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序·开端
绝代风华并不足以形容月清流，即便是在上古，那种古仙人与先天修士日月齐辉的年代，月清流依然是最闪耀的明星之一。作为与仙尊同时期的最早一批古仙人，月清流见证过人族式微，异族借先天优势张狂横行，视人族如猪猡的世界。
是以，月清流以上古仙庭昆仑剑阁天剑司掌司之名入世，一人一剑打下“剑尊”的赫赫威名，历三百年，异族具皆拜服，定盟约于昆仑之上，为人族争取到了足够的和平时间。
即便是后来古仙人被噬空者套路了，传来月清流陨落天外天的消息，但人族也已经完全站立起来，靠着自身的发展站稳了脚跟。
再次见到熟悉身影，剑如一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初见月清流是在战场之上，那道清冷拔俗的身影让剑如一第一次知道原来打群架也能这么优雅。如今再见，依然是在战场上，身影依然清冷拔俗，可无论是谁，心境都和当初都不可能一样了，他相信，现在还飘在天上的月清流内心也不可能如现在表现得这样平静。
随着体内的暗面生物被打出，莫千秋不久便恢复了神智，这场面稍微看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只可惜这笑声无比苦涩。
“如一兄，我......这些年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啊。”
“是源海么？”
莫千秋微微点头：“一个先天，竟然能被源海在悄无声息间迷惑，再被暗面生物操控，连一丝一毫的预警都没放做出来，呵呵！！”
苦涩忽然变成狂放的大笑，磅礴气势直贯九霄：“哈啊！！！！！”
却见他身形冲霄而起，以一种狂放到让别人感到害怕的姿态冲入战场之中，所过之处空间崩塌，暗面生物如热水泼入雪中一般迅速消融，最后一掌拍在裂隙处，暗面生物涌出的这道裂隙竟被这一掌给封锁了一半！
裂隙并未消失，但击穿世界屏障与源海的掌力让这一半的通道各种混乱的能量肆虐，暗面生物在能量乱流平稳下来之前，暂时是没办法通过了。
少了一半的通道，整个战场上的压力骤减。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本来通道打开就有源海的暗手，莫千秋修为通天，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将一半通道打崩的，而且能量乱流的平复速度远超理论速度，他必须不间断的轰击才能保证通道不迅速复原。
“莫兄是在弥补之前的错误。”剑如一神色凝重：“莫兄虽然已经步入顶峰，但终究只是初入，还有很多东西没能领悟，他这样直面源海......”
剑如一没能说下去，这一战过后，莫千秋应该不会死，但一身修为极有可能付诸东流。这次被源海坑了也并不完全是他莫千秋的错，剑如一觉得如果自己也是莫千秋这种修为，同样经历了莫千秋的那些经历，肯定也会被趁虚而入。
沐临风望着依然闭目立于虚空之中的月清流，眉头微皱：“刚才莫兄那一下虽然被抵御，但造成的影响可不小，魂魄要与肉身契合已经没那么容易了，现在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
“复活仪式已经完成，这里暂时不需要我的剑意了，我去帮忙。”任云踪不多话，一头扎进战场之中，复活仪式到了这一步，只需要沐临风和剑如一来主持，他倒是可以腾出手来。
剑光璀璨划破长空，那能遮天蔽日的炮火都没能掩盖住它的光芒，任云踪却是学了莫千秋的做法，将另一半通道也给搅得乱七八糟！
任云踪可不是莫千秋这种初入顶峰的先天，一剑下去，另一半的通道差点彻底崩溃！
就在此时，变故忽生！
一股玄奥莫名的力量忽然出现稳住了通道，乱流迅速平息，另一边的莫千秋又是几掌拍出，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任云踪也再次挥出一剑，和莫千秋一样，没有起到一丝一毫的效果，通道稳如泰山！
“任云踪，后面有个很奇怪的家伙，留心！”
沐临风的声音远远传来，是提醒任云踪，也是提醒在场所有人。他的功法特殊，能比别人更早一步发现某些隐患。
得到提醒，任云踪暗自防备，才刚刚做好准备，一道宛如乌云组合而成的云柱自裂隙后方激射而出，速度极快，半道上还分做两支，朝着任云踪和莫千秋冲去，根本由不得二人闪避！
“不好！”
莫千秋运掌如龙，比扰乱裂隙通道时更强大的灵力凝聚而成的掌影与黑色云柱对冲！虽然并没能彻底抵消，但也让莫千秋有了后撤的时机，连带着也将四周的暗面生物又清空了一次。
任云踪则不同，剑光乍现，其意如浩瀚河山，黑色云柱被抵消殆尽。但任云踪并没有任何的松懈，虽然区别很大，但招式的核心本质并没有变，他认出了这一招的来历：“阴阳双流，是你么，孟逝心！！”
无人回应，任云踪也不打算等回应，只见他灵力爆提，剑意纵横，绝式初现便是山河色变！
“意绝云霄九万里！”
煌煌剑光如天柱耸立，似万仞绝壁拔地而起，护持着通道的力量终是不支，顷刻破灭，剑光依然去势不减，大有一举将通道彻底崩碎之意！
然而终究是功亏一篑，在即将成功的最后一刻，一个身影自通道中浮现，那似乎是个暗面生物，浑身上下缭绕着暗面生物独有的黑色暗气，但他有着人的形体，不似暗面生物那样千奇百怪。
那“人”一出裂隙，便一掌拍向了任云踪的剑势！
这一刻，时间似乎戛然而止。
如任云踪这般的存在，剑招都不再是单纯的剑招，是剑气、剑意、剑势三位一体的存在。剑气为本，提供能量；剑意为魂，掌控剑招；剑势为刃，自成一脉。他们一招一式都蕴含着独一无二的属于自己的规则，这规则诞生于修行者本身，而非源海自然生成，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不受源海掌控！
要与之敌对，只有用绝强的力量，用量变产生质变的方式强行抵御。但这也只是针对初入先天的修士而言。任云踪这种顶峰，之所以是无敌的象征的根本缘由就在于此，因为除了与之相对应的同等级存在，否则任你力能通天，也只有趴下的份。
而这种等级的冲突......
“舰队！固定坐标三号，跳跃！”
燕亲王已经红了眼，咆哮着的命令在舰队通讯里回荡。天舟军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可以抵御这样的冲击的，皇朝正是凭着这一点在诸天万界站稳了脚跟。但现在没这个必要，既不是开疆扩土也不是保家卫国，何况复活仪式已经完成，还有一位先天抽出手来，天舟军能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在这种情况下去损失舰队实在不明智。
皇朝武备完善，规章严密，天舟军平常有着许多固定的跳跃点，方便第一时间脱离战场。也幸亏如此，在燕亲王下令之后，绝大多数战舰都脱离了战场，但仍然有些靠得太近的来不及撤离，眨眼间灰飞烟灭。
天舟军的战舰可以硬抗恒星爆炸，也可以抵御黑洞吞噬，但那些始终是凡人层面的东西，破坏性看着大，实际上也就只有个声势罢了。比如有些世界的恒星爆炸放到神州来，也就炸个山头罢了。
世界不同，底层规则的强度也不一样，如神州这般强度逆天的世界，任云踪两人的交手给人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也确实造成了这一片空间的破碎，但放到有些世界里去，这一下，那个世界也就差不多了。
然而即便是神州这种底层规则稳固如山的世界，双方极招的冲突也使得此处空间不稳，加上皇朝舰队的撤离，界层遮断装置停机，一时间神州大地上的人看到了一轮新的太阳！
“不好！任云踪那个笨蛋被骗了！”正在主持阵法的沐临风忽然一惊，还不等他的话音落下，一道人影就出现在了月清流的面前，正是与任云踪僵持之人！
这一刻，任云踪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对，眼前敌人气势越来越弱，一剑横扫过去便烟消云散了，回头便发现人已经到了月清流那！
但要救援，已经来不及了。
莫千秋倒是距离近一点，但他上去除了送命没第二种选择。
来到月清流身前的身影没有一丝的迟疑，提掌便拍了下去，这一下打实了，月清流的复活将彻底失败并且没有第二次机会！
然而，就在这一刻，月清流睁开了双眼：“无论多少年过去，总会有人小瞧了我呢。”
明月乍现，水银泻地。
不似任云踪与之交手时的火气十足，月清流的一招一式总显得那么清净平和。
但实际威力并不低，黑色的人影倒飞出去，一轮交锋看似“它”落入下风，甚至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但月清流却是眉头微皱，因为太差劲了，与之前表现出的强大修为根本不一样。
“后面！”月清流迅速转身，又一道一模一样的人影出现在那，而且一出现就是——自爆！
“！”
月清流终归是刚刚复活，甚至于魂魄与肉身的融合实际上还没有彻底完成，要在这样的自爆下活下来绝无可能！
但变故始终存在，只见一艘小型战舰从虚空中冲出，强大的能量在主炮处汇聚，正是燕亲王所驾驶的特殊型号。战舰搭载的验证型灵能湮灭炮有着超乎想象的威力，以至于黑气缭绕的人影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炮火轰击提前自爆了！
一部分自爆的威力被炮火挡了下来，随即战舰突入到月清流身前，护盾全力运转，给月清流争取到了离开自爆核心处的时间。但战舰的护盾并没有支撑多久，很快战舰充能装甲开始全力运转，然而也撑持不了片刻，即便这是皇朝特制的战舰，但它终究是一艘指挥舰，强化得最多的是协调能力和灵活性，防御终归差了许多。
就在战舰即将爆炸之前，一道剑光闪过，任云踪终于赶到，在最后一刻将驾驶战舰的燕亲王给捞了出来。看似发生了很多事，可这一切都发生在一个瞬间里。
“不要让自爆威力扩散出去！”剑如一大喊，手上动作不停，无数把灵剑自虚空显现，圈住了这一处空间。
灵剑外头，是沐临风的棋局，放下燕亲王的任云踪也迅速加入，缥缈剑意注入剑阵与棋局之中，将二者勾连起来的同时强化了它们的防御力。至于月清流，这会儿正在一旁盘坐运功，魂魄融合到一半强提元功，加上一轮自爆，月清流并不好受。
自爆最终还是让他们给控制在了可控的范围内，作为凡人的燕亲王此时摊在那。刚刚提着胆子冲进了这种本不应该有凡人出现的战场，现在命好活下来了，反而被吓得不轻，不是怕死，而是直面能够创世的“规则”带来的大恐惧。
感谢皇朝超高的技术力，让战舰如此结实。
一只手伸过来，燕亲王抬头，看到沐临风站在他面前：“今天多谢了，没有你，这次就功亏一篑了。”
“呵。我现在可后怕得不行，你不用管我，我坐会儿，站不起来了。”
“直面规则之力，肯定站不起来的。”沐临风笑道：“手给我，放心，你站得起来。”
燕亲王的手接触到沐临风的那一刹那，忽感一道清流自掌心传入，随即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之前战斗带来的负面影响彻底消失了。
“我们的战斗造成的后遗症，找我们解决就好了。”沐临风现在心情很好，一直在笑，他也清楚燕亲王肯定是被吓得脑子运转不灵，否则绝不会忘记找他们来治疗后遗症的事。
又过得片刻，月清流终于站了起来：“此番，多谢诸位了。”
“过命的交情，没什么好谢的。”剑如一摆摆手，这会儿事情结束了，他倒是觉得自己有些疲倦：“好歹你是留了后手的，不过......这才只是个开始啊。”
月清流闻言也陷入沉默中，许久，才出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谁能告诉我，我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根本压不住女性的气息？”
沐临风耸肩：“百花集的生命之精就是花属的百花之精，也只有这个地方符合要求了，你本来就是个女的，别一天到晚装自己是男的了，又不影响什么，小事小事，随意啦。”
月清流深吸一口气。但没等她开口，任云踪便从空中落了下来：“找不到了，月华剑也好，万古长明灯也好，都找不到了。”
“应当是刚才的战斗打破了世界屏障，流落到源海里去了。”月清流终究没有再追究自己没法继续装男的的问题，条件就这样，她也是清楚地。
“万古长明灯无所谓的。”沐临风道：“那东西在我手头这么久，除了对魂魄有点用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用处，本来就是个鸡肋，丢了就丢了吧，只是月华剑是你的本命灵剑......”
“已经不是了。”月清流道：“重新复活的我，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月华剑是之前的本命灵剑，现在，它已经独立了。”
既然都无所谓，几人也就不再关注这个问题，战斗中遗失兵器是常有的事，如果不重要，那么也没人会抠门到死磕着不放。
他们没有去追查，自然也不会知道，两样宝物在源海中兜兜转转，遇到了一个乱流，直接被卷到了极其偏远的一个世界外，并且还突破了世界屏障，朝着某个在这个世界中也属于偏远地带的星球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