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精明的老板
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月。在这里生活得还是挺开心的。大家都很好相处。虽然没什么钱。偶尔用店里的电话给小夕打电话聊聊天。我那时候喜欢打电话跟她聊天。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有时候聊到都不想挂电话了。很多年后,我不喜欢跟他聊电话。打电话来都是,有事吗没事?没事打什么电话。就这样吧。我忙着呢。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对恋人都会经过这样一个历程。从热情都冷淡。从日思夜想到自然而然的不思念不想念。从轰轰烈烈回归于平淡。屈服于平凡。
我们好像是七月中旬到的柳州。转眼间就到10月了。1号国庆节那天。城市上空绽放着美丽的烟花。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我没有去市中心逛热闹非凡的夜市。没有去柳江边看壮阔瑰丽的喷泉表演。因为小夕要来找,所以我在店里等她。因为我没有钱。一分钱都没有。所以我不能去找她。我只能在这里等她。我在等她的时候,我用5毛钱去给昌哥打了个电话,他说他在开房看电视呢。又随便胡侃海吹了几句。我就匆匆挂了电话。超过五毛我可没有。
我就这样坐在路边。蹲在屋檐下看着人来人往。嘴里叼着两块五一包的甲天下。吞云吐雾。我现在有四包甲天下。虽是宽裕,但我也要省着抽。这四包甲天下是前些天丹城的兄弟星星来柳州的时候帮我买的。那时候他来找我。我说我过得太惨了。现在烟都没有的抽。他说,烟多大的事啊。哥请你。于是我就跟他去了商店。他本来是要帮我买一包十块的云烟的。我想了想,我说,星星算了。你买云烟。我这两天是抽得爽了。你一走,过几天我又困难了。就买4包两块五的甲天下吧。能抽好多天。星星想想,说那也是啊。于是就买了四包甲天下。我那时候真觉得星星是我最好的兄弟。对是那是极好极好的。我们曾一起在凌晨的街道上被别人拿着砍刀追砍过,曾一起去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一起为一个女孩神伤,一起哭过笑过。我们平时很少联系,但是兄弟要是有什么困难也会尽心尽力帮忙。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生死与共,患难相扶了吧。
在我想着星星这次来柳州治好了眼睛应该就去当兵了的时候,小夕来了。我高兴地去拉起他的手。今天是我们相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啊。去年的这一天,她去参加了化妆班的盘发考试,头上满是发胶。我去帮她洗头。于是美丽故事就这样开始了。其实说是纪念日,我们也没什么钱。就是两个人一起逛逛马路,聊聊天。再去开个房。互诉衷肠。
可恨的是那一天是国庆节。房费是要比平时贵一倍。平时30开的房那天要60。可我们身上只有不到40块。就没去成。我本来打了电话给老板。说是要预支30块钱去开房的。可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没预支成。于是我们又逛了马路回去。途中遇到一个醉酒的中年人挡了小夕的去路。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当时心情很郁闷。我就瞪了他一眼。他说,娃仔卵(小孩子)瞪什么瞪。信不信老子削了你?!我当时一听,不乐意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机就想上去给他头上来一下。后来想想我犯不着跟一个醉酒的人生气。也就当作没发生一样走了。我那时候发现在我离开了丹城后的日子。我似乎变得更循规蹈矩起来。已经再也没有动不动就想跟人打架的嚣张气焰了。更或者说,我长大了。也许吧。如果长大换来的是懦弱,我想我是拒绝的。如果不长大换来的是冲动的惩罚。我更是拒绝的。
我跟小夕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我上次厚着脸皮去睡觉的网吧。我就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吧。幸好这网吧有沙发区。我就开了台机。和小夕坐在一起上网看电影。看了两个多小时,她说她困了。就枕着我的腿睡下了。想想那时候因为穷,真的是让她受够了委屈。但那时候她似乎不知道什么是苦。她只是觉得只要跟我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的。我记得有一次,她去我们店找我,那时候我们还没下班。我就给了她五块钱。叫她去上网等我。老板的一个朋友有些像富二代,就说了,才给五块。他吗的,跟我,我给五百。我艹,关你*事啊。当时听着心里的确挺不是滋味的,感觉自己很没用。
当时我没钱,但是小夕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小夕那时候对我充满信心。她觉得我以后一定会做出一番事业的,我以后一定会站在美业巅峰舞台上完成我的梦想。她那时候一直坚信着,因为那时候的我是如此执着地坚持梦想,热爱美发。比谁都努力专研练习技术。
有一天小夕来找我,我们逛马路的时候,她突然有些忧伤的说,天城。你以后有钱了还会爱我吗?我好害怕你有钱以后就不要我了不爱我了。我当时觉得他特可爱。我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会一直爱你。无论以后我有钱还是没钱我都会一直爱你。这样说着,她笑了。笑容干净。明媚似是初春的阳光。温暖,柔和,带着淡雅的芬香。其实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有钱以后会怎样。我肯定是还会爱她的。但我不会只爱她。当时,我内心竟然给了我这样一个现在让我想来啼笑皆非的答案。而那时候的我也是万般的相信我以后一定会站在美业巅峰舞台上,一定能成为一名顶级的发型师,拥有一家或很多家属于自己的美发店。财源滚滚,腰缠万贯。想着想着,连我自己也突然感觉我身上迸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对生活充满了期盼,希望快快长大,幸福的未来快快到来。
顶级发型师是我的梦想,而她的梦想似乎就是我。那时候小夕很粘我。粘得我都有些害怕了。她身边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就只有我。一休息就来找我。一有空闲就给我打电话。我那时候还劝导她,我说,你该多交交朋友。多认识一些人。你的生活应该丰富多彩。你的世界里不能只有我,我应该只是作为你的生活的一部分而存在着。而非你生活的全部。她说,我不太会和别人相处。无所谓拉。然后我就开始相他灌输一些如何与人沟通相处的技巧。我那时候还自以为聪明。现在想来,她把我当作了全部,而我只把她当作我的一部分。所以直至后来,她再也无法忍受我的冷漠,我的冷淡,我的漠不关心,无所作为。直至,我们走到尽头我都还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过错。
第二天我叫醒了小夕,送她去坐公交车。然后自己也就去了店里上班。又跟同事吹牛说去一夜七次了。我艹,我的确昨天晚上进了地下城格斗场七次。足足被虐了七次。我玩的是枪炮。7年过去了我还是43级。格斗多数都是被虐的份。我很少玩游戏,这个游戏是小夕介绍我玩的。刚开始我们一起去闯关,一起去打怪。因为没人带等级低。没技巧。后来她就不玩了。我就偶尔朋友带的时候玩一会。这么多年来,我玩的第一个网游,也是最后一个网游也就是这个了。我始终认为玩物丧志。我该用有限的时间去做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事。而我自制能力太差,我也怕上瘾。所以直至现在我仍旧是不玩游戏,不打牌。我喜欢看小说,写些悲伤的文字,看些无厘头的电影。是的,我爱好不多。似乎也没什么爱好。所以我的生活就是生存,了无情趣。
店里来了几个新员工,是学校刚毕业的。来了我们店。老板留了下来。因为助理多了,我也变得更清闲起来。老板有三家店。一家在东环路口,还有一家是在我们店对面。那是一个极小的店。店后面是我们的宿舍。我们宿舍后面的旅馆。偶尔有些天的早上,我都会听到杀猪一般的*声响起。都成了闹钟了。
老板让东环店的一个叫阿新的吹风手下班以后来教我们吹头发。那时候我真觉得他帅得掉渣。也就是因为他的教导,我学会了吹风造型。虽然他也只是教了几款基础发型。剩下的都是我去偷看他在富康学校吹风班的笔记自学自练的。阿新牙齿被烟熏得发黄。眉毛只有一半。头发像炸开了一样。除了他吹头发的时候,我真没感觉他哪里帅。他每次来屁股都背着一把滚梳。我那时候就觉得他好牛逼。就像武侠剧里每个侠士都有自己喜爱的随身武器一样。霸气极了。我自己买了一把。冰姐给了一把她的滚梳给我。说是去哪里学习老师送了。她也用了好久了。与我投缘便送了我。我当时拿到那把滚梳爱不释手啊。我拿着那把滚梳学会了吹风造型。直到13年那把滚梳才断了。我也跟冰姐断了联系。在那家店的时候因为在学校附近。有时候比较忙。发型师忙不过来我就帮着去剪头发。冰姐和其他发型师都觉得我剪得挺好的。老板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做的是学生,也没什么高要求。剪着剪着我竟然也能剪出几个指定客来。但我不能总用别人的剪刀梳子。我就去买了一把50块的剪刀。那把剪刀从09年用到了14年。陪我走过了腥风血雨。走过了我明明暗暗的青春。直到去年才散了架。我本来想保留着留个纪念。后来不知不觉就只见一半。另一半不见了。
我觉得那时候我们的老板是一个精明有胆识的男人。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想尽办法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我们的网线原来是牵的移动的。他觉得不好用。钱也已经给人家了。后来硬是要移动公司来了几次。终于是把钱退还给了他。他换了电信的网络。有一次他跟送煤气的闹矛盾。说是送气的送气晚了。态度还不好。要换一家。还说了那个送气的几句。并要求退钱。因为他是买的气票吧。买了应该挺多的。那送气的也是个爆脾气的人。说什么也不肯退,跟他吵了起来。送气的要开车走,老板不让。整个身体挡在了车前,说,有种撞死我!我艹,霸气啊。后来钱有没有退给他我不知道。当天晚上送气的带了五六个兄弟来我们店洗头剪头发。我琢磨着他们肯定是想白洗白剪不给钱。最后还要找茬。但后来结账的时候我们老板来了。没带什么人。就带了两个中年人过来。中年人过来后把闹事的叫到点外面谈话。他的兄弟见到那两个人。立刻怂了。自己去前台结账去了。说你们不给我自己给了啊。然后我也到外面站着。想着有什么事也好帮忙。他们那边有个人递烟给我抽。手都是在发抖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怕什么。他们有七个人。而我们这边除了员工。老板就找来了两个光头的,脖子带粗金项链的朋友。送气的朋友走了好几个就只剩下四个了。我当时就想,这几*就会欺负老实人。真不够义气啊。后来老板又报了警。按老板的话来说,白道黑道都压他们一下。让他们不敢再来。
后来我们换了一家正规的送气公司。原来那个送气的也没有再来找过老板。还有一次是我们店的一个发型师把隔壁学校的一个学生妹的头发拉坏了。拉得不直。还拉伤了。那学生妹也是牛逼啊。天天来我们店闹。带着一帮人。说是要我们赔钱。我艹啊,我现在想起那学生妹的嘴脸都想射她一嘴巴。一个女孩子整得跟泼妇一样。还要让我们的发型师签协议。说是要拯救她的头发。让她的头发恢复如初。大家都知道的,头发焦了就是焦了,伤了就是伤了。除了剪掉。根本没什么神丹妙药能让头发恢复如初。我们老板肯定是不同意的。跟她讲道理,她想要赔偿,我们老板态度坚决。就是不给。后来还叫了她的一个大哥过来。那大哥自称自己的表哥是兵工厂的。我们老板就怒了,你他吗的威胁我?我来柳州有六七年,认识的人也不少。我从不怕过谁。你想怎样都行。说到后来说得那个大哥自己语气软了下来。最后到底怎样了。我是不知道的。总之肯定是我们老板赢了。那个学生妹后来来店里做项目都一口一个伟哥叫得甜甜的。我们老板是叫阿伟。我艹,我看那妹子那嘴脸真是假的一逼啊。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搞定她的。总之都无关紧要了。
后来我开始反感老板是因为老板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跟冰姐也战了起来。股权纷争闹得不可开交。他想要冰姐退股但是却要把冰姐的原始投资折半退给她。冰姐当然不同意。站在门口说,我不做,你也不做。从今天起,进来一个客人我就往外拒绝一个。就说这个店不做生意了。老板自然有老板的办法。老板叫他小舅子拿手机拍。说她敢赶客人走,你就拍下来留作证据。他们就这样闹了两天。最后老板请了一个律师朋友过来。律师朋友也跟冰姐和阿伟聊了很长时间。最后让老板把钱全额退给冰姐。并对老板说,阿伟啊,你很聪明。但是你聪明过了头啊。做人不能这样做啊。老板看自己的朋友都站在冰姐这边也就把钱退给了冰姐。毕竟冰姐对我极好。他这样跟冰姐一闹我自然是站在冰姐这边。就觉得他人品恶劣。我本身不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平时老板总是扣我迟到的钱,扣七扣八,一个月下来减去预知就只有200多块钱,我从这样的轻微抵触心理透过冰姐的事件升级到了厌恶他。我也谈不上为什么厌恶他。我就觉得冰姐这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受到不合理的对待。后来冰姐走了。我忘记了冰姐走的那一天是什么情景。我又是怎样的心情。
老板对于钱精打细算。我们店加东环店13个人吧。一天的买菜钱三十块。连做菜的阿姨都不知道拿这点钱能买到什么。我们的伙食就像猪食一样。老板一直认为是因为阿姨不会做饭。便三番五次说了阿姨几句。最后阿姨自己受不了提出了辞职。那时候阿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650多块钱。她说她是受够了。领工资的时候老板还迟迟不肯给工资给阿姨。我当时就觉得这老板怎么这么抠呢?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呢。我当时站在一个员工的立场,我的确是觉得老板有诸多处事不妥之处。包括我生日那天,老板对我说让我出一半的钱,他出一半的钱。也就100多块。我们在宿舍买酒买菜。给我过生日。我说,算了。不过了。一是因为我当时的确穷,我舍不得一百块。我宁愿花这个钱去跟小夕随便吃些什么。也不愿意请店里的员工吃饭。二是我从心理上觉得既然老板有这个心思就应该帮我过生日,不要我给钱。现在自己做了老板,想想其实老板也挺好的。做得至少比我好。还能一个月请员工出去吃几次烤鱼。去桑拿。我生日还肯帮我出一半的费用。而反观我自己。对员工并没有他花钱那么大方。不过员工过生日我都是给钱的。刚开业那会有两个员工过生日。店里员工一人出50.剩下消费多少我都补上。最后我补了400多。而员工合起来的钱也就200元。现在想想,其实我和那时候的他很像。精打细算。也只有自己开店了,店里本身又赚不到几个钱的时候你才能体会到那种心情。而员工永远在维护的是自己的蝇头小利。他根本不管你亏本不亏本。生意好坏。你是否压力山大。你是否在漆黑的夜里心烦意乱,黯然神伤。
所以现在我已经不再怨他了。我现在觉得他当时对于我的,对于冰姐的,对于做饭阿姨的,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的种种不公都有其理由与正当性以及不得已的苦衷。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错。只是当时的我们处于不同的高度,不同的位置,我们的立场自然不同。
11月中旬,已经感受不到夏天的味道了。冬天慢慢靠近。我们开始换上了长袖。我也在这家店呆了两个多月了。这个月阿星要去学习富康的发片班。于是我被调配到东环店上班。老板觉得我吹头发好,可以去顶替阿星的位置。我也就高高兴兴地去了。
而在东环店,我的苦难开始。那些无法言语的刺痛与纠结随着冬天漫天的风雪汹涌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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