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是人是妖
从老爹和楚爷爷的只言片语中,陈子墨在心中对那个神出鬼没的祖师鬼先生有个大致的画像。
首先,他天纵奇才,一人独创兵法纵横三家学派。
其次,修为很高,因为娘亲的缘故,老家伙怒不可遏,打遍仙神界,妖魔界,幽冥界,人间界和净土佛国。在五界中纵横捭阖,和一众大佬纠缠不休。
虽然最后以妥协收场,但不得不说,老家伙真的很猛!
再就是人如其名,一生都神出鬼没,相当神秘。即便是老爹,以及在天下闯下泼天大名的其余三位师叔伯,都很少见到他的面。
据老爹亲口所说,当年在鬼谷学艺,大部分时间都是楚爷爷代为授徒,老家伙则一个人云游五界,神龙见首不见尾。
因此,才有楚爷爷恨铁不成钢的对老爹说的那番话。
说他最笨,比不得大师伯韩道济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比不得三师叔魏央布局庙堂谋划千古,更比不得四师叔苏沁阳纵横捭阖挂六国相印,一张嘴连猴子都能被他骗下树。
如果没有代为授徒,楚爷爷哪能对这师兄弟四人如此了解?
就是这样一个神秘无比的百家祖师,人间大佬,对门下弟子却极为放纵。甚至说出了,涉及大道之争,欺师灭祖也在所不惜的混账话语。
若是放在儒释道三家道统内,这种言语足够让他死上千次万次。
当然,前提是能杀得了他!
陈子墨微微失神过后,便很快从飘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眼无事献殷勤的大秦国师之子魏铣,没好气道:“你找我何事?”
魏铣满面堆笑,谄媚道:“听说你在龙原城和大师兄与小师妹起了冲突,我这不就火急火燎的跑来扑火么。”
陈子墨冷笑一声,说道:“魏铣,以你老爹的家传,你会无事献殷勤?”
魏铣老脸一沉,不悦道:“小老弟,再怎么说,我爹也是你三师叔,说话别这么难听!”
“哟呵,还不高兴?”陈子墨讥笑道:“想当初他谋划陷害我老爹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你出来义正言辞,伸张正义,说句公道话?”
魏铣绷着脸正色道:“祖师有言在先,再说了,师叔祖都没管这档子破事,我这个做晚辈的,哪有资格指手画脚?”
陈子墨被魏铣怼得哑口无言。
想来也是,当初在伏龙镇,老爹身陷危局,被楚国和秦国还有晋国,以及他们背后的道门和法家,还有佛门设局构害。
因为涉及大道之争,楚爷爷对此不闻不问。
陈子墨记得,当初楚爷爷只撂下一句话,说陈霸仙的生死他不管,但如果牵连到五个孩子,他自会清理门户。
想到此,陈子墨无奈道:“既然火已经扑灭了,你就滚吧!回去别忘了告诉你爹,涉及大道之争,他设局阴我老爹,祖师和楚爷爷可以不管。但作为陈霸仙的儿子,我不得不牢记在心。”
魏铣谄媚笑道:“老一辈人的事自当老一辈人承担,不耽误我们小一辈之间的手足情谊!”
陈子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后老勺还疼不疼?”
小猴子龇牙一笑,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是一棒,打在魏铣后脑勺那个包上,疼得这条落水狗眼泪直扑簌。
“小老弟,别以为有只猴子撑腰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啊!”魏铣恼怒道。
“不然呢?”陈子墨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高大青年,厚颜无耻道。
不然?
要不是打不过这只猴子,不然非得还你一棒!
魏铣忍气吞声,没好气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千里迢迢从咸阳赶过来,就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陈子墨闻言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魏铣歪着脑袋,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摆出一副“你求我啊”的倨傲姿态。
陈子墨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魏铣见状,立马破功,连忙小跑着凑上来,笑道:“还记得长城之上那名谪仙人么?当初他和师叔祖一战之后,就径直回到咸阳,找到我爹谈了三天三夜。”
陈子墨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埋头走路。
魏铣继续说道:“后来老爹回到家里,告诉我说师叔祖降下了祖师谕旨,让他不得为难陈霸仙的子嗣,而且还要在危难时刻出手相救,不然就要被逐出鬼谷。”
陈子墨嗤笑一声,说道:“魏央真会听?”
魏铣呵呵笑道:“愿不愿意听和值不值得听是两回事,既然我爹让我来见你,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至于他有何谋划,反正对你目前来说没有危害!”
陈子墨点点头,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别希望我会领情!”
魏铣一拍手,笑道:“得了,有你这句话,我就能回去给老爹交差了。”
陈子墨一脚踢在魏铣屁股上,将这个元婴修士踹了个狗啃屎。骂道:“完成任务就带着你的小师妹滚回咸阳吧!”
魏铣哎哟哎哟的站起身,拔地而起,临行前,他还不忘回头朝陈子墨喊道:“小老弟,忘了告诉你,此去昆仑山,最好绕过孤竹国,天师府和玉虚宗现在和你本家走得很近,你回去等于狼入虎穴。另外,松江水道最好也别走,有人放了条长虫在里面,走江入海!”
陈子墨朝魏铣挥挥手,魏铣御剑而逝,消失在暮色之中。
陈子墨脑海中回荡着魏铣离去时的话语,他越是回味,就越觉得好他娘的凶险!
孤竹国王室和天师府与玉虚宗走得很近,这件事对他来说虽然是个坏消息,但毕竟离得还太遥远,暂时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后面这条消息,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有人在松江中放了条走江入海的长虫?
长虫是蛇,是蟒,还是蛟?
既然能走江入海,一朝化龙,显然已经是渡劫巅峰的大妖,按妖修的境界划分,是七重山巅峰。
既然魏铣摆明了来意,是受魏央委派前来摆明大秦在此事中的态度,那么他话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这条不知是蛇是蟒还是蛟的七重山巅峰大妖,一定是冲自己而来。
而且自己被桑冲和花姑娘设局引到这里,现在仔细回想推敲,未尝不是魏铣的临时起意。目的就是要将自己引上陆地,远离松江水道。
想到此,陈子墨对魏铣的观感好了不少。这个家伙,给陈子墨的的感觉似曾相识。
和楚国某个很不要脸的赖皮货色有得一拼!
陈子墨打定主意,远离松江水道,决定走陆路去往令支国。但是紧接着,他又一阵心慌!
这里是松江由北向南,右转西去入海的左岸!也就是说,令支国还在松江的右岸!
要去令支国,自己还必须再渡一次松江才行。
陈子墨摸了摸下巴,略微沉思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运气应该还没坏到家,不会那么遇巧就碰上那条渡劫大妖。
打定主意,陈子墨便往刚才的来路走去。走着走着,他又觉得不对劲,既然自己的行踪已经败露,如果现在回到刚才那个渡口,不正好羊入虎口?
陈子墨转过身,打算回到那片菜园,去房舍中过一夜再走。
他回到房舍,见桑冲和花姑娘的尸体,还横七竖八的摆在地上。他进屋找来锄头,在菜园中挖了一个大坑,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埋了进去。
然后平整土地,在上面种了几十颗蔬菜。还顺便拔了几棵萝卜,和青菜,作为晚餐的食材。
回到房舍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秋的东北,夜间温度很低。陈子墨耐不住夜寒,生了一炉火。
他和小猴子围在火炉旁,架起一口锅,找来农家储存的腊肉,和着青菜萝卜,煮了一锅大杂烩。
一人一猴,围着火炉大快朵颐,吃着吃着,陈子墨就觉得很不对劲。
房舍的主人在哪儿?
“小猴子,你追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房舍的主人?”陈子墨问道。
小猴子吱吱吱的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房舍后面。
陈子墨拍拍额头,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快带我去看看。”
陈子墨跟着小猴子出了后门,才发现天空中,已经零星的飘起了雪花。
小猴子当先一步,朝屋后山脚的小河跑去。陈子墨跟在后面,摸索到水车旁边。小猴子指着水车吱吱吱的叫唤几句,陈子墨顺着它的手指看去,只见水车上,正绑着一个古稀老人,正是桑冲所扮演之人的真身。
“快,将他放下来!”陈子墨说道。
小猴子三下五除二,爬上水车,将已经昏迷的古稀老人解下来。
一人一猴毫不费劲的将老人背回房舍,在火炉旁给他铺了一张床。陈子墨盛了一碗热汤,给昏迷的老人灌了大半碗。
被冻僵昏迷的老人,在火炉和热汤的温暖下,不多时就幽幽转醒。见到陈子墨的时候,老人还能保持从容镇定。只是当小猴子端着一碗大杂烩大快朵颐的时候,老人显然被吓得不轻。
“妖怪!”老人本来身体虚弱,看到小猴子端碗的刹那,居然被吓得蹦跳了起来。
陈子墨连忙安抚道:“老人家莫怕,它不是妖怪,是我养的宠物!”
古稀老人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子墨,颤颤巍巍道:“后生,你们当真是人,不是妖?”
陈子墨笑道:“老人家,如果我们是妖怪,就不会救你了!”
古稀老人觉得陈子墨说得有理,便放下心来。