绝，不留后患；第二个原因：巨大的好处。比如，爵位提升，领地增加，赏千户子民，免税收。
没有什么东西是金龙买不到的，任何人和事，都有一个价格，这是泰温公爵的名言！
魔山战舰的弩炮射出的铁钩钉穿对方船帮，将士们一起用力，把对面的船拽过来，两船渐渐相靠，魔山身边众将士杀气弥漫，加文惊惧，大喊魔山身边的女儿简妮：“简妮乖女，我奉王命而来，跟泰温公爵无关！你跟公爵大人说说。”
简妮看着父亲，父亲很可能是一名得到了巨大利益的说客！
魔山不理会父亲大人，自然是已经表明，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游说，就算是岳父，也不例外。
这次的鲜血，只有鲜血才能清洗！大军作战，首贵士气，魔山军力人数有限，优势不在人多势众，在士气！
克里冈军士气不可泄！
要让一把刀越来越锋利，自然是磨！
要让一个军团的士气越来越强盛，人人具有一往无前的勇气，自然是一路碾压，不要废话！每多废话一次，士气就会泄掉一分，无影无形。要是主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开始犹豫，在威胁面前开始退缩，考虑得失，瞻前顾后，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军队，面对泰温的杀伐，必败！
魔山不与加文伯爵谈判，这是战略，也是战术！因为他面对的是泰温兰尼斯特！
魔山虽然没有开口向简妮暗示，但简妮看一眼就领会到了魔山的用意，任何想得到的好的结果，只能是打出来的，绝不是谈出来的！
简妮也不回应加文伯爵的喊话。
既然事情已经炸开，魔山判断，王宫里面，泰温公爵肯定掌控了一切。那么，不管加文表面代表的谁，其实也只能代表了一个人的意志：首相泰温！
魔山认为首相泰温是加文伯爵前来谈判的幕后主手！
泰温不是怕了，这是他的策略！
如果魔山不接受谈判，坚持攻打君临，就正中泰温公爵的圈套泰温公爵就有了‘不得不’命令全城力量迎战的借口，不管这借口有多牵强，都是可以充分利用的！
“魔山！我是你的岳父，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么？你要战就战，先给我一次说话的机会！”
魔山回答了岳父的话：“拿下来船的说客，任何反抗者，格杀勿论！“
“嗬！”
布蕾妮、埃林、兰登加尔、柯姆华纳、泽丽、安盖和朱莉率领满船将士一起怒吼！
他们从出发到现在，一直不能发声，他们憋得太久了。
呛呛呛！
一片声的刀剑出鞘声，甲板上，密密麻麻的刀剑举起，是一片刀剑的树林。
两船相靠，船舷摩擦，船身都是一震。
“拿下！”魔山手一指岳父！
布蕾妮塔斯第一个飞过船舷，跳落对方的甲板，直扑加文维斯特林。马林特兰看了一眼猎狗，猎狗无动于衷，他最基本的铁卫血气还是有的，大喊一声：“猎狗，你要违背铁卫誓言么？”呛，他的长剑抽出一半，停住，看一眼船头那巨人一般的家伙，默默的把剑插了回去。
猎狗冷冷的看着马林特兰！
他们身后的金袍队长义愤填膺，呛的抽出长剑，高喊一声国王万岁，来战布蕾妮。
当！
双剑相交，火星四溅！
队长后退一步，身体一晃，布蕾妮纹丝不动。
两人同时大吼一声，再次战在一起。
加文维斯特林大喊：“住手，住手，住手！”
魔山在蟹爪半岛收的养子兰登加尔心情亢奋，双眼充血，紧随布蕾妮之后，跳过来和一名金袍子短兵相接，刀剑相交；队长埃林飞身过来，一脚踢翻了和兰登对战的金袍子，兰登顺势一剑刺穿了敌手的咽喉……
噗！
布蕾妮长剑砍进了队长的脖子，剑刃狠狠砍进去，下斜砍进，连带斩断了对方的锁骨。
十一岁的侍从柯姆华纳、数十名克里冈的贴身侍卫纷纷跳落甲板，猛烈的刀剑撞击声响起，数声短促的惨叫声后，战斗结束，十二名金袍子中死了四名蠢货，其余八名丢下了长剑投降，加文维斯特林和猎狗桑铎克里冈、马林特兰束手就擒。
魔山看着马林特兰：“我看见你拔剑了，铁卫！”
“呃，我是骑士！”
“但你又把剑插了回去！”
“……我们是奉命保护加文伯爵大人来和谈的，不是作战！”
“你不是来保护加文伯爵大人，你是来监视，你是谁的眼睛？国王？太后？首相？”
“我希望公爵大人和首相大人不要起战端，首相大人已经聚齐六万战力，大人是无法打破城门的，想想您手下的士兵们的生命吧！如果作战，他们恐怕全部都要战死！”马林特兰挺直胸膛，但眼神中的惧意出卖了他。
“谢谢你的关心，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魔山淡淡说道，声音里有了杀气！
“……大人，我此次来并无私心……”马林特兰说话结巴了。
“你是一个欺负小女孩毫无愧疚之心的畜生，你何德何能？也配做御林铁卫？”魔山冷笑！
马林特兰害怕了，魔山的语气越来越不对。他看向加文伯爵，加文伯爵同样惊惧，用力闭紧了嘴。看样子他打定了主意绝不插话。
“公爵大人，我是先王劳勃选定，在贝勒大圣堂涂抹的圣油，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亲自为我披的白袍。我此来也是职责所在，并无针对大人的恶意，更无丝毫敌意。”
魔山冷冷的看着马林特兰：“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为你披的白袍？当他在王座大厅被迫离开的时候，我听说你和罗圈腿爵士笑得最响亮。”
马林特兰张口结舌……
“爵士，你如果聪明，就不该来。”
呛！
魔山寒冰剑出鞘。
扑通！
马林特兰双膝跪下，磕头：“大人饶命，公爵大人饶命，我是奉太后瑟曦的命令，来监视加文伯爵，看他是否会和你沟通，里应外合，进攻君临。”
魔山冷哼一声：”爵士，你说与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太后瑟曦的眼睛！“
“不，大人，你不能……”马林特兰惊呼。他奉命前来的时候，虽然畏惧魔山，却没有想到这一出发，就是断头路。
有何不能？
他的话没有喊完……寒光一闪，寒冰剑斩落，马林特兰的头颅飞起，脖腔热血喷溅……
马林特兰的铠甲被剥下，尸体丢进了汹涌的黑水河。
所有的战船全部渡过了水门关，在黑水河宽阔的水面排列成五排，在匀速的鼓点声中前进。
前面，君临城的巨大轮廓开始出现。
“猎狗，你是不是首相大人的眼睛？”
“是！”
“克里冈领地上的无辜子民都被杀光了，你知道吗？”
“知道！”
刺啦！
魔山出手撕下猎狗的白袍，把它丢进了滚滚怒涛。白袍在水中翻卷，沉浮，一个回旋，被卷进了水底，不见了。
“你是姓兰尼斯特，还是姓克里冈？”
“克里冈！”
“很好，我也姓克里冈。”
“哼！”
“你是想站着做克里冈的人，还是跪着做兰尼斯特的狗？”
“我做什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管不着！”猎狗走上一步，再走上一步，两兄弟的铠甲碰着铠甲，猎狗直视魔山的眼睛，一瞬不瞬。
他不是马林特兰，这家伙不怕死，也吓不了他！
“我是你的哥哥，这事情就跟我有关系。“
“那你准备怎么对我？砍下我的头，还是把我丢进黑水河？”
简妮注意到猎狗没有否认魔山是他的兄长这一点。
“你要做克里冈的人，我这里有个葛拉灯爵士走后留下的侍卫长空位。”
“嗯！”猎狗傲然昂头，面对魔山。
“你如果喜欢做兰尼斯特的狗，我会把你丢进这黑水河。”魔山冷冷说道。
“动手啊，把我丢下去。”
两兄弟目光对撞，谁也不肯退缩。
简妮说道：“魔山，桑铎克里冈如果不是克里冈家族的人，你刚才撕掉他的白袍的时候，他不会让你得手。”
魔山和猎狗依然对视，如两头即将撞在一起的牛。
简妮一针见血，刺破了猎狗的面具。
泰温动了杀机，克里冈面对灭门灭族，卡斯特梅雨季的例子七国闻名，任何雷耶斯和塔贝克家的封臣、亲戚、朋友和子民、一律灭杀。猎狗心里明白是非，他有一把自己的尺子。
简妮眼光敏锐，无论谁摊上这样的贤内助，他都是最幸运的！
魔山眼神率先退却，缓和，杀气消失。
猎狗后退半步：“别想拿侍卫副队长的职位来施舍我，我不属于你的任何骑兵、步兵，也不属于你的海军，我就是我，我也不会为你带兵，还有，任何场合，休想让我对你下跪。”
“我不要你的下跪，我要你的剑和你的克里冈姓氏。你记住，克里冈的家徽不再是三狗，而是赤烟兽，寒冰剑，家族箴言是无可匹敌。”
“那是你的家徽和箴言，并不是我的！”猎狗冷冷说道。
“埃林队长，把剑给猎狗！”
埃林把猎狗的长剑递给猎狗，猎狗接过，瞪了一眼埃林，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在甲板上：“北境人！”
埃林面无表情，作为以前艾德史塔克的侍卫队长，没有选择战死，而是选择了带领着身边兄弟追随魔山，被很多荣誉的骑士和傲慢的爵士鄙视啐口水已经是埃林生活的一部分。
魔山站到八名守备队战士面前：“你们是宣誓加入克里冈军还是我把你们都丢进黑水河？”
八名战士扯掉了身上的金袍子，下跪，向魔山宣誓效忠。魔山把八名守备队战士交给埃林，让他编进侍卫队。这些人跟他的最忠诚最勇猛最凶悍的侍卫们混在一起不久，就会改变。
已经全副武装的加文维斯特林站在魔山的身边：“魔山，君临正规军团六万，泰温说还能武装起来十万难民，我们打不过的，谈判吧！”
“你忘记了卡斯特梅的雨季。”
“不，我没有忘记。卡斯特梅的雷耶斯家族和塔贝克厅的塔贝克家族，是因为不臣服才被灭门。而仙女岛的法曼家族，只要臣服，公爵就放过了他。我们只要臣服……”
“臣服也无用，我的人头是泰温公爵换取多恩支持的条件之一。”
“一定要战？”
“道义在我们这边，将士们的家人被屠灭，复仇士气高涨，这是最佳的作战时机。”
“但我们的兵力……”
“提利尔家族的四万兵力不会真正参与战斗，守备队的大多数士兵心里也不会与我作战，我领导过他们和史坦尼斯的大战，他们对我的好感，超过了对泰温兰尼斯特。“
”……呃……你如果坚持……我们的两千维斯特林战士……“
“父亲大人，这是战争！”
维斯特林呼吸一窒，闭上了嘴！
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贪图利益，急功近利，都不是和泰温打交道的正确方式！和泰温打交道的正确方式，就是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天黑时分，战船来到了黑水河港口外面的水域，一字排开的战船拦断了浩荡宽阔的大河，而君临的城墙上，立即响起了预警的号角声：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轰轰轰！轰轰轰！
城墙上人影晃动，长枪手，剑盾手，弓箭手纷纷到位，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来的不是别人，来的可是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