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猎杀

“管家大人,我的女儿才十二岁,她还太小,能不能再等几年再去城堡里服侍诸位大人呢?”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农跪在地上向阿姆请求道。

一身华贵服装的血魔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上,如同可笑的猿猴套着人类的正装。他的身后跟着几位持枪的士兵,押解着五六位妙龄少女。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要发表异议吗老头?”血魔转过狰狞的头颅,无法收回的犬齿裸露在嘴唇外。

“不敢,不敢,大人。”农人不敢再说话,只能畏惧的将身子伏在地面上。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就要被带入火坑。

“哼,卑贱懦弱的人类。”血魔抖动缰绳:“足够了,回城堡去。”

马儿撒开蹄子漫步向前,人类士兵和少女们都沉默的跟在后面。

农田里的麦子基本已经被收获完了,金黄色的麦秆被农民们高高的累成了麦垛,一个个立在田间小路的两边。

这些秋天的残肢将会在冬天被焚烧殆尽,为黑暗中的人们提供自己所能提供的最后一点温暖。

阿姆骑在马上,悠闲的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自从十几日前那个凶悍的猎魔人从亲王手上逃脱之后,城堡里的血族们很是小心了一阵。不过十几天来无事发生,第四家族的贵人们又故态复萌,开始享乐——歌舞和音乐在侧,怎能没有“美酒”。

于是阿姆不得不到城堡边村庄来看货。

事实上不仅是这里,在这个纪元,整个间地都被笼罩在弗拉德亲王的血色阴影下。即便那些曾经在历史上绽放光芒的豪族们都只能对血族低头。

然后,在忍耐中静静的等待。

今年的收成看起来不错,或许税可以收的更高一些,血魔想到。

这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骏马侧面的草垛猛然炸开,麦秆纷飞之间还未见人,便有剑光闪出。

明亮的刺眼。

健壮的猎魔人高高的跃起,瞳孔呈现出完美的金色。

银剑自左而右的挥出,轻柔的掠过了血魔的脖颈。

长着蝠耳的头颅猛然向天窜起,掉在了小路另一侧的麦田里。

空中的杰瑞特一脚飞出将无头尸体踢下了马,然后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噌!”

猎魔人还剑归鞘。

死亡的血魔骇破了士兵们的胆,他们之中无人敢持矛进攻,反而全部头也不回的朝城堡逃跑而去。

有一个还摔了一跤。

“你们可以回家了。”杰瑞特调转马头,温和的对少女们说道。

受惊的女孩们只是瞪着自己的大眼睛,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抖动缰绳,骏马狂奔而出,猎魔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少女们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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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密亚烦躁的在自己的房间踱步,她往日的风情已经全都不见,连头上杂乱的发丝也没有心情去打理。

飘飞的白雪静静地在窗柩上堆积,发出了微微的噗噗声。

女子爵疑神疑鬼的不时朝自己的窗口以及门口望去,哪怕她已经反复检查了上百遍。

一切都无法让她的灵魂安宁下来,因为那些愚蠢大意和不知所谓的血族都已经死了。

是的,拉密亚现在是第四家族除去始祖弗拉德亲王之外唯一的幸存者了。

此刻,无数的画面反复的在她的眼前闪回。

安普莎被银剑穿心而死。

鲁斯凡如同牲畜一般被按在地上割下了头颅。

阿姆在归途中被一剑枭首。

然后是,睡梦中被银烛台刺心而死;出门收税被正面搏杀;城墙上警戒被银箭头射中眼睛···

血族一直自诩是黑夜的支配者,暗月的宠儿,但是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个比他们更适应黑暗的猎人。

杰瑞特·利维亚,这是那些女孩告诉他们的,否则盘桓在此已经近四个百年的第四家族还不知道是谁将他们逼到了绝路。

草木皆兵的拉密亚已经搬到了父亲的塔楼,离亲王距离近些能让她稍稍的得到一些安慰。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响起。

“是谁?!”已经神经质的女子爵猛然转身,不自觉的现出了狰狞的獠牙和利爪。

“我是迪克,给大人您送晚饭来。”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城堡里的仆人。

这个声音里面满是拉密亚以往喜爱品尝的畏惧。

若不是管家阿姆死去,在数百年里,从来不曾有人类仆人能够活着靠近高傲的拉密亚。

“将晚饭放在门外,两个小时后来取餐具。”女子爵松了一口气,说道。

“是的,高贵的大人。”托盘被放在了门外的柜子上,脚步声逐渐远去。

过了一会后,过分谨慎的女血族才打开大门,门外只有餐盘以及上面精致的晚餐,并没有其他人。

拉密亚将餐盘捧在手上,然后迅速的关上了房门。

没事,没事,都是我自己吓自己。她在心中安慰道。

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食物让她狂躁的心稍稍安静下来。坐在明亮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美丽依旧的容颜,拉密亚拿起刀叉,享用起了自己的美餐。

可惜是最后一顿。

刚刚吃下几口烤肉的女子爵感觉有炽热的火焰从肠胃里燃起,一路烧向了她的喉咙。

是真正的火焰。

这晚餐里混着银粉?!

“不!啊,不!”拉密亚哀嚎着,餐盘被她扫到了地上。五脏湮灭的剧痛折磨着她,女子爵跌倒在地,竭尽自己的最后力气向房门爬去。

“父亲,救我,父亲!”

绝望的尖利呼号在城堡的上空回荡,震落了窗户和房顶上的白雪。

等到弗拉德亲王在女儿的房间里重新凝聚出身体,他见到的只有一具被烧的漆黑的干尸。

倒数第二名第四家族的血族——他的女儿——死去了。

高贵无上的始祖,骄傲、狂妄、散播恐惧的弗拉德亲王注视着自己的至亲,亦是家族内除他之外的最后成员的遗蜕。

无尽的血光在他的眼眸中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