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刀意

枪尖离卫东荣还有三寸的时候,他脚下一滑,横移三尺左右,费星这一枪扎空了。

费星花枪点地,飞起一脚,踢向卫东荣的肩头,其快绝伦。

卫东荣心里暗赞,“这死猴子的武功还真不是唬人的,看来今天不拿出点力气是不行了。”他向前一翻,同时花枪连转,点向费星的咽喉。

费星不敢怠慢,撤腿,举枪向外一格。

二人枪来枪往,斗了近半个时辰,累得费星呼呼直喘,一个没留神,被卫东荣在小腿上钻了个眼,痛的他龇牙咧嘴,冷汗直流,大喝一声,枪做箭使,向卫东荣掷去。“卫小子,这一枪我早晚要找回来!”说完场面话,飞身离去。

卫东荣闪过花枪,哈哈一笑,“卫某等着便是!”

由于这次比武招亲,没有任何条件的限制,所以什么人都有,象那些歪瓜劣枣,二半破子,卫东荣就打发了十几个,但上台的也不乏有一两个有真才实学之士,令卫东荣费了不少功夫。

到后来,竟没人上去了,让卫东荣大大露了一回脸。

雪儿在怀里掏出个小油包,打开,拿出一颗淡白色的指甲大的丹丸,“田猛,这本来是要你到最后才用的,可看这情形不得不服它了,不然你一点希望都没有。”她把丹丸递给田猛。

田猛心中极为感激,“谢…谢!”接过服下。

卫东荣在台上等了一刻钟,也无人应战,那司仪正准备宣布卫东荣胜出。田猛慢吞吞地爬上台去。他手里拎着冷寒州给他找来的厚背单刀,他之前买的那把大环刀质量实在太差了。

卫东荣看看眼前的大块头,花枪一抖,“朋友报个名号?”

“田猛。”田猛对他的名字说的极为顺溜。

“请!”卫东荣亮了个起手式。

田猛吞了吞口水,握刀的手冒出些微的汗珠,见卫东荣摆好了架势,他一招举火烧天,单刀由下至上,撩向卫东荣的前胸。

卫东荣提枪向外一格,可刚出手还没到位呢。田猛又一招斜肩带背,变招。唰地一声斜着奔卫东荣砍去。由于出乎卫东荣的意料令他有些手忙脚乱,刚刚躲过去,田猛单刀从天而降,力劈华山罩在他的头顶。

这极为普通的三招竟让卫东荣无从招架。花枪回防已经来不及了,危急之下,卫东荣也顾不得脸面,就地一滚,让出丈余。才算化解了这三招。

台下的雪儿点头称赞,“小寒呀,你的这一改,可是夺天地造化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田猛内力太弱了凭的一把子力气,发挥不出刀罡来。”

“一切就看他自己的了,我们也只能帮到这了。”冷寒州道。

“田猛这小子可不会轻易放弃的,一个有了某种动力,做起事来会分外努力,更会有如神助,我敢打赌,他啊!死也会留在台上的!”雪儿通过接触,对这兄弟二人的性格有了深刻的了解。

台上,卫东荣站身起来,不敢轻易发招了,觉得这田猛的刀法犀利,是个劲敌。

田猛可不管这个,看了眼台下南隽的方向。单刀连挥,又是三招。

“又来!”卫东荣有了刚才的经验,心下镇定多了,花枪里撩外滑,堪堪挡住。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拙巧七叠刀的奥妙,接下的四刀可让他吃了亏了。他以为象田猛这种汉子,使出大开大阖的刀法是不容质疑的,哪里知道后面的方寸四刀极尽小巧绵灵之能事,大意之下,单刀扫过卫东荣的左额头,不但刮下一缕头发,而且片下一层头皮,渗出粒粒血珠。

台下观看棚里的南隽手里的茶杯落地,摔了个粉碎,旁边的南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了一跳,“隽儿,怎么了?”

南隽一指台上,“那大汉使的是霓裳宫的方寸刀,怎么可能呢?霓裳宫没有男弟子啊!他是师伯的徒弟吗?”

“隽儿没有看错吗?”

“我练了十几年的方寸刀,怎么可能看错呢,如果真是师伯在这,可真太好了!”南隽抚胸道。

“等他下来了,我们好好问问。”南澄也抱有一线希望。

台上,卫东荣把额头上的血珠一抹,这下可动了肝火,出道这么长时间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在万众瞩目下丢这么大的人,哪能善罢甘休,他也豁出去了,把压箱底的功夫都划拉出来。花枪如同一条入云的神龙,呼呼挂风,快如闪电往田猛身上招呼,每一枪都不离田猛的要害,看样子不把田猛扎个透心凉,这口气出不来似的。

田猛刚开始动手,心里还是很紧张的,占了先机后胆气也壮了不少,单刀连斩,把拙巧七叠刀的精妙发挥的淋漓尽致,略带雏形的刀罡也环绕在他左右,远远望去,有如天神降世。

卫东荣打起百倍的精神,花枪见招拆招,舞弄的滴水不透,他现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二人斗了三十几个照面,局势渐渐发生变化,田猛对拙巧七叠刀练的虽熟,但对其神髓却领悟不多,反复砍了几遍,就被卫东荣窥了全貌,他下手也大胆多了。

越往后,田猛打的越吃力,每一次刀枪相交,田猛就感花枪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重,震的他握刀的手阵阵发麻。

卫东荣则越打越顺手,枪枪进逼,把一根花枪使的有如嗜血狂龙。

这一式,卫东荣一枪把田猛的单刀荡开,逮住柄会,顺势滑进一枪,花枪正扎在田猛的左臂,入肉一寸左右,鲜血顿时流了出来,顺著左臂,点点滴落在台上。

田猛疼的闷哼了一声,单刀连挥,把卫东荣逼退一步,他则在百忙之中用衣袖把伤口勒了勒,以防流血过多。

卫东荣认为田猛已经负伤,就不必再打了。可见田猛这架势好象不是这么回事,他也不敢放松。

田猛受了伤,心下更是著急,单刀舞的更快,连疼劲都不觉得了。

打著打著,卫东荣又一枪点在田猛的小腿上,在上面划了条三寸长的口子。

这一枪可伤的不轻,田猛一哆嗦,差点没跪到台上,疼得他那汗就顺流淌了,这枪差点没把他的脚筋给挑了。田猛一咬牙,撕下下摆,胡乱地包了包,抖擞精神再战。

台下,雪儿和冷寒州人都为田猛捏了把汗,生怕他被卫东荣一枪挑了。田威更是急的汗透衣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拳头握的紧紧的,都发白了,嘴里不知嘟囔什么,许是在为弟弟祈祷吧。

南澄父女也是紧张的很,他们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田猛是友非敌,所以不希望他输。

台上,卫东荣越战越勇,把田猛吃的死死的,雪白的枪尖点点不离田猛左右,逼的田猛单刀紧划拉,但也无济于事,还是又被扎了几枪。

这会的田猛心里却十分清明,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倒下,否则一切就完了,强大的意志力支撑著他,令他有勇气不退缩派。

田猛中的几枪虽然不是要害,可鲜血早已染透了衣衫,浑身象血葫芦相似。他每挥出一刀,都要忍受扯心的疼痛。

二人打了近一个时辰,,打的都让卫东荣烦心了,他并不是不想把田猛一枪扎死可每每扎到田猛的要害都被一股劲道牵引到别处。他并不知道这是刀罡的妙用。

现在的田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败卫东荣,渐渐地,已经不是由他来发招了,而是由这个意念指挥了他,也就是说由刀做了主导,驾御了他。误打误撞之下,反而进入刀道的至高境界!

卫东荣就觉得田猛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刀法突然更为犀利,双眼定定地盯著他,看的他直发毛。因为这时的田猛浑身浴血,脸若千年古石不动而无丝毫表情,让他没来由的一阵胆怯。

人就是这样,心理的变化会影响他的思想和身体活动,照理说卫东荣比田猛高出可不是一点半点,他要是稳住心神就能把田猛累死。可他自己先害了怕,就不是这么会事了。

这也不能怪卫东荣,田猛现在是有理智的疯了,根本一点思想都没有,就象一部机械在无休止的运转,再加上他现在的这副模样,任谁见了也会胆怯三分。这与武功高低没有关系,完全是心理影响。

怕什么来什么,面对这样的田猛,卫东荣越来越束手缚脚,花枪也玩不转了。完全处于被动,这样你就别再看田猛的眼楮了,可卫东荣鬼使神差地老是看著田猛那对死鱼眼,越看,心里就越发紧,因为那根本不是正常人的眼楮,给人心灵的震撼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

台下,普通人对田猛的变化只能看个外表。但是对田猛的斤两,雪儿和冷寒州二人知之甚详,心下有些疑惑,“这小子好象不对劲啊!”雪儿看出些差头来。

台上,田猛的攻势呈直线上升,有如武神再世,单刀上下翻飞,舞成朵朵嗜血的刀花,把卫东荣逼的直咬牙,衣衫湿的就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握枪的手出汗极多,险些握不住。

远远望去,田猛一柄大刀使的风云为之色变,一道有若实质的刀风如同护体神龙环绕在他身旁,真可说惊天地泣鬼神。

卫东荣这时真想弃枪认输,可连开口的时间都没有,可见二人打斗的有多快了。

这一式,田猛一招力劈华山,搂头盖顶劈向卫东荣,雪白的刀光有如流星划过夜空。

卫东荣双手横枪向上招架。只听一声刺耳的声响,就见一道单刀形状的刀气透过花枪,印在卫东荣的前胸。

卫东荣就感高胸口一热,嗓子眼一甜,一道血箭冲口而出,花枪也撒手而飞。蹬蹬蹬向后倒退十几步,跌落到台下,自有亲友帮他疗伤暂且不提。

扔在台上的花枪业已断裂成十几段,东西散落。

原来,田猛这一刀竟然发出了只有东方寒那样的使刀高手才可能发出的刀气,把卫东荣重伤,花枪也因为透劲过多而分崩离析。

田猛以力劈华山的姿势在那里站了足足有一刻钟之多,那边的司仪巴不得没人上来比武,因为这大块头实在太可怕了,他高声宣布田猛获胜,将有资格参加下午的角逐。

司仪说完,田猛就条件反射的推金山倒玉柱,跌倒在台上,砸的台面砰的一声响。

冷寒州早就觉得不对劲,这会见田猛倒了,叫了声不好,人如一道流星闪电,飞身到了擂台上,一边扛起田猛,一边手按他的前心,缓慢地输送劲力,以保护他的心脉。

雪儿也是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冷寒州扛著田猛回到观看棚,众人围上来一问究竟。

台下的老百姓也议论纷纷,人声嘈杂。在人群之中,有几个人见到冷寒州的身手,脸色都是一变,互相咬了咬耳朵。

冷寒州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田猛是刀魔入脑,这种情形我以前也遇到过,不会危及生命的,休息个十天八天就好了,但要绝对的安静,不然会很麻烦的。傻人有傻福,这么一闹这小子的武功反而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前途无量。”

看看快近中午了,人们纷纷离去,打算吃过午饭后再来看更精彩的。

冷寒州觉得可以了,把按在田猛心口的手拿开,让田威背著弟弟,众人赶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