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7章 目瞪口呆

第一个看见提利昂的就是那个看起来令人觉得敬畏的女巫。女巫只看了提利昂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那一眼，提利昂觉得自己被女巫看穿了，就好像……他没有穿衣服。

女巫目光中的含义更深远，她好像知道提利昂所有的秘密。

这种感觉令提利昂很不舒服。

他知道那是女巫的小把戏，可能类似于幻术。像修女、修士、巫师、祭司、牧师这类人物，提利昂通通都没有好感。他承认这些人都有些蛊惑人心的小把戏，或者是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把人弄迷糊，最后也还是为了那点金子。

他们不是神的使者，他们是自己**的使者。故弄玄虚是他们唯一的本事。

提利昂深知父亲大人是从不相信女巫那一套把戏的人，那么，这个女巫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并且，这里还有魔山。

以魔山的愚蠢，他也是并无资格坐在这里的。军队总部，是军事上最高决策的地方。

能陪父亲坐在军队总部的人，在提利昂的认知中，就只有凯冯兰尼斯特叔叔。

提利昂看向魔山，他和魔山在昨晚有个约定，他给魔山一百金龙，魔山为他保守雪伊的秘密。当然，提利昂有些不能确定魔山究竟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反正他也还没有给魔山金龙。今天出门之前，他也把雪伊做了安排，并给了营妓长官一袋金子的承诺。

身上不带钱，却能凭嘴巴到处欠账也是提利昂的一大本事。

钱就是表子，既不能拿来爱，也根本不值得珍惜。

第二个看见提利昂的是魔山，他的眼睛令提利昂想起影子山猫的眼睛，或者是西境森林里的狼的饥饿眼睛。这双眼睛对人从无友好，只有野兽般的侵略性和杀戮。

好一条恶犬，但提利昂更宁愿把魔山当做一条饿狼，魔山的凶残更适合狼，狗只适合猎狗桑铎，而魔山并无狗对主人的那般忠诚。狗对喂养他的一家人都很忠诚，但魔山不是，除了父亲大人，拥有兰尼斯特血脉的其他人都无法驱使他。

提利昂对魔山抛了个媚眼。

魔山昨晚狠狠羞辱了波隆，把波隆和提利昂本人的尊严都狠狠的踩在地上摩擦了一番。但提利昂知道和魔山这样没什么脑子的粗人计较这些冲突就是个蠢货，收拾魔山不会是在和他比拳头大的时候。

不过提利昂还是有些意外。

第三个看见提利昂的是凯冯兰尼斯特叔叔，他很吃惊：“提利昂？你回来了！”

“哈罗，叔叔好！”提利昂的畸形腿迈着潇洒得令人发笑的罗圈步，他向叔叔和父亲鞠躬，“父亲大人好，我很抱歉因为我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

泰温公爵一动未动，他看着提利昂兰尼斯特毫无表情，就好像看着一件普通的家具或者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到处都在传言说你已经死了，现在看起来那些都是谣言。”

“我很抱歉让您失望了，父亲大人。”提利昂摇摇摆摆的走到酒柜前，他给自己毫不客气的倒了满满一杯酒，先来了一大口，“好酒，真他吗的爽！父亲大人，我死而复生，你可千万别跳起来拥抱我，万一闪到了你的腰就不好了。”

没有人因为提利昂的俏皮话发笑，房间里的四个人都带着审慎的目光看着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侏儒。

提利昂看起来什么都满不在乎，其实他把四个人的情形都看在了眼里。目前看起来，魔山这个狗东西竟然守住了昨晚的承诺，并没有把他回来的消息告诉父亲大人，其实他昨晚回来就已经关照了里奥莱佛德伯爵别把他的消息告诉父亲大人，让他先放松身心的找个妓女睡一晚。里奥莱佛德伯爵很理解的答应了。

那么，父亲大人也是不会知道他昨晚夜宿绿叉河东岸风流了一夜的韵事了。

提利昂瞄了魔山一眼，他觉得他其实应该为魔山倒上一杯酒。父亲大人说过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袋金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袋。

妓女很多，但说话和做事都很有趣并且娇俏玲珑活儿也一流的妓女却是百里挑一。

提利昂可不想只和雪伊睡一晚，那是个难得的尤物，他的唇边还留着她的余温。他想一直带在身边，直到遇上比她更棒的妓女。

魔山这次真够意思！

“非常感谢您为我出兵打仗，父亲大人。”提利昂说着，爬上一张椅子，正对着父亲。他的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拎着酒瓶。

“你很春风得意啊！提利昂，这场战争都是因你而起。”泰温公爵回答，“换成你哥哥詹姆，他绝不会屈服于一个妇人之手。凯特琳徒利就能把你制服并抓走，你也真是很厉害的了。”

提利昂嘻嘻笑道：“父亲大人，你如果看得仔细，会发觉詹姆除了剑术比我好，他的身体还比我高呢。”

魔山突然插嘴，这其实很没有礼貌，在公爵和他的儿子说话的时候插嘴：“小恶魔！”魔山直呼他的雅名，这符合魔山的愚蠢和粗鲁，“这次的战争事关兰尼斯特家族的荣誉，西境人别无选择，任何让兰尼斯特家人流血的人，必受严惩！”

“说得真不错，魔山。”提利昂笑嘻嘻的说道，“我很惊讶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就好像你其实念过书一样。其实我半滴血都没流，虽然有几次很接近。我的随从莫里斯和杰克却死了。”提利昂看向泰温公爵，盯着公爵那双淡绿中带着金黄的眼睛“父亲大人，我很好奇，什么时候你的军营总部会坐上一个家奴魔山还有一个神神秘秘的巫师的？”

泰温盯着提利昂一只碧绿一只漆黑的眼珠：“格雷果伯爵并不是家奴，他是家人。跟你一样，他如今已是我的孩子。巫姬是格雷果伯爵的外祖母，也是你的长辈。在这个房间里坐着的人，都是家人，并无外人。”

提利昂正在喝酒，猛地就呛了起来。公爵话令他太过意外。他连忙转头，但是酒已经呛在了对面父亲的脸上。泰温公爵面无表情，抽出丝巾慢慢擦掉脸上的酒渍。

凯冯爵士发话了：“提利昂，魔山娶了峭岩城加文伯爵的女儿简妮维斯特林为妻，而简妮是公爵大人的养女，她是你还不曾见过面的妹妹。简妮维斯特林精通医学、农学、文学和绘画艺术，多才多艺。她在君临红堡向国王劳勃献出了牛奶消毒的研究成果，令君临城的人们都喝上了新鲜的牛奶而不用再把牛奶倒进下水道，魔山向国王献上了西境的独一无二的雪盐，劳勃就亲自赐封魔山为伯爵爵位。”

提利昂眼珠乱转，昨晚他听见有人称呼魔山为伯爵，他还以为听错了。想不到魔山的爵位已经比他更高了。难怪这蠢货更加嚣张跋扈。

“简妮找到了牛奶消毒的办法？”提利昂目光闪烁，“我一路回来，艾林谷里面，把牛奶倒掉的农户可不少。”

“河间地倒掉牛奶的也很多，虽然我们已经把牛奶消毒技术卖给奔流城，但他们还来不及教授给下面的封臣。农户们就更不知道了。”魔山淡淡说道。

提利昂为自己擦掉衣服上的酒渍：“魔山，一定是老天瞎了眼睛，让你娶了一个这么聪明的老婆，我为你干杯，衷心希望她能活得长寿一些。”

跟魔山生活在一起的家人都先后不幸死去：父亲、妹妹、两个妻子，还有一个绝对不回家的弟弟猎狗。

“魔山发明了军哨，筷子。他的旗下子民托布莫特大师发明了挂面机。目前挂面已经通过兰尼斯港口销售到狭海对岸。兰尼斯港伯爵奥德兰尼斯特和格雷果伯爵合作，在兰尼斯港开了第一家挂面馆，生意红火。现在他们已经派人在君临城开第二家挂面馆。”

“还有，开始畅销的西境雪盐也是魔山找到熬盐的方法的。简妮夫人在克里冈堡还发明了沉水弯，一个可以令厕所的化粪池的臭气不再顺着管道冲进房间来的特殊弯管。”泰温公爵平静的看着提利昂惊疑不定的脸色变成了震惊的目瞪口呆，“提利昂爵士，你现在认为魔山有没有资格坐进我的军队总部来参与决策呢？”

“提利昂爵士，你信仰七神么？不是敷衍的喊几句祈祷词，而是从内心和灵魂深处真正信仰七神。如果你真心诚意信仰神灵，你就会明白，魔山和简妮的发明，不是因为他们的聪明才学，而是因为神意。”巫姬缓缓说道。

提利昂看向巫姬，他看见了巫姬的满口黑牙。

一个正常人的牙齿怎么可能是黑色的，而且黑得发亮。巫姬的脸上和手上都画着七芒星，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

“我一直都信仰七神，但七神并不眷顾他的子民。”提利昂吞咽了好大一口口水，他有太多的问题难以相信，他学富五车，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头脑里装的知识可不少，很难有人能忽悠到他，都是他忽悠别人的份，“你叫巫姬？好吧，我承认我从小就听过你的大名。外祖母，嘿嘿，一个很不错的称呼，如果你信仰七神的话，那么看看我的个子和我的腿，还有我的两只颜色都不一致的眼睛，七神怎可如此残忍的对他的子民，并让我从小就失去了这个世界的善意。”

提利昂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魔山。昨晚他已经领教过雪盐的美味。

魔山能发明军哨、筷子、找到雪盐的制作方法，这令他缓过气来的内心依然非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