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两败俱伤
冷寒州和雾狐两人拳掌初次相交,两股巨大的内力相撞,立即粘连一起,不能分开,只听“轰”一声,象雷鸣爆炸一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直如山洪爆裂,气势惊心动魄。
众人见二人衣襟带风,霸气横扫,两道内力相接,碰撞之后,四散开来,形成一叠一叠极为强大的内劲气流辐射,都不禁觉得胸口作闷,呼吸不顺。虽然遥遥相隔、几丈远观望,武功稍低的人仍然是承受不住强大内力反弹后的冲击,脸色大变,有的竟站立不稳当,坐在地上,有的人直捂住胸口连连后退。只有一些武学修为较高,内力较为深厚的人,急忙运力抵抗,才勉强站稳脚跟没有后退,但也不禁心下骇然。
冷寒州和雾狐两人也是各自心中一震,一阵气血沸腾,只觉对方掌心上传来一股凌厉之极的内力,不禁一惊:“好雄厚的内力!”心念甫动,对方内力已汹涌的逼将过来,除了以内力招架,更无他策,当下各自急运功劲抗御。只要内力相接,没有一方神困力倦,虚脱而倒,那两人就必须无止境的拼斗下去,此时比拚内力,却已到了无可容让、不死不休的境地。
冷寒州当下内力气运丹田,聚精敛神,雄厚的内力连绵不断的从双掌涌送而去,想要冲破雾狐的真气,势如破竹,直击他心脏,让他内力衰竭,不能抵挡。那知对方内力犹如长江浪涛,源源不绝的涌来,过了一浪又是一浪,在自己的内力冲击下,非但无丝毫示弱现象,反而越来越是凶猛。
冷寒州虽然知道雾狐神功很是了得,但自己有易筋经,小无相功诸多绝学,就算不能完胜雾狐,但若全力以赴,结果也是他死我重伤,无论如何也要稍微胜出一小筹,岂知拚了几次,雾狐的内力竟然越来越强,大出自己估料之外。
“我跟你拼了,大不了精气衰竭,同归于尽。”冷寒州心上一横,咬牙裂齿,两脚借着地面重力,足上连运三次劲,手掌内力又强了一分,如海淘波浪向雾狐压去,竟是一次大似一次,一次进攻的力道未消,第二次攻力已至;二次劲力犹存,第三次又跟着上来。雾狐胸口一颤,知道若是一直这样,由得他连连摧逼,定然难以抵挡,左脚稳立,右脚向后一踏,“呵”一声闷喝,也是把全部重力压至双脚,手上涌送出去的力道也更是大了一分,连忙乘隙回冲,也想令冷寒州撤回内力、非守不可,这样让他的来势方不能累积加强。两人心念动处,都是立即运劲反击,二人以硬碰硬,全身又都是一震,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诸人见二人比拚内力,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虽然没有了精彩了拳风脚影,但紧张却更多了一分,不禁大为担忧,雪儿更是为冷寒州担忧,见冷寒州已经受了内伤,芳心高高悬起,嘣嘣直跳。
二人均进退不得,又僵持一会,雾狐头顶透出一缕缕的白气,渐渐越来越浓,在头顶久积不散,就如烈火烧烤下蒸笼里的蒸汽一般。冷寒州全力抵御,头顶却先冒出一股淡淡的紫气,也是越来越浓,最后变成一团煞气实足的紫云。到了此时,两人已无法顾到是否能保住性命,只想拼命压住对方沸腾而来的内力,若能多坚持一刻,都觉得已属万幸。
艳日之下,天空飘荡几片火云,空气红的发紫。炎闷笼罩之中,数千人的光明顶上鸦雀无声,每一个人都注视着台上拼比内力的二人,沉静的象死亡一样。
这次内力较量,两人四掌连接,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被对方内力所震,又各自喷了几口鲜血,显然是内伤已经颇重。冷寒州内力源源不断涌出,渐感消竭,已开始有些呼呼喘气,但觉对方的劲力仍似狂涛怒潮般涌来,神色愁苦,暗叫:“雾狐内劲似乎没有减弱的迹象,他竟如此厉害,哎!”料得此番拚斗定然要输,心中大为后悔起初先把雾狐逼上绝路,却不知雾狐何尝和他不是一样,也已有些气衰力竭,支撑维艰,苦在无法退避,只得竭力撑持。
冷寒州忽下起必死决心,想到:“既然拼到最后,难免内力衰竭、我纵冒大险,把体内的残留内力聚集一处,做最后一次冲击,若他不能撑住,那我就侥幸险胜;若他能撑住,那就等于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至少也不会忍受最后的神色委顿、零碎而死。”想到此处,嘶声揭底般仰天一声长啸,体内最后的残留内力全部汹涌送出,丹田顿时空空如也。
就在此时,他忽觉得雾狐源源不断涌来的内力忽然截止,竟似乎退了回去一般,心中一喜:“看来是我低估了自己、高估了他,原来他内力已经耗尽,我这最后一击,必然要送他性命。”喜极之下,偶尔向雾狐一看,只见他神色从容,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面带一丝凄凉微笑,心中又忽然一震,如被重重打了一铁锤,又想:“雾狐刚刚内劲还如此汹涌,就算要枯竭,也是一丝一丝慢慢衰竭,绝不会突然之间一落千丈。难道他是顾念兄弟之情,生死关头,不愿双双死在这极乐殿上,而是把强大的真气内力硬收了回去,宁愿自己内力反击伤到自己,还甘愿受我这致命一击!”想到此处,念起雾狐居然情愿舍去他一人性命,来结束这场内力拼比,但是冷寒州岂会轻易欠雾狐人情,也对他付以微微一笑,刚刚涌出的内力急速收回,一股巨大的劲流,全部撞向自己心口和胸腹之间。
冷寒州这一念之间,想得虽多,却只是一瞬时间,虽然拼到最后,内力所剩无几,但威力也非常骇人,只见两人各被自己的内力反击,两人同时后退飞出两丈,迎天狂喷鲜血,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动弹,如若死了一般。
众人不知道冷寒州和雾狐拼比内力,都是被自己内力反弹所伤,还以为他们是竭尽全力,弄了个两败俱伤,一片惊呼声中一众人全部涌到台上,见冷寒州和雾狐二人都已倒在血泊之中,分别向冷寒州和雾狐奔去。
冷寒州最后一击,用尽全力,自己的真气反挫回来,筋脉内脏全部震伤,此时已经昏迷不醒,不知人事。而雾狐最后收回内力反击自己身体时,因为他发力时并没有用尽全力,所以自身内力反击之下,比起他来,伤的却稍微较轻一些,虽然是睡在地上痛苦难当,全身委顿,站不起来,但意识却并没有失去。他原本想以死来结束自己二人不止不休的内力拼斗,没想到临死关头,冷寒州也收回了内力,情愿自己冲击伤害自己,他不知冷寒州的高傲,内心更是高看冷寒州。
“小寒!”
一声惊呼骤然响起,紧接着就见一道倩影蓦地蹿出,疾掠到冷寒州的身前将他搀扶住,随即一张涨得通红的俏脸猛地转过来,向着冷寒州气急叫道:“师傅,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寒要是有个好歹,那我也不活了!”
被雪儿如此吼了一句,单天冥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僵,随即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道:“雪儿,你别生气,我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这小子,看看他配不配得上我的宝贝徒儿,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如此厉害……不过你也别担心,这小子武功不错,死不了的,嗯,师傅这里有紫金玉露丸,你拿去给他服下,只要安心休养一些时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不用,我们自己有!”雪儿显然还在恼怒单天冥刻意为难冷寒州之事,因而对于单天冥的好意并不领情。从自己怀里取出自己的紫霞玉露丸来,拿出一粒递给冷寒州道:“小寒,张嘴。”
但是冷寒州此时已经不省人事,根本张不开嘴,雪儿心一横,于是两指拈起鸡蛋大小的药丸,张开樱桃小口,放如口中,只等那药丸融化。
诸人见雪儿含下药丸,都知道她要为冷寒州喂送灵药,均是脸上一热,萧成空脱口大叫:“使不得!”
在场的一些极乐谷女弟子也是脸如寒霜,充满嫉妒。
单天冥双眼一寒,厉声道:“雪儿,你可要想好了!”语言虽是询问,语气中却大带恐吓,显然是极不允许的意思。
由于嘴里含着药丸,不能说话,雪儿坚韧的点了点头,然后立马别过头去,不敢和单天冥相视,只留背后单天冥,又气又怒,又叹又赞!
那药丸入口融化极快,瞬间就融成一口清香的液体。雪儿不敢吞咽,满脸潮红,娇肢轻颤,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的含着药水,柳腰微躬,垂杨双髻,两手扶正冷寒州的头部,樱唇对着他的嘴唇,轻轻粘在一起。冷寒州昏迷之下,送到嘴边的药却不知张口吞咽,雪儿害怕液体滑出嘴外,嘴唇丝毫不敢偏移,只有慢慢伸出可爱的嫩舌,一点一点透出小嘴,再用舌尖轻轻启开他闭着的嘴唇,双唇紧紧含着他的嘴,把药液一小溜一小溜顺着自己的舌跟滑到舌尖,又滴如冷寒州的口腔里。
药液进入口腔,冷寒州呼吸微弱,一时不能完全咽下,雪儿只好把舌尖当作勺子一样,在他口腔内轻柔的搅动,来回撑摩,助他慢慢吞咽,不过她嫩嫩的舌尖柔软清香,比起坚硬的勺子,却要妙上了百倍,只可惜冷寒州像死人一般,虽在享受这大好的艳福,却是茫然不知。
这番嘴对嘴的喂药,直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在场数百人都看得面红耳赤,一些老成之士,不忍难看,早就把身子转了过去,头远远看向极乐谷的风景,以此来解尴尬情景;但一些气血方刚的年轻男子,却是看得热血沸腾,呆若木鸡,只巴不得自己马上变成那身受重伤的冷寒州。一些似水年华的年轻女弟子此刻也不禁春心荡漾。
雪儿替冷寒州“送”完药液,抬起头来,胸脯微微起伏,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水,显然是刚才两人嘴唇连接太久,她又一直躬着身子,自是呼吸有些急促。在数百人灼热的目光下,想到两人这般接吻,甚至还舌吻,更是双颊娇红,心中浪潮翻滚,羞涩万分,连忙又底下了头,不敢正视众人。
半日之后,到了夜幕降临,那紫金玉露丹果然功效奇高,融入口中之后,冷寒州呼吸渐渐变重,哽咽了一声,嘴唇微微一张,两眼也终于慢慢的睁开。
冷寒州看了看诸人,只觉得自己胸腹之间仍然阵阵疼痛,全身没有力气,骨头犹如散了架一般,唯一就是胸口的一团真气还紧紧凝聚,不曾散去。又见雪儿眼圈微红,神色有些愁倦,笑道:“雪儿……你……你好象不开心?”
诸人见他刚醒过来,痛的锁眉皱脸,却还有心情和自己的情人打情骂俏,都忍不住摇头苦笑。雪儿愣愣站在他身边,突然见到他醒来,本想对他报以一笑,但紧绷的神经一松,竟笑不出来,激动之下,反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中一切都顾不得了,也不管单天冥萧成空等人就在身旁,扑在他怀里,抽抽噎噎的只是哭泣,却不说话。
冷寒州大是一惊,知道雪儿平日处事镇定,斯文雅弱,情绪调空能力极好,没想到她此刻却如此时常,忙使出全力抬起手轻拍她肩头,说道:“好了好了,我的雪儿,别哭,别哭!”雪儿本是心中高兴,喜极而泣,但迫不得已,当着数百人用嘴为他喂药,内心自是羞涩难堪,此刻就象受尽了委曲一般,终于得到发泄,哭得更加响了。冷寒州知道她是见自己受了重伤,为自己担心受怕,才变情绪忽然失常,安慰道:“好,别哭啦,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么,我厉害着呢,不过几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直过了片刻,雪儿才止住哭声,抬起头来,轻轻抚了抚冷寒州胸口,柔声道:“你刚刚吓死我了,我去给你找点水喝。”蒙蒙胧胧的月光在她清丽秀美的小小脸庞上笼了一层轻纱,晶莹的泪水尚未擦去,她大哭过后,心中高兴,海水般的眼波中已尽是欢笑。冷寒州微笑道:“我不渴,昏迷了这许久,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嘴里还湿润着呢,还带着一股让人留念的香甜之气。”雪儿雪白的脸一阵潮红,又是一阵害臊,忸怩道:“不渴最好,极乐谷里的水一点也不好喝。”冷寒州不知她为何害羞,只是嘿嘿傻笑几声。
这时候单天冥迈步向冷寒州走了过来,雪儿心中一紧,急忙挡在冷寒州的身前道:“师傅,你还要干什么?小寒他可是战胜了雾狐呢,已经完成了你的第一个条件,你还想说话不算么?”
单天冥的脸上顿时显现出几分尴尬之色,略显羞恼的道:“雪儿,你把你师傅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堂堂单天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我是想帮他疗疗伤,都说女生外向,果然不错,你才和这小子一年不见,一见面就找了情郎不认师傅了!”
原来单天冥之前百般刁难冷寒州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女儿外向心情不爽,另一方面也是想检验一下冷寒州的成色如何,有点借故生事的意思在里面,毕竟他单天冥的爱徒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只是单天冥做起事来也是特立独行,自有其手段,所以才会装出一副刻意刁难冷寒州的样子,激冷寒州。
当然,如果冷寒州强忍刁难就是不应战,他也不会强逼着冷寒州非动手不可。只是那样一来,冷寒州与雪儿的事就甭想得到他的认可了,一个软蛋是休想做他单天冥的徒儿丈夫的!
不过真一动上手却让单天冥吃了一惊,冷寒州所展现出来的武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境界,这样的武功不要说在年轻一辈中自然是首屈一指,就算是放眼整个武林,也可稳稳排进前十,能够力压他一头的也只剩下他们几个享誉江湖数十年的老家伙而已。
以冷寒州现下此等武功,只需再苦练几年,估计就能踏足先天追上他们几个老家伙,等再过些年,冷寒州功力日深,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年龄日大,就算是超越他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冷寒州不仅武功出众,之前对于他的责难表现得也是礼貌得体,看起来人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如此人品武功兼优的徒婿上哪儿找去?单天冥虽然见爱徒有了情郎轻忽了他这个师傅心中难免失落,却也不是真的蛮不讲理之辈,女儿能找到如此良配,他只有高兴的份儿,又岂会不近人情的强行拆散?
“师傅!”雪儿这才知道她误会单天冥了,顿时羞得双颊绯红娇声嗔道。
不过雪儿虽然表现得有点羞恼,其实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单天冥既然能这么说显然就是已经认可了她与冷寒州的事情,她长久以来担心的问题终于解决了,这让她如何能不高兴?
“哈哈哈,单老邪,这桩亲事你可是同意了!”萧成空见事情终了,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虽然他的传人娶一个邪教的圣女传出去让人不齿,但是他萧成空岂会在意别人的说法,雪儿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又生的如此貌若天仙,这样的女人上哪找去,他的徒儿可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娶了天下第一美人,哈哈哈,这件事想起了就很有面子
眼见单天冥走了过来,伤势平复了许多的冷寒州忙轻轻挣开了雪儿的搀扶,向着单天冥躬身一礼道:“多谢单谷主关怀,不过小子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就不必谷主再耗费内力了。”
这时候就看出易筋经的优势来了,冷寒州易筋经的功力虽然还未练至大成,但他有易筋经内力和紫金玉露丸的药力以为辅助,此时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只需再休养几日也就无碍了。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冷寒州还纵身跃起将插在地面之上的玄铁重剑拔了出来。
单天冥见冷寒州呼吸匀称活动自如,脸上也已经重新恢复了一些血色,并不像是跟他客套,估计伤势确实恢复了不少,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小子,不错!”
紫金玉露丸的药效单天冥最清楚不过,虽然是世间罕有的灵药,在疗伤方面有奇效,但毕竟不是仙丹神药,不可能吃下去就能治好伤,总需要一个慢慢调养的过程。冷寒州能够恢复得这么快,紫金玉露丸的药效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自身内功雄厚精深,因此即便以单天冥之高傲也不禁出言称赞。不过单天冥为人孤高,冷寒州又与他关系特殊,他却是拉不下脸来像萧成空那样称呼冷寒州为小友,能够说句“小子不错”就已是极高的赞赏了。
听得单天冥称赞,冷寒州心中也有稍许得意,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单天冥的赞许的,不过心中虽喜,面上却不露声色,向着单天冥拱了拱手道:“单谷主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