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趟鬼市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小窗，照亮了我的出租屋。
我从地板上坐起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看着房间里的光景，我比之前更加满意。
屋子里现在是两具尸体、两只女鬼，两个男人。
昨晚啤酒炸鸡的Party后，大家横七竖八在地板上躺成一片，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哪个是怨尸。
我起身将张灵玲的尸体拖到角落里藏好，动作发出的声音吵醒众人。
大家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我一个人折腾，不禁竖起拇指交口称赞：“没有女人的单身狗，精力就是旺盛。一大早就抱着女尸来回折腾。”
按照昨晚的约定，今天张灵玲附在杨贵妃的白绫上，跟我一起去买下墓用的东西；康乐和小梅一起，享受人和怨尸之间的甜蜜爱情。
我们一起在楼下的苍蝇小铺里吃了早餐之后，便分道扬镳。
倒斗（下墓）是犯法的，想要买倒斗用的东西，也必须要到相对偏僻一些的地方才行。
我所在的小城，有一圈千年之前留下的城墙。城墙上坑坑洼洼、布满弹孔的青砖，在炮火中见证了英雄战士的勇敢，也在黑暗中见证了平凡小人的贪婪。
在那个战火荼毒的年代里，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许多人被逼无奈，干起了倒斗摸金的行当。
他们晚上下墓，鸡鸣收工。带着一夜的收获，来到城墙脚下，趁着稀薄的暮色，将得手的宝贝卖给城里的有钱人，换几斗米回去养活一家老小。
久而久之，这种交易方式，逐渐形成一种固定的规模。
因为交易的时候多在看不清人脸的早晨，隐隐绰绰之下，只能见到鬼影在城墙脚下晃动。
所以，老百姓给这种专门交易陪葬品的地方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鬼市。
到鬼市上交易，不能说“去鬼市”，也不能说“上鬼市”，更不能说“逛鬼市”，只能说“趟鬼市”。鬼市上假东西、来路不明的东西、非法的东西很多，其中有珍奇物品，也充斥着假货蒙人。“趟”这个字很有学问，水深水浅、水急水缓，自己去试，摸着石头过河。
建国以后，朝廷取缔了各地鬼市。
这种特殊时期形成的交易方式，也换了一张皮，在历次严打的夹缝中，隐晦的生存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并且，现在的它们，不仅仅在晚上出现，在极少人能找到的阴暗处，白天也正常开市。
今天，我就要趟一次鬼市，买点我需要的东西。
我来到南城墙脚下的古玩批发市场，轻车熟路的在里面兜了几个弯、绕了几个圈，最后从一扇不大的小铁门里钻了进去，里面是典型的小胡同，道路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复行数十步，才豁然开朗。目光所及，宽敞大路两边到处都是摊位，来来往往的行人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放大镜走来走去。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都不说话。满坑满谷的市场上空，笼罩着十分诡异的安静。这就是鬼市。
鬼市有鬼市的规矩，摊主从来不说话，不吆喝，不拉买卖，全凭趟鬼市的人自己看；买家一般也不开口，手里的手电筒照物不照人。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宝贝不问来路。不管是要，还是不要，全凭自己决定，一旦买家开口问价，就证明自己有购买意向，双方议价结束达成一致，就必须买下来。
我一路走过去，目光在两边的摊子上逐一掠过，绝大部分是某宝版的工艺品，极少部分属于高仿的精品，至于真品，走了半天还没见到一个。
张灵玲和杨贵妃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两只鬼一会儿瞧瞧左边摊子上的铜镜，一会儿看看右边摊子上的发簪，叽叽喳喳的在我腰间白绫上讨论不停。
我拐过一个弯，刚走没两步，就听到杨贵妃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等等！”
我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右手边的摊子上，摊主是一个形容枯槁的黑瘦老头，头顶稀疏的白发扎成一个小辫子，眼窝深陷，两只眼睛空洞而无神，显然是命不久矣。
杨贵妃的声音有些激动：“那……是我用过的簪子！”
张灵玲吓了一跳：“贵妃姐姐，你说的是真的？这里有唐朝的簪子？”
杨贵妃十分肯定：“没错，那肯定是我用过的簪子。我能感受到上面熟悉的气息。”
我站在摊位前，顺着杨贵妃的指引，看向摊位左上角摆的簪子。
老头见我的目光落定，顺着我的目光扫了一眼，微微挑了挑眉毛，继续闭目养神。
我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一只指头上戴满金戒指的胖手伸了过去，一把抓起杨贵妃的簪子，凑到眼前，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看了起来。
我不禁微微皱起眉头。鬼市规矩：不能伸手抢。你看上的东西，如果别人正拿在手上看，必须等他看完，确定不要，放下东西离开时，你才能拿起来看。
看面前这个胖子身上华丽的穿着和专业的鉴宝装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说不是为了杨贵妃的簪子而来，但是这么好的捡便宜机会，如果被这个胖子给抢走了。我会很郁闷的。
胖子看了很长时间，捏在手里犹豫不决了很久。
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放下，转身准备离开。
我一把抓过他刚刚放下的玉簪，连看都不看，直接问老板：“价位。”
听了我的话，胖子惊讶的转过头。
鬼市规矩：看破不说破。交易完成之前，就算你看出来买家买的是假货，也绝对不能说。
老板伸出右手手掌，小拇指从第二指节处被砍掉，断指处的肉长成一个圆球。
我点点头：“请左手。”
老板伸出左手，伸出食指比了一个“一”。
左手每根指头代表十万，右手每根指头代表一万。
老板对这根玉簪的要价是十五万。
一根唐朝的玉簪，还是杨贵妃用过的，卖十五万，绝对是白菜价。
这种价格，如果不买，简直就是傻子。
我当机立断，一咬牙一跺脚，伸出右手，豪气云天的报价：“五百块！卖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